1
00:00:00,100 --> 00:00:03,862
第二十一章当秋日金色的阳光从田家圪那边漫

2
00:00:03,862 --> 00:00:07,549
过公路漫过东拉河斑斑驳驳照亮金家湾

3
00:00:07,549 --> 00:00:09,186
的那阵儿就到了庄稼人吃

4
00:00:09,186 --> 00:00:12,275
早饭的时辰在此之前人们已经在

5
00:00:12,287 --> 00:00:14,037
山里干了好长时间活

6
00:00:14,400 --> 00:00:15,849
肚子饿得贴到了后脊梁

7
00:00:15,849 --> 00:00:18,774
上现在他们迈开懒洋洋的

8
00:00:18,786 --> 00:00:21,736
步子走回了自己的院落早熟

9
00:00:21,736 --> 00:00:25,425
的秋田作物已经开始收割禾场上畔

10
00:00:25,425 --> 00:00:28,074
上院子里到处都堆起了

11
00:00:28,100 --> 00:00:30,137
干枯的豆蔓金黄的玉米棒

12
00:00:30,699 --> 00:00:32,825
地里的南瓜卸光了用不了

13
00:00:32,837 --> 00:00:35,700
几天就得动镰割糜子红薯

14
00:00:35,725 --> 00:00:38,536
和土豆胀破了地皮远山

15
00:00:38,561 --> 00:00:42,125
浮现出大块的斑黄在庙坪三角洲那里

16
00:00:42,548 --> 00:00:44,561
黄绿相间的树叶间垂挂着

17
00:00:44,587 --> 00:00:48,225
红艳艳的枣子早晨的阳光渐渐抹去灰淡

18
00:00:48,225 --> 00:00:50,762
的薄雾草叶上滚动着白花花的

19
00:00:50,786 --> 00:00:53,500
露水珠放学的孩子们唱着

20
00:00:53,500 --> 00:00:54,950
歌在哭咽河的小桥乱了

21
00:00:54,962 --> 00:00:58,686
队形纷纷四散开奔回了家炊烟

22
00:00:58,712 --> 00:01:01,125
从各家窑顶袅袅升起像蓝色

23
00:01:01,125 --> 00:01:04,049
的绸带在晨光中飘曳金俊武把

24
00:01:04,061 --> 00:01:05,549
一捆豆蔓扔在院子里

25
00:01:05,787 --> 00:01:07,650
像往常那样坐到院子外的

26
00:01:07,674 --> 00:01:09,236
小石凳上带着一丝

27
00:01:09,262 --> 00:01:10,799
满足的神色点起了一锅

28
00:01:10,811 --> 00:01:14,361
旱烟不多时分他老婆李玉玲就

29
00:01:14,375 --> 00:01:16,061
麻利的把饭菜端到他面前

30
00:01:16,061 --> 00:01:18,436
的小石桌上夫妻俩面对面

31
00:01:18,450 --> 00:01:21,512
坐下吃起来他们的两个孩子一个

32
00:01:21,525 --> 00:01:23,724
在原西上高中一个在石圪节

33
00:01:23,750 --> 00:01:26,287
上初中除过星期天家里就他们

34
00:01:26,299 --> 00:01:30,250
两个人金俊武四十八岁额头和眼角有

35
00:01:30,250 --> 00:01:32,936
了很深的皱纹不过那对

36
00:01:32,962 --> 00:01:35,849
铜铃大眼依然光气逼人看

37
00:01:35,849 --> 00:01:38,387
得出来他还是双水村的一条汉子

38
00:01:38,962 --> 00:01:41,924
这几年俊武没去闹腾生意一心

39
00:01:41,936 --> 00:01:43,611
都扑在了土地上按他

40
00:01:43,611 --> 00:01:46,012
的精明本来是块做买卖的材料

41
00:01:46,587 --> 00:01:49,787
但金俊武有金俊武的想法做买卖

42
00:01:49,811 --> 00:01:52,474
要资本那就得去贷款再说

43
00:01:52,486 --> 00:01:55,787
一个土包子农民很难摸来行情如今

44
00:01:55,811 --> 00:01:58,750
叫什么信息一旦赔了就没

45
00:01:58,750 --> 00:02:01,787
个抓挖处前不久孙少安砖场的

46
00:02:01,799 --> 00:02:05,387
倒塌就是明证在金俊武看来土地

47
00:02:05,387 --> 00:02:08,387
上做文章最保险就是有个天灾

48
00:02:08,762 --> 00:02:10,711
赔进去的也只是自己的力气

49
00:02:11,287 --> 00:02:13,699
当然他现在不会再按老古板

50
00:02:13,711 --> 00:02:16,925
种地他一直和石圪节农技站挂钩照

51
00:02:16,949 --> 00:02:20,537
科学方法拨弄庄稼因此同样大小的

52
00:02:20,550 --> 00:02:23,111
地块他总能比别人多收近

53
00:02:23,111 --> 00:02:26,348
一倍的粮食金俊武眼下的光景并

54
00:02:26,348 --> 00:02:29,175
不比村里其他能人们差粮食大宗

55
00:02:29,199 --> 00:02:31,723
卖过之后仍然是村中存粮

56
00:02:31,750 --> 00:02:34,662
最多的家户现在除过一孔

57
00:02:34,687 --> 00:02:37,486
住宿的窑洞其它两孔窑全部

58
00:02:37,500 --> 00:02:39,550
塞满了粮食就这样还盛

59
00:02:39,562 --> 00:02:41,912
不下他不得不又在院子里

60
00:02:42,025 --> 00:02:44,062
搭起一个专门存放玉米的棚子

61
00:02:44,637 --> 00:02:47,775
金俊武和他老婆李玉玲一边吃饭一边

62
00:02:47,787 --> 00:02:50,287
合计着准备雇用几个人帮助他们

63
00:02:50,300 --> 00:02:54,762
收秋今年雨水充足秋庄稼格外厚实光

64
00:02:54,762 --> 00:02:56,675
他们两个无力收割完这么多的

65
00:02:56,687 --> 00:02:59,199
庄稼他们种地也种的太贪心

66
00:02:59,199 --> 00:03:02,775
了瞧连畔边的一点零散

67
00:03:02,775 --> 00:03:06,125
地都种了荞麦现在这荞麦

68
00:03:06,150 --> 00:03:08,675
正在开花他们饭桌周围像落了

69
00:03:08,687 --> 00:03:11,111
一层白粉粉的雪勤劳的俊武

70
00:03:11,223 --> 00:03:13,000
从哭咽河沟道把家搬

71
00:03:13,000 --> 00:03:14,637
到这里的那年就在院子

72
00:03:14,650 --> 00:03:17,348
内外栽了不少果树桃三杏

73
00:03:17,348 --> 00:03:20,150
四枣圪蹴起就是如今

74
00:03:20,574 --> 00:03:22,775
那些枣树的枝头开始缀上了

75
00:03:22,800 --> 00:03:25,236
红艳艳的大枣他的玉玲和他

76
00:03:25,250 --> 00:03:28,699
一样精明而能干四十几岁的人看起来

77
00:03:28,723 --> 00:03:30,887
就像三十出头的小媳妇那般俊俏

78
00:03:31,199 --> 00:03:33,812
走起路来刮风似的轻快无论

79
00:03:33,812 --> 00:03:37,312
是光景还是年龄金俊武夫妇都处于

80
00:03:37,336 --> 00:03:40,461
他们的辉煌年代两口子正边吃饭

81
00:03:40,574 --> 00:03:42,861
边商量收秋的事他们的邻居

82
00:03:42,887 --> 00:03:45,348
金光亮手里端个茶缸子一路

83
00:03:45,361 --> 00:03:47,574
巴咂着嘴喝蜂蜜水笑嘻嘻

84
00:03:47,574 --> 00:03:49,223
地走过来坐在旁边的小

85
00:03:49,223 --> 00:03:52,250
石凳上金俊武夫妇赶忙敬让着

86
00:03:52,275 --> 00:03:54,500
叫前地主的大儿子吃饭但

87
00:03:54,512 --> 00:03:57,125
金光亮笑着摇摇头说他吃

88
00:03:57,125 --> 00:03:58,961
过了他抿了一口自己的

89
00:03:58,973 --> 00:04:01,437
蜂蜜水香得张开嘴哈地

90
00:04:01,449 --> 00:04:03,437
一声眯住眼陶醉地说

91
00:04:03,800 --> 00:04:06,500
好东西啊再好的饭也

92
00:04:06,500 --> 00:04:08,949
比不上这蜂糖怪不得丸药都用

93
00:04:08,949 --> 00:04:12,537
蜂糖做哩十全大补嘛过去咱们谁

94
00:04:12,537 --> 00:04:15,074
知道外国还有蜂我这蜂是

95
00:04:15,086 --> 00:04:18,125
意大利的听说光明是走后门才给

96
00:04:18,125 --> 00:04:20,937
我买了两箱每过几天金光亮

97
00:04:20,961 --> 00:04:23,574
就情不自禁要到这个饭桌前来能

98
00:04:23,586 --> 00:04:25,687
一能他的意大利蜂就目前

99
00:04:25,699 --> 00:04:29,199
而言金光亮也许是全双水村最为得意

100
00:04:29,199 --> 00:04:31,750
的公民地主成分的愁帽刚

101
00:04:31,750 --> 00:04:36,187
摘不久二小子就当了中国人民解放军紧接着

102
00:04:36,512 --> 00:04:38,411
门外工作的大弟弟又给

103
00:04:38,411 --> 00:04:41,161
他捎回来两箱子意大利蜂除过

104
00:04:41,161 --> 00:04:44,600
冬天他一年三季动不动就到石圪节或

105
00:04:44,612 --> 00:04:47,625
米家镇卖蜂蜜票子虽不是大把抓

106
00:04:47,975 --> 00:04:51,112
也足让双水村大部分人家眼热今年

107
00:04:51,112 --> 00:04:53,975
以来他也不再出山劳动整天和

108
00:04:53,975 --> 00:04:56,300
他的蜂为伍山里的庄稼

109
00:04:56,411 --> 00:04:58,637
有他的大锤和三锤耕种

110
00:04:59,199 --> 00:05:01,536
这人轻闲得三天两天就赶集上会

111
00:05:01,862 --> 00:05:04,137
又喝的是蜂蜜水光景日月

112
00:05:04,161 --> 00:05:06,149
绿格铮铮他不能叫谁能

113
00:05:06,149 --> 00:05:09,187
哩金光亮这样得意洋洋地说话的时候

114
00:05:09,687 --> 00:05:11,875
他的意大利蜂就在旁边金俊武

115
00:05:11,875 --> 00:05:13,786
家的养麦花上嗡嗡嘤嘤地

116
00:05:13,800 --> 00:05:16,887
采蜜并且不时吟唱着从三个

117
00:05:16,887 --> 00:05:19,524
人之间穿过像是进行飞行表演

118
00:05:20,100 --> 00:05:22,786
精人金俊武只好对浅薄的金光亮

119
00:05:22,887 --> 00:05:25,536
微笑着点头表示对他和他

120
00:05:25,536 --> 00:05:28,449
的意大利蜂心怀敬意但他老婆

121
00:05:28,475 --> 00:05:30,762
李玉玲却气得把脸迈向

122
00:05:30,774 --> 00:05:33,850
一边给金光亮个后脑勺在李玉玲

123
00:05:33,850 --> 00:05:36,500
的想象中金光亮的这些毛老子

124
00:05:36,612 --> 00:05:39,024
在她家的果树和荞麦花上采蜜

125
00:05:39,387 --> 00:05:41,100
很可能把里面最好的养料都

126
00:05:41,112 --> 00:05:43,461
采光了因此对这蜂充满了

127
00:05:43,475 --> 00:05:45,911
仇恨而更使她气愤的是

128
00:05:46,250 --> 00:05:48,800
老东西金光亮还常跑来能

129
00:05:48,800 --> 00:05:50,949
他的这群毛老子哩李玉玲

130
00:05:50,975 --> 00:05:53,024
曾几次给丈夫建议在自家的

131
00:05:53,036 --> 00:05:55,512
果树上喷些六六六把这该死

132
00:05:55,512 --> 00:05:57,675
的意大利蜂都毒死让老地主

133
00:05:57,675 --> 00:06:00,199
的儿子再能但金俊武坚决地

134
00:06:00,225 --> 00:06:03,437
阻挡了她这危险想法俊武虽然

135
00:06:03,449 --> 00:06:05,600
个性强可他从来不做这种

136
00:06:05,612 --> 00:06:08,300
短事采就采去吧能就

137
00:06:08,300 --> 00:06:10,637
能去吧这金光亮几十年抬不

138
00:06:10,637 --> 00:06:12,774
起头快六十岁的人了也

139
00:06:12,774 --> 00:06:15,411
让他张狂上几天金光亮这时又

140
00:06:15,411 --> 00:06:18,050
抿一口蜂蜜水正准备继续夸耀

141
00:06:18,161 --> 00:06:19,824
他的意大利蜂却突然像蜂

142
00:06:19,850 --> 00:06:21,824
在屁股上蛰了一下一闪

143
00:06:21,824 --> 00:06:24,399
身站起来慌乱地说看我

144
00:06:24,399 --> 00:06:26,211
这忘性我得要挪一下

145
00:06:26,211 --> 00:06:28,850
蜂箱子哩他话音未落便

146
00:06:28,850 --> 00:06:31,036
端着茶缸子急忙回家去了

147
00:06:31,100 --> 00:06:33,524
俊武和玉玲扭头一看见光辉

148
00:06:33,524 --> 00:06:35,699
的媳妇马来花提着个大竹篮子

149
00:06:36,012 --> 00:06:39,175
从坡底下走上来这夫妻俩忍不住

150
00:06:39,187 --> 00:06:42,300
笑起来马来花和她大哥金光亮是

151
00:06:42,300 --> 00:06:44,687
一对冤家尽管她丈夫和光亮是

152
00:06:44,699 --> 00:06:47,199
亲兄弟但来花一直和大哥不和

153
00:06:47,536 --> 00:06:49,899
尤其是二哥金光明给大哥家捎

154
00:06:49,899 --> 00:06:52,112
回两箱子外国蜂后来花不仅

155
00:06:52,125 --> 00:06:54,387
更敌视金光亮连光明当教师的

156
00:06:54,399 --> 00:06:57,300
媳妇姚淑芳也不搭理了她认为

157
00:06:57,699 --> 00:06:59,836
有工作的老二两口子在偏爱

158
00:06:59,862 --> 00:07:03,262
老大一家而歧视他们为此急得

159
00:07:03,274 --> 00:07:05,586
姚淑芳给铜城的丈夫写了好几封

160
00:07:05,586 --> 00:07:07,961
信数落他不该光给大哥家

161
00:07:08,062 --> 00:07:10,173
买那两箱该死的蜂这蜂

162
00:07:10,199 --> 00:07:12,199
已经把弟兄三家的关系搅得

163
00:07:12,211 --> 00:07:15,000
一烂包马来花是双水村有名的

164
00:07:15,024 --> 00:07:17,786
泼辣女人她在金家湾这面说话

165
00:07:18,173 --> 00:07:20,362
河对面田家圪的人也能听见

166
00:07:20,923 --> 00:07:23,225
别人都是男人做生意来花却让

167
00:07:23,237 --> 00:07:26,562
丈夫光辉安分守己劳动她自己在村子

168
00:07:26,574 --> 00:07:28,961
公路边上卖起了茶饭一天

169
00:07:28,961 --> 00:07:31,850
下来收入也相当不错村里的女人

170
00:07:31,875 --> 00:07:34,574
指教丈夫的时候常常说你还

171
00:07:34,574 --> 00:07:36,774
算个男人你连人家马来花的

172
00:07:36,787 --> 00:07:39,074
脚后跟都拾不上而男人们

173
00:07:39,098 --> 00:07:41,086
却又顶嘴说我有个马来

174
00:07:41,086 --> 00:07:43,262
花当老婆也就能过好光景

175
00:07:43,836 --> 00:07:45,961
马来花最出名的还是她那

176
00:07:45,961 --> 00:07:51,649
张嘴嘻笑怒骂威震全村特别是金光亮只要一

177
00:07:51,649 --> 00:07:53,736
听见她的声音就像听见老虎

178
00:07:53,736 --> 00:07:57,173
的声音常常吓得落荒而逃马来花

179
00:07:57,199 --> 00:07:59,375
却专意把那些最难听的话

180
00:07:59,486 --> 00:08:02,250
往她大哥耳朵里送唉狗

181
00:08:02,250 --> 00:08:03,912
不和鸡斗男不和女

182
00:08:03,912 --> 00:08:07,449
斗再说又是自己的弟媳妇金光亮挨

183
00:08:07,449 --> 00:08:09,074
了骂也只能装个没听见

184
00:08:09,361 --> 00:08:12,074
这阵儿来花上了畔凑

185
00:08:12,074 --> 00:08:14,361
到俊武家的饭桌前大声嚷嚷着

186
00:08:14,361 --> 00:08:16,473
说又给你们能他那群

187
00:08:16,500 --> 00:08:19,524
毛老子来了什么时候蜂糖总

188
00:08:19,524 --> 00:08:21,625
把他噎得不出气呀俊武

189
00:08:21,637 --> 00:08:24,824
夫妻不吭声只是个笑马来花坐

190
00:08:24,824 --> 00:08:27,923
在这饭桌前扯开大嗓门指桑骂槐

191
00:08:27,949 --> 00:08:29,836
乱吼了一通直到她丈夫

192
00:08:29,861 --> 00:08:31,586
金光辉来才把她硬拉回

193
00:08:31,586 --> 00:08:33,798
了家光辉也管不住自己的

194
00:08:33,812 --> 00:08:35,687
女人和她那张不饶人的辣子

195
00:08:35,687 --> 00:08:38,511
嘴只能常常在大哥和老婆之间

196
00:08:38,625 --> 00:08:41,636
扮演一个尴尬角色具有戏剧性的是

197
00:08:42,000 --> 00:08:45,024
当年被田福堂用革命行动从哭咽河

198
00:08:45,049 --> 00:08:47,312
赶到这里的两大户人家而今的

199
00:08:47,312 --> 00:08:50,375
关系呈现出一种新的组合俊武

200
00:08:50,386 --> 00:08:52,787
夫妻和大哥俊文一家人不和睦

201
00:08:53,136 --> 00:08:55,336
而和隔墙的金光辉一家倒很

202
00:08:55,336 --> 00:08:59,812
亲密相反金光亮一家和金俊文一家却

203
00:08:59,824 --> 00:09:02,562
相处融洽那边老二家光明在门

204
00:09:02,562 --> 00:09:05,761
外工作媳妇姚淑芳本人是公派教师

205
00:09:06,024 --> 00:09:08,399
不参与两个农民弟兄的矛盾这边

206
00:09:08,412 --> 00:09:11,500
老三家的俊斌早已亡故改嫁的王彩娥

207
00:09:11,611 --> 00:09:14,024
走了石圪节虽然有个院落但

208
00:09:14,037 --> 00:09:15,961
已经黑门院子里蒿草一人

209
00:09:15,961 --> 00:09:17,875
高门上的铁锁都生了

210
00:09:17,875 --> 00:09:20,625
锈生活使弟兄妯娌们发生龃

211
00:09:20,625 --> 00:09:23,236
龉却分别和外人结成了友好

212
00:09:23,250 --> 00:09:25,961
联盟这四家的光景都很殷实

213
00:09:26,299 --> 00:09:28,511
但发达的途径却各有不同

214
00:09:29,074 --> 00:09:31,912
当然富中之富首推金俊文

215
00:09:31,924 --> 00:09:34,912
一家我们已经知道他们是靠金富

216
00:09:34,912 --> 00:09:36,787
的三只手发了大财吃

217
00:09:36,787 --> 00:09:39,473
完饭李玉玲把碗筷一收拾就

218
00:09:39,486 --> 00:09:41,636
转回家去了俊武点着一

219
00:09:41,636 --> 00:09:45,625
锅旱烟有滋有味地抽着这时候他

220
00:09:45,625 --> 00:09:47,687
看见金俊山吆着他那头黑白

221
00:09:47,699 --> 00:09:50,348
大花奶牛从畔下面的小路

222
00:09:50,348 --> 00:09:53,149
上走过来双水村的这位领导人

223
00:09:53,261 --> 00:09:55,486
自从新添了这头奶牛似乎

224
00:09:55,500 --> 00:09:57,861
又年轻了好几岁他现在既养

225
00:09:57,861 --> 00:10:00,649
奶羊又养奶牛牛羊奶增加了

226
00:10:00,674 --> 00:10:02,799
大笔收入同时也把自己喝的

227
00:10:02,824 --> 00:10:06,324
红光满面金俊山让他的宝贝奶牛独个儿

228
00:10:06,336 --> 00:10:08,736
回家去自己径直从俊武家的

229
00:10:08,761 --> 00:10:12,486
土坡小路转上来金俊武看出俊山是

230
00:10:12,486 --> 00:10:14,899
找他来拉话的他同时发现

231
00:10:15,211 --> 00:10:17,236
俊山哥竟然用大红布给他

232
00:10:17,236 --> 00:10:19,787
的奶牛做了两个乳罩便忍不住

233
00:10:19,787 --> 00:10:22,674
笑了这金俊山真有意思他

234
00:10:22,674 --> 00:10:25,399
把奶牛打扮成了个婆姨金俊山

235
00:10:25,424 --> 00:10:27,598
在小石凳上坐下后俊武

236
00:10:27,611 --> 00:10:29,549
喊叫让玉玲端出一杯茶

237
00:10:29,549 --> 00:10:32,598
来金俊山不抽烟但有茶瘾

238
00:10:33,162 --> 00:10:35,649
俊山喝了一口茶水对俊武说

239
00:10:35,986 --> 00:10:38,049
我前几天就想找你什么事

240
00:10:38,611 --> 00:10:42,000
俊武问唉你又不是不知道

241
00:10:42,562 --> 00:10:44,824
咱们学校的窑洞那年炸山

242
00:10:44,824 --> 00:10:47,662
打坝后就震坏了如今

243
00:10:47,937 --> 00:10:50,386
缝子越裂越大娃娃们怕

244
00:10:50,386 --> 00:10:52,375
都怕得不敢进教室听我

245
00:10:52,386 --> 00:10:54,674
金成说他头天给裂缝上贴

246
00:10:54,674 --> 00:10:58,086
根纸条第二天就又裂开了看来

247
00:10:58,449 --> 00:11:00,987
这窑洞十分危险不敢再让娃娃

248
00:11:00,987 --> 00:11:03,375
们在里面上课我给福堂说

249
00:11:03,375 --> 00:11:06,199
过几次他说他不管金俊山的

250
00:11:06,199 --> 00:11:08,250
话又自然勾起了金俊武对

251
00:11:08,261 --> 00:11:11,336
往事的回忆他一想起当年田福堂逼

252
00:11:11,336 --> 00:11:13,836
他们搬家的情景就压抑不住满腔

253
00:11:13,836 --> 00:11:17,600
愤怒他骂道田福堂龟子孙为了

254
00:11:17,612 --> 00:11:19,699
扬名造下的孽太深了

255
00:11:20,261 --> 00:11:22,862
你不要管这是他屙下的

256
00:11:23,199 --> 00:11:26,149
叫他自己去拾掇唉那人

257
00:11:26,162 --> 00:11:29,324
如今身体也垮了再说咱们总

258
00:11:29,324 --> 00:11:32,136
不能眼看着让村里的娃娃压

259
00:11:32,136 --> 00:11:34,687
死在窑洞里出了事可就

260
00:11:34,699 --> 00:11:38,237
不得了呀金俊山抱着现实主义态度说

261
00:11:38,799 --> 00:11:40,649
在我们的印象中从过去到

262
00:11:40,662 --> 00:11:44,424
现在金俊山在双水村似乎永远扮演一个

263
00:11:44,537 --> 00:11:47,049
收拾残局的角色那你找我

264
00:11:47,049 --> 00:11:49,662
有什么办法金俊武的脸色仍然不

265
00:11:49,662 --> 00:11:52,449
好看我想找你商量一下把

266
00:11:52,461 --> 00:11:54,062
二队原来那两孔公窑腾

267
00:11:54,062 --> 00:11:56,850
出来先让娃娃们搬进去凑合

268
00:11:56,850 --> 00:12:00,549
着上课金俊山说里面那些乱七八糟的

269
00:12:00,562 --> 00:12:03,162
公物往哪里搁搁在原来的

270
00:12:03,174 --> 00:12:06,862
饲养室看来这事金俊山早已谋划好

271
00:12:06,862 --> 00:12:09,674
了俊武想了想觉得俊山哥

272
00:12:09,674 --> 00:12:12,500
是好意要不学校窑真的

273
00:12:12,511 --> 00:12:15,136
塌了出个人命事也的确

274
00:12:15,149 --> 00:12:18,011
不是玩的他于是就同意了金俊山的

275
00:12:18,024 --> 00:12:21,961
建议一两天后在村民委员会主任金俊山的

276
00:12:21,961 --> 00:12:25,961
主持下双水村小学从岌岌可危的原址搬

277
00:12:25,961 --> 00:12:28,511
到了金家湾二队的公窑里这次

278
00:12:28,524 --> 00:12:31,187
学校的搬迁实际上是对田福堂和

279
00:12:31,199 --> 00:12:34,324
孙玉亭的一次公民声讨世事再不同

280
00:12:34,324 --> 00:12:38,324
往年如今人们破口大骂这两个革命家造

281
00:12:38,324 --> 00:12:41,687
下的罪孽那时叱咤风云的福堂是

282
00:12:41,699 --> 00:12:43,549
打着为全村人谋福的旗号

283
00:12:43,662 --> 00:12:47,725
在哭咽河上炸山打坝的现在那个早已

284
00:12:47,737 --> 00:12:49,461
豁口的废坝和这个搬空

285
00:12:49,461 --> 00:12:52,237
的破学校为田福堂的历史留下

286
00:12:52,250 --> 00:12:56,162
两座耻辱的纪念碑金俊山和金俊武利用

287
00:12:56,187 --> 00:12:58,787
搬迁学校这一机会巧妙地提高

288
00:12:58,787 --> 00:13:01,737
了他们在村民中的威望不用说

289
00:13:02,100 --> 00:13:04,761
田福堂在双水村的权势又下跌了

290
00:13:04,774 --> 00:13:05,162
一截

291
00:13:06,100 --> 00:13:08,149
正当某些户族观念甚强的金

292
00:13:08,149 --> 00:13:10,325
姓人家借机抱着恶意的态度

293
00:13:10,636 --> 00:13:13,325
嘲笑败落的田福堂和孙玉亭的时候

294
00:13:13,662 --> 00:13:15,886
金家户族里却暴发了最不光彩

295
00:13:15,886 --> 00:13:18,236
的丑事金富和他父母亲一齐

296
00:13:18,250 --> 00:13:21,274
被县公安局拘留了这是一个天刚麻麻

297
00:13:21,274 --> 00:13:23,600
亮的早晨一辆警车突然停

298
00:13:23,600 --> 00:13:25,711
在村子的公路边上车里

299
00:13:25,736 --> 00:13:27,674
跳下来一些身穿法衣腰

300
00:13:27,674 --> 00:13:29,774
里别着手枪的人他们迅速

301
00:13:29,787 --> 00:13:31,649
过了东拉河的列石一直向

302
00:13:31,674 --> 00:13:34,437
金俊文家院子走去村中倒尿盆

303
00:13:34,437 --> 00:13:36,600
的女人们首先看到了这情景

304
00:13:37,162 --> 00:13:40,136
消息立刻传到了家家户户人们趿

305
00:13:40,136 --> 00:13:42,524
拉着鞋一边穿衣服一边往

306
00:13:42,524 --> 00:13:45,225
村中跑当大伙跑到公路

307
00:13:45,225 --> 00:13:47,225
上的警车旁时就见公安

308
00:13:47,225 --> 00:13:48,986
人员已经把金富和他爸他

309
00:13:48,986 --> 00:13:51,700
妈从家里拉出来了一家三口

310
00:13:51,700 --> 00:13:54,298
人头垂到胸前手上都

311
00:13:54,312 --> 00:13:56,662
戴着明晃晃的手铐他们被押

312
00:13:56,662 --> 00:13:59,136
过东拉河来到公路上的警车旁

313
00:13:59,700 --> 00:14:02,461
警察把围观的村民豁开将三个

314
00:14:02,461 --> 00:14:05,000
犯人塞进了警车警车一声

315
00:14:05,011 --> 00:14:07,450
长嚎车顶上旋转起红灯

316
00:14:07,625 --> 00:14:10,375
便刮风一般扬着黄尘朝县城

317
00:14:10,386 --> 00:14:13,250
方向开走了警车一走村民们

318
00:14:13,274 --> 00:14:16,450
才如梦初醒纷纷议论起来虽然抓的是

319
00:14:16,461 --> 00:14:19,224
别人但这阵势把大伙都吓

320
00:14:19,224 --> 00:14:22,700
得脸色煞白双水村大人娃娃几乎

321
00:14:22,700 --> 00:14:24,961
全聚集在了公路上人们在

322
00:14:24,961 --> 00:14:27,961
这个时候才开始直言不讳地谈起了

323
00:14:27,986 --> 00:14:30,486
他们村的这窝窃贼在此之前

324
00:14:30,486 --> 00:14:33,450
的几年里金俊文一家为了堵村里人

325
00:14:33,450 --> 00:14:36,461
的口不时分别给众人一点小恩小惠

326
00:14:36,812 --> 00:14:39,361
使得大家只能在背后议论他们而

327
00:14:39,375 --> 00:14:42,037
不好意思在公众场所扬他们的贼名

328
00:14:42,599 --> 00:14:45,111
有人立刻告诉公路上议论成一窝蜂

329
00:14:45,111 --> 00:14:48,173
的村民现在金俊文家除过二

330
00:14:48,173 --> 00:14:51,162
小子金强住的一孔窑洞其它

331
00:14:51,173 --> 00:14:53,349
两孔窑里还留几个民警

332
00:14:53,461 --> 00:14:55,687
在抄点他们的赃物哩听说

333
00:14:55,687 --> 00:14:59,173
光票子就抄出来四五万块啊啊偷

334
00:14:59,173 --> 00:15:02,450
下那么多人们马上前呼后拥蹚过

335
00:15:02,450 --> 00:15:05,798
东拉河向金俊文家院子赶去不多

336
00:15:05,812 --> 00:15:07,974
时分那院里院外就挤

337
00:15:07,974 --> 00:15:10,736
下黑鸦鸦一大片人公安人员

338
00:15:10,761 --> 00:15:13,298
正把金俊文家里的布匹衣服和

339
00:15:13,312 --> 00:15:16,324
其它东西一件件造册登记然后

340
00:15:16,348 --> 00:15:19,149
分门别类摞在炕上人们怀着极大

341
00:15:19,149 --> 00:15:21,812
的好奇心轮流挤到两孔窑的门口

342
00:15:22,136 --> 00:15:25,149
探着脖子观看里面的景致所有

343
00:15:25,162 --> 00:15:27,187
看罢的人都纷纷议论说比

344
00:15:27,187 --> 00:15:30,412
石圪节供销社的货物都丰富这一天

345
00:15:30,750 --> 00:15:33,399
双水村的大部分人都推迟了出山

346
00:15:33,973 --> 00:15:36,750
直等到公安人员拿封条把金俊文家

347
00:15:36,750 --> 00:15:38,750
的两个窑门封住后人们

348
00:15:38,761 --> 00:15:42,611
才散开了当天金富一家老小三口被捕

349
00:15:42,611 --> 00:15:45,149
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石圪节乡

350
00:15:45,711 --> 00:15:48,537
几年来这家人的名声早已扬遍

351
00:15:48,562 --> 00:15:51,399
周围村社石圪节乡没有人不

352
00:15:51,399 --> 00:15:54,812
知道双水村有个大名鼎鼎的金富两天

353
00:15:54,824 --> 00:15:57,449
以后又从原西县城传回

354
00:15:57,473 --> 00:15:59,861
更惊人的消息金富一案共

355
00:15:59,875 --> 00:16:02,274
逮捕了十七个人有的还是从外县

356
00:16:02,299 --> 00:16:05,324
捉回来的据说这是一个大盗窃

357
00:16:05,336 --> 00:16:08,424
团伙首领就是金富贼娃子们

358
00:16:08,449 --> 00:16:11,899
称他为老板同时石圪节乡政府也

359
00:16:11,912 --> 00:16:13,899
贴出告示说在后天的集市

360
00:16:13,899 --> 00:16:16,674
上县法院要专门把金富一家拉

361
00:16:16,674 --> 00:16:19,736
到这里来公开宣判第二十二章除过那

362
00:16:19,736 --> 00:16:22,375
年徐治功搞的物资交流大会石圪节

363
00:16:22,399 --> 00:16:23,899
还从没有聚集过这么多人

364
00:16:24,449 --> 00:16:27,848
今天县法院要在这里公判盗窃犯金富

365
00:16:27,861 --> 00:16:30,750
一家子在人们的记忆中也很少

366
00:16:30,761 --> 00:16:32,723
有过一家三口人被同时押

367
00:16:32,723 --> 00:16:35,687
上了法场因此乡民们看这

368
00:16:35,687 --> 00:16:38,049
场面比看县剧团唱大戏都有

369
00:16:38,049 --> 00:16:40,924
兴致法场就设在当年的戏场

370
00:16:40,924 --> 00:16:44,162
上我们不会忘记那年在这同一

371
00:16:44,174 --> 00:16:47,437
地方金俊文夫妇在戏场上出售大

372
00:16:47,437 --> 00:16:49,699
儿子从外地偷回来的各色时髦

373
00:16:49,711 --> 00:16:53,711
成衣是何等的喜气洋洋而高瞻远瞩的

374
00:16:53,723 --> 00:16:56,312
金俊武当时就预言他们好吃难消化

375
00:16:56,649 --> 00:16:59,549
吃了屙不下现在这两辈

376
00:16:59,562 --> 00:17:02,136
三个人脸色灰白立在戏台子

377
00:17:02,136 --> 00:17:04,836
前一人一副手铐六条腿

378
00:17:04,862 --> 00:17:07,261
索索地抖着法院的人在

379
00:17:07,275 --> 00:17:10,461
历数他们的罪行台下无数双

380
00:17:10,461 --> 00:17:13,098
眼睛在盯着他们其中包括双水村

381
00:17:13,098 --> 00:17:16,223
的男女老少和他们自家的人人群

382
00:17:16,223 --> 00:17:19,598
里最畅快的要数石圪节胡记理发馆

383
00:17:19,598 --> 00:17:22,824
的王彩娥了金俊文的前弟媳妇描眉

384
00:17:22,836 --> 00:17:25,811
擦粉穿着入时此刻站在人群

385
00:17:25,811 --> 00:17:28,261
里一边嗑葵花籽一边向周围的

386
00:17:28,287 --> 00:17:30,574
陌生乡民臭骂数落这家人的坏

387
00:17:30,574 --> 00:17:33,537
德行甚至把金俊武和李玉玲也骂

388
00:17:33,549 --> 00:17:36,148
在了一块法院最后的宣判结果

389
00:17:36,474 --> 00:17:40,662
判处盗窃团伙首犯金富有期徒刑十八年窝赃

390
00:17:40,662 --> 00:17:45,037
犯金俊文有期徒刑四年张桂兰有期徒刑二年缓期

391
00:17:45,037 --> 00:17:49,112
二年执行当天金俊文父子又被警车

392
00:17:49,136 --> 00:17:51,023
拉回了原西而缓刑的

393
00:17:51,037 --> 00:17:53,449
张桂兰似乎从阴曹界走了一回

394
00:17:53,773 --> 00:17:56,023
浑身半瘫着被二小子金强

395
00:17:56,023 --> 00:17:58,662
架着胳膊引回了双水村谁

396
00:17:58,662 --> 00:18:01,162
能想到当张桂兰母子脸上无

397
00:18:01,162 --> 00:18:04,273
光回到自家院落后不久石圪节乡

398
00:18:04,299 --> 00:18:07,500
副乡长杨高虎带了一帮子人敲锣打鼓

399
00:18:07,599 --> 00:18:10,324
进了隔壁金光亮家的院子高虎

400
00:18:10,336 --> 00:18:12,648
他们是给金光亮送他儿子金

401
00:18:12,648 --> 00:18:14,936
二锤在南方前线的立功喜报

402
00:18:14,949 --> 00:18:17,811
来了观看金俊文家道败落的村民

403
00:18:17,811 --> 00:18:20,349
们即刻又转而观看了金光亮家

404
00:18:20,349 --> 00:18:22,662
的荣耀场面光亮喜得嘴咧

405
00:18:22,662 --> 00:18:25,162
了多大满院子嚷嚷着给众人

406
00:18:25,174 --> 00:18:27,549
散发带锡纸烟并破例用蜂蜜

407
00:18:27,549 --> 00:18:29,549
水款待了乡上送喜报的

408
00:18:29,561 --> 00:18:34,037
官员双水村啊悲剧和喜剧在轮番

409
00:18:34,037 --> 00:18:38,174
上演这时候金家湾这面的头号能人金俊武

410
00:18:38,273 --> 00:18:40,811
却陷入了严重的危机之中从

411
00:18:40,811 --> 00:18:43,561
表面上说来大哥一家秋风落叶般的

412
00:18:43,574 --> 00:18:46,761
衰败与他金俊武并没有什么犯法

413
00:18:46,761 --> 00:18:48,824
的是他哥一家而不是他们

414
00:18:49,398 --> 00:18:53,375
几年来正是因为深恶痛绝大哥家靠鼠窃狗偷

415
00:18:53,375 --> 00:18:56,224
发不义之财才使他和俊文别

416
00:18:56,224 --> 00:18:59,386
了兄弟之情可是现在当这个

417
00:18:59,398 --> 00:19:02,386
家庭一夜之间完蛋之后他内心却感到

418
00:19:02,412 --> 00:19:07,912
异常痛苦是的他们自食恶果罪有应得他们的

419
00:19:07,924 --> 00:19:10,912
下场他预料到了但是他们和

420
00:19:10,924 --> 00:19:14,000
俊文终究是一家人啊大祸不能不

421
00:19:14,011 --> 00:19:16,599
殃及他们其它先撇过不说

422
00:19:16,824 --> 00:19:19,237
识文断理的父亲生前在东拉河一

423
00:19:19,237 --> 00:19:21,000
道川为金家带来的好

424
00:19:21,000 --> 00:19:24,500
名声被大哥一家完全葬送了好

425
00:19:24,500 --> 00:19:26,549
名声是金子都买不回来的

426
00:19:27,112 --> 00:19:29,875
树活皮人活脸他金家

427
00:19:29,875 --> 00:19:32,162
的子孙后代都成了众人唾骂的

428
00:19:32,174 --> 00:19:35,237
对象大哥你造下的罪孽太

429
00:19:35,237 --> 00:19:37,324
深了金俊武蹲在自家的脚

430
00:19:37,324 --> 00:19:40,648
地上双手抱住头痛苦地长吁短叹

431
00:19:41,099 --> 00:19:44,048
金俊武在脚地上抱头叹息他妈躺

432
00:19:44,048 --> 00:19:47,011
在炕头被子里双拳捶胸痛哭

433
00:19:47,348 --> 00:19:50,900
喊叫呻吟在大儿子夫妻和孙子

434
00:19:50,924 --> 00:19:53,261
被捕的那天金老太太就被二

435
00:19:53,261 --> 00:19:55,223
儿子背到他家的炕头上来

436
00:19:55,223 --> 00:19:59,086
了毫无疑问老太太遭受了她有生以来最

437
00:19:59,086 --> 00:20:01,474
重大的打击在金先生的遗孀

438
00:20:01,487 --> 00:20:04,487
看来这要比小儿子被洪水淹死

439
00:20:04,599 --> 00:20:06,761
都更令她痛苦她和丈夫

440
00:20:06,787 --> 00:20:08,886
一生自豪的就是他们的声誉

441
00:20:09,324 --> 00:20:12,336
别人的爱戴和尊重胜于任何金银财宝

442
00:20:12,912 --> 00:20:15,612
可是死去的丈夫和活着的她

443
00:20:15,974 --> 00:20:18,474
谁又能想到他们的儿孙变成

444
00:20:18,474 --> 00:20:21,423
了一群贼娃子被官府五花大绑拉

445
00:20:21,423 --> 00:20:24,737
上了法场老天爷为什么让她活着

446
00:20:24,737 --> 00:20:26,836
的时候目睹后人们这一幕

447
00:20:26,862 --> 00:20:29,048
又一幕的悲剧俊武的媳妇

448
00:20:29,075 --> 00:20:32,086
李玉玲没有哭也不叹息她只是

449
00:20:32,112 --> 00:20:34,237
吊着个脸立在婆婆头前

450
00:20:34,548 --> 00:20:36,061
过一会嘟囔一句安慰老人

451
00:20:36,061 --> 00:20:38,750
的话李玉玲在满脸愁容之中

452
00:20:38,862 --> 00:20:41,773
也不免露出一丝畅快好这

453
00:20:41,773 --> 00:20:45,336
群贼娃子再叫你们能活该

454
00:20:45,900 --> 00:20:49,650
最好枪毙上两个几年来大哥一家人

455
00:20:49,673 --> 00:20:51,836
煜耀他们不光彩的财富并且

456
00:20:51,848 --> 00:20:54,173
在他们面前耍阔弄势早已使

457
00:20:54,186 --> 00:20:57,886
李玉玲恨透了他们现在她脸上装

458
00:20:57,886 --> 00:21:00,923
出和婆婆丈夫一样的难受心里

459
00:21:00,936 --> 00:21:03,400
却在畅快地笑着这个时候

460
00:21:03,650 --> 00:21:05,461
在隔壁金强的那孔窑洞里

461
00:21:05,723 --> 00:21:08,525
犯人张桂兰被子蒙头软瘫地躺

462
00:21:08,525 --> 00:21:11,261
在炕头上她实际上还没有从

463
00:21:11,287 --> 00:21:13,612
自己的恶梦中醒过来几年的

464
00:21:13,625 --> 00:21:16,598
劣迹也许得她一生去反省真

465
00:21:16,598 --> 00:21:20,275
令人痛惜贪图金钱使这个性格开朗

466
00:21:20,625 --> 00:21:22,237
爱说爱笑的妇女成了

467
00:21:22,250 --> 00:21:25,011
一名罪犯从中我们深切地意识到

468
00:21:25,362 --> 00:21:27,987
大时代的浪潮不仅改变物质世界

469
00:21:28,336 --> 00:21:30,375
更重要的是也在改变人

470
00:21:30,923 --> 00:21:33,525
许多原来没出路甚至看来没出息的

471
00:21:33,525 --> 00:21:36,737
人变得大有作为并且迅速走上了广阔

472
00:21:36,737 --> 00:21:39,511
的生活大道而可悲的是有的

473
00:21:39,525 --> 00:21:41,711
好人却变坏了渐渐向坠落

474
00:21:41,711 --> 00:21:43,848
的深渊滑落金俊文的另外两孔

475
00:21:43,848 --> 00:21:46,961
窑洞被公安局查封门上交叉贴

476
00:21:46,961 --> 00:21:50,049
着白纸条上面还盖着官印在

477
00:21:50,061 --> 00:21:52,487
院墙根那个小房间里金强脸

478
00:21:52,487 --> 00:21:54,125
上糊着烟黑正给他

479
00:21:54,125 --> 00:21:56,412
妈熬米汤他眼睛肿得核桃

480
00:21:56,424 --> 00:21:58,449
一般大头发乱得像一团

481
00:21:58,461 --> 00:22:01,625
刺猬金俊文的二小子是金家唯一

482
00:22:01,625 --> 00:22:03,987
的守法公民了这个当年曾和

483
00:22:04,000 --> 00:22:06,500
他哥一样调皮捣蛋的青年不知

484
00:22:06,511 --> 00:22:09,912
什么时候脑筋开了窍在不知不觉中

485
00:22:10,025 --> 00:22:13,186
成了一个相当出色的青年双水村

486
00:22:13,186 --> 00:22:14,987
人是慢慢才把金强和他

487
00:22:14,987 --> 00:22:18,537
家其他人区别开来的后来几乎

488
00:22:18,549 --> 00:22:20,598
全村人都夸赞起了这个青年

489
00:22:21,174 --> 00:22:22,561
小伙在土地上的那股

490
00:22:22,586 --> 00:22:25,086
勤劳劲头很像他死去的三

491
00:22:25,086 --> 00:22:27,261
爸金俊斌但他又比他三

492
00:22:27,261 --> 00:22:30,223
爸活泛尊老爱小见人不笑不

493
00:22:30,223 --> 00:22:33,386
说话不论谁家有难处只要他

494
00:22:33,386 --> 00:22:36,299
能帮上就会尽力而为更主要

495
00:22:36,299 --> 00:22:38,348
的是他和人交往的时候

496
00:22:38,537 --> 00:22:40,662
总谦让着叫自己吃点亏

497
00:22:41,074 --> 00:22:43,275
这对于一个农民来说是最受

498
00:22:43,275 --> 00:22:45,723
人尊敬的品质事物就是这样

499
00:22:45,737 --> 00:22:48,574
奇怪一条西葫芦蔓上却结出

500
00:22:48,574 --> 00:22:51,936
了一颗南瓜几年来金强背着大哥

501
00:22:51,961 --> 00:22:53,961
和老人的贼名异常痛苦地

502
00:22:53,961 --> 00:22:56,924
生活着家里所有的农活也都

503
00:22:56,936 --> 00:22:59,836
撂给了他有时候当耳朵边

504
00:22:59,862 --> 00:23:01,924
传来别人对他家的无情讥笑

505
00:23:01,924 --> 00:23:03,686
时他真想操起杀猪

506
00:23:03,686 --> 00:23:06,136
刀子把父母和大哥都一起捅

507
00:23:06,136 --> 00:23:09,162
死他忍受着耻辱和折磨没

508
00:23:09,162 --> 00:23:11,125
明没黑泡在山里眼泪

509
00:23:11,125 --> 00:23:13,348
直往肚子里流没办法啊

510
00:23:13,912 --> 00:23:15,549
他还鼓不起勇气跑到

511
00:23:15,561 --> 00:23:18,348
公安局去告发他的亲人以便及早

512
00:23:18,362 --> 00:23:21,500
结束这黑暗的生活现在他脸上染

513
00:23:21,500 --> 00:23:23,961
着烟灰坐在灶火圪里一手

514
00:23:23,973 --> 00:23:26,275
拉风箱一手往炉灶里添柴

515
00:23:26,836 --> 00:23:29,750
此刻他并不难受反而觉得心里

516
00:23:29,775 --> 00:23:32,449
很轻快当公安人员把铐子戴到

517
00:23:32,473 --> 00:23:34,136
父母和大哥的手上的时候

518
00:23:34,598 --> 00:23:36,674
他感到自己精神上的镣铐就

519
00:23:36,686 --> 00:23:39,162
哗啦一声打开了他的日子

520
00:23:39,275 --> 00:23:41,261
也许将更艰难但他自己是

521
00:23:41,275 --> 00:23:43,961
清白的做一个清白人多么好

522
00:23:43,961 --> 00:23:47,674
啊他知道双水村大部分人不会把

523
00:23:47,674 --> 00:23:50,586
他和家里的其他人混为一谈金强

524
00:23:50,598 --> 00:23:53,136
听见院子里传来脚步声他抬

525
00:23:53,136 --> 00:23:55,836
起头在烟熏火燎中看见进来的

526
00:23:55,836 --> 00:23:58,961
是卫红他立刻感到浑身像抽

527
00:23:58,961 --> 00:24:01,511
了筋似的绵软卫红是孙玉亭的

528
00:24:01,523 --> 00:24:05,224
大女儿此刻她怎么独个儿走进这个

529
00:24:05,250 --> 00:24:08,561
丧失了名誉的家庭呢其实在此

530
00:24:08,574 --> 00:24:11,500
之前世界上没有人知道孙玉亭的

531
00:24:11,511 --> 00:24:14,136
这个大女儿一两年前就和金强

532
00:24:14,162 --> 00:24:16,362
产生了很深的感情他们的

533
00:24:16,375 --> 00:24:19,936
恋爱是从大山里开始的责任制以后

534
00:24:20,186 --> 00:24:22,424
碰巧孙玉亭的几块地都和金强

535
00:24:22,424 --> 00:24:24,362
家的地紧挨着玉亭和凤英

536
00:24:24,375 --> 00:24:27,711
劳动实在差劲好多情况下都是他们

537
00:24:27,711 --> 00:24:29,561
的大女儿卫红一个人在地里

538
00:24:29,574 --> 00:24:33,586
干活至于金强家我们知道其他人

539
00:24:33,612 --> 00:24:35,511
都在忙生意山里的活

540
00:24:35,511 --> 00:24:38,449
也是金强一个人干两个青年常常

541
00:24:38,449 --> 00:24:41,799
在相邻的地里不期而遇卫红终究是个

542
00:24:41,799 --> 00:24:44,523
女孩子地里的活干起来相当吃力

543
00:24:45,099 --> 00:24:48,125
有些活路她实际上根本干不了急

544
00:24:48,125 --> 00:24:51,436
得坐在地上抹眼泪这时候金强

545
00:24:51,449 --> 00:24:53,500
就把自己地里的活撂下过来

546
00:24:53,523 --> 00:24:55,912
先帮她干活人心是肉长

547
00:24:55,912 --> 00:25:00,398
的久而久之孙卫红感到世界上再没有

548
00:25:00,398 --> 00:25:02,612
比金强更亲的人了金强

549
00:25:02,636 --> 00:25:04,237
帮她干完活她就又

550
00:25:04,250 --> 00:25:08,074
过去帮金强干活后来他们实际上是

551
00:25:08,086 --> 00:25:10,162
一同在耕种两家相邻的土地

552
00:25:10,737 --> 00:25:13,099
他们在劳动中建立起无比深厚

553
00:25:13,099 --> 00:25:15,761
的爱情两个人在山里同

554
00:25:15,761 --> 00:25:18,037
吃各自带来的饭休息的时候

555
00:25:18,474 --> 00:25:20,311
卫红给他补缀柴草挂破的

556
00:25:20,324 --> 00:25:22,648
衣衫他给卫红挑扎在脚心

557
00:25:22,648 --> 00:25:24,924
的葛针谁都知道金家

558
00:25:24,949 --> 00:25:27,761
和孙玉亭家的矛盾极其深刻两个

559
00:25:27,761 --> 00:25:29,586
相爱的青年也都清楚这一

560
00:25:29,586 --> 00:25:32,112
点但爱情的藤蔓可以越过任何

561
00:25:32,125 --> 00:25:35,224
篱笆而盘缠在一起他们是双水村

562
00:25:35,224 --> 00:25:39,174
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因为前两年朱丽叶年龄

563
00:25:39,186 --> 00:25:42,199
还小婚姻尚未被提起但两个

564
00:25:42,199 --> 00:25:44,686
人心里都明白他们的关系实际上

565
00:25:44,711 --> 00:25:46,862
属于何种性质在家里出这样的

566
00:25:46,875 --> 00:25:49,136
大祸以后金强已经忘记了他的

567
00:25:49,162 --> 00:25:52,311
朱丽叶他更不会想到亲爱的卫红

568
00:25:52,424 --> 00:25:54,699
在这时候走进了他的家门她

569
00:25:54,711 --> 00:25:55,949
可是从来也没上过他家

570
00:25:55,949 --> 00:25:59,250
的门啊不过一个可怕的念头

571
00:25:59,362 --> 00:26:02,237
闪电般在金强的脑际掠过卫红

572
00:26:02,261 --> 00:26:04,599
是不是来告诉他他们的关系从

573
00:26:04,599 --> 00:26:08,711
今往后就一刀两断了完全可能是

574
00:26:08,711 --> 00:26:10,811
啊哪个女人再愿跟他这样

575
00:26:10,836 --> 00:26:13,674
家庭的人结亲呢金强顿时感到

576
00:26:13,773 --> 00:26:16,662
两眼一阵发黑他从灶火圪

577
00:26:17,099 --> 00:26:19,011
里站起来望着立在他

578
00:26:19,011 --> 00:26:21,598
面前默默无语的卫红不知该说

579
00:26:21,598 --> 00:26:26,049
什么卫红仍然默默无语金强看见她眼

580
00:26:26,049 --> 00:26:28,112
里噙着泪水她立了一

581
00:26:28,112 --> 00:26:30,449
会便坐在灶火圪替他

582
00:26:30,461 --> 00:26:32,987
拉起了风箱金强木呆呆地

583
00:26:33,011 --> 00:26:35,625
站在旁边闭住的眼睛泪水

584
00:26:35,648 --> 00:26:38,398
汹涌地冲出了眼眶他不由自主

585
00:26:38,398 --> 00:26:40,612
地叹了一口气用手掌抹去

586
00:26:40,636 --> 00:26:42,849
脸上的泪水揭开锅用勺子

587
00:26:42,875 --> 00:26:46,136
搅了搅米汤开锅以后卫红站

588
00:26:46,136 --> 00:26:48,836
起来低头抠了一阵指甲似乎鼓

589
00:26:48,836 --> 00:26:51,412
了很大的勇气开口说我

590
00:26:51,412 --> 00:26:53,849
想到你这边来过日子这位

591
00:26:53,875 --> 00:26:56,000
十九岁的姑娘说完这句话

592
00:26:56,287 --> 00:26:58,886
脸一直红到了耳根旁金强

593
00:26:58,912 --> 00:27:01,648
又感动又激动说你给你

594
00:27:01,648 --> 00:27:04,398
爸你妈说了没没卫红

595
00:27:04,412 --> 00:27:06,836
仍然低头抠指甲最好叫个大人

596
00:27:06,862 --> 00:27:09,250
给他们说一说大人他家

597
00:27:09,273 --> 00:27:11,787
哪来的大人大人都成罪人了

598
00:27:12,349 --> 00:27:15,761
金强知道玉亭叔革命性很强他

599
00:27:15,773 --> 00:27:18,311
怎么可能让卫红和一个阶级敌人

600
00:27:18,336 --> 00:27:21,250
的子弟结婚呢再说那年为

601
00:27:21,261 --> 00:27:22,923
玉亭叔和他三妈王彩娥的

602
00:27:22,923 --> 00:27:25,987
事两家人结仇太深金强伤心

603
00:27:25,987 --> 00:27:28,336
地叹了一口气对自己亲爱的人说

604
00:27:28,612 --> 00:27:30,287
你先回去罢了叫我想个

605
00:27:30,298 --> 00:27:34,173
办法卫红走后悲喜交加的金强先

606
00:27:34,173 --> 00:27:35,761
硬劝说着让他妈喝了

607
00:27:35,775 --> 00:27:38,700
一碗米汤此后他就一个人

608
00:27:38,723 --> 00:27:40,798
蹲在院墙角里困难地咽

609
00:27:40,798 --> 00:27:42,900
着吐沫不知该怎样给玉亭

610
00:27:42,900 --> 00:27:45,223
叔说他和卫红的亲事他

611
00:27:45,223 --> 00:27:47,412
突然想起了他二爸二爸

612
00:27:47,436 --> 00:27:49,636
尽管和他们家玉亭叔家的关系

613
00:27:49,662 --> 00:27:52,400
都不好但这终究是个大人他

614
00:27:52,400 --> 00:27:54,750
知道二爸二妈对他一直

615
00:27:54,750 --> 00:27:56,862
都是好心相待不像对父母

616
00:27:56,886 --> 00:27:59,950
和哥哥那样心怀敌意事到如今

617
00:28:00,287 --> 00:28:02,011
也许只能依靠二爸为他作主

618
00:28:02,250 --> 00:28:04,250
金俊武听完侄儿给他叙说了

619
00:28:04,275 --> 00:28:07,011
他和卫红的事后震惊得目瞪口呆

620
00:28:07,298 --> 00:28:08,737
一时倒不知说什么是好

621
00:28:09,298 --> 00:28:11,348
金俊武能料到他哥他嫂和

622
00:28:11,362 --> 00:28:13,461
大侄子的下场但万万料不

623
00:28:13,461 --> 00:28:16,048
到二侄子和孙玉亭的女儿粘

624
00:28:16,048 --> 00:28:18,011
到了一搭他首先气愤地

625
00:28:18,011 --> 00:28:21,250
想起孙玉亭和俊斌媳妇的麻糊事件

626
00:28:21,811 --> 00:28:24,011
虽然那事过了好几年一想

627
00:28:24,011 --> 00:28:27,586
起来仍然叫人怒不可遏不过另有

628
00:28:27,598 --> 00:28:29,400
一股热流随即淌过了这个

629
00:28:29,424 --> 00:28:32,112
硬汉的心头他为孙玉亭的女儿

630
00:28:32,223 --> 00:28:35,836
如此深明大义而感动不已不简单啊

631
00:28:36,400 --> 00:28:39,086
一个十九岁的女娃娃能在这样

632
00:28:39,086 --> 00:28:41,761
的关头做出这样的抉择能不

633
00:28:41,761 --> 00:28:44,386
叫人眼窝发热吗金俊武没有往下

634
00:28:44,400 --> 00:28:46,612
考虑就一口答应了侄儿的请求

635
00:28:47,186 --> 00:28:50,011
金俊武同时意识到他将要负起的

636
00:28:50,112 --> 00:28:53,098
是一个大家庭主事人的责任弟弟俊斌

637
00:28:53,098 --> 00:28:55,487
那门人死的死走的走

638
00:28:55,761 --> 00:28:58,150
已经断了根哥哥俊文一家三口

639
00:28:58,174 --> 00:29:00,912
虽然活着但基本上也完蛋了只

640
00:29:00,912 --> 00:29:03,775
留下金强一条完整的根苗他金俊武

641
00:29:03,775 --> 00:29:05,125
不能让这家人也绝了门

642
00:29:05,686 --> 00:29:08,500
金强已经二十六岁如果不是卫红这么好

643
00:29:08,500 --> 00:29:11,348
的孩子哪个女娃娃还愿意和

644
00:29:11,362 --> 00:29:13,787
贼门人家结亲要是金强打了

645
00:29:13,799 --> 00:29:16,112
光棍大哥那门人也就断了

646
00:29:16,125 --> 00:29:19,737
后代金家的后世不堪设想要是这样

647
00:29:20,125 --> 00:29:22,987
他怎能对得起死去的父亲但是

648
00:29:23,375 --> 00:29:25,699
金俊武答应了侄儿之后才感到这

649
00:29:25,699 --> 00:29:29,086
事十分棘手他和孙玉亭多年来一直

650
00:29:29,112 --> 00:29:31,449
势不两立怎么可能做通他的工作

651
00:29:31,449 --> 00:29:34,612
呢再说上玉亭的门本身就令

652
00:29:34,612 --> 00:29:38,650
他万分为难唉事到如今他金俊武

653
00:29:38,674 --> 00:29:40,500
只能抹下脸去为侄儿求亲

654
00:29:40,875 --> 00:29:42,625
金家再有什么资本逞强斗性

655
00:29:42,625 --> 00:29:45,211
哩金俊武突然出现在孙玉亭家的

656
00:29:45,237 --> 00:29:47,761
黑窑洞里也着实让玉亭两口子

657
00:29:47,787 --> 00:29:52,586
大吃一惊虽然金俊文一家已经臭不可闻但金俊武

658
00:29:52,686 --> 00:29:56,299
仍然是金俊武对金家湾事实上的领袖登门

659
00:29:56,299 --> 00:29:59,412
拜访感情上敌对的孙玉亭夫妻也

660
00:29:59,424 --> 00:30:01,674
不能不流露出某种荣幸之色

661
00:30:02,237 --> 00:30:04,886
在农村不管你身居何种要职

662
00:30:05,223 --> 00:30:07,775
如果你家境贫困就自然对家境

663
00:30:07,775 --> 00:30:10,375
好的人心怀敬畏更何况这

664
00:30:10,375 --> 00:30:13,362
金俊武不仅光景在村中拔尖同时

665
00:30:13,362 --> 00:30:15,487
也是双水村的领导之一而且敢和

666
00:30:15,511 --> 00:30:19,487
卓越的田福堂分庭抗礼贺凤英马上用一

667
00:30:19,487 --> 00:30:21,699
只豁口破碗为金俊武倒了

668
00:30:21,711 --> 00:30:25,586
一点白开水金俊武反客为主给孙玉亭递上

669
00:30:25,598 --> 00:30:29,612
一根纸烟俊武不绕圈子开门见山说明

670
00:30:29,612 --> 00:30:32,125
了他侄儿和卫红的事希望

671
00:30:32,150 --> 00:30:35,000
玉亭夫妻支持两个娃娃的婚事我

672
00:30:35,000 --> 00:30:39,000
哥一家是完了你们清楚几年来我

673
00:30:39,000 --> 00:30:41,125
和他们也早断了来往别

674
00:30:41,125 --> 00:30:43,436
了兄弟之情但金强是个好

675
00:30:43,436 --> 00:30:45,750
娃娃这村里人都能看得见

676
00:30:46,311 --> 00:30:48,500
至于咱们两家的关系过去的

677
00:30:48,523 --> 00:30:52,086
已经过去了往后成了亲戚我想

678
00:30:52,186 --> 00:30:53,849
也不必再计较过去的那些碰磕

679
00:30:54,424 --> 00:30:57,211
同村邻居有点什么不美气也是

680
00:30:57,224 --> 00:31:00,299
难免的你们都有文化我想

681
00:31:00,311 --> 00:31:03,761
会宽怀大度对待这些事再说就是我们

682
00:31:03,761 --> 00:31:06,037
之间有点不和也不应该影响娃娃

683
00:31:06,037 --> 00:31:08,836
们的亲事金俊武雄辩而诚恳地

684
00:31:08,862 --> 00:31:10,398
对他的前对手说了一

685
00:31:10,398 --> 00:31:12,648
大堆热枕话孙玉亭脸由

686
00:31:12,648 --> 00:31:14,599
红变白又由白变红

687
00:31:14,974 --> 00:31:16,974
夹纸烟的手指头索索地抖着

688
00:31:17,211 --> 00:31:20,273
别过脸不再看金俊武贺凤英也

689
00:31:20,287 --> 00:31:22,875
吊着个脸一言不发低头在锅台

690
00:31:22,875 --> 00:31:24,599
上拿切菜刀砍一颗老

691
00:31:24,599 --> 00:31:28,537
南瓜黑窑洞一时寂静无声过了

692
00:31:28,549 --> 00:31:31,148
一会孙玉亭红脖子涨脸对

693
00:31:31,162 --> 00:31:33,799
金俊武说这事弄不成我怎

694
00:31:33,799 --> 00:31:35,586
能把卫红给了犯罪分子的

695
00:31:35,599 --> 00:31:40,273
后代就是这话你们是白日作梦妄想

696
00:31:40,287 --> 00:31:41,974
把我的女儿拉入那个黑

697
00:31:41,974 --> 00:31:45,537
染缸我一千个不答应一万个不答应

698
00:31:46,099 --> 00:31:49,148
谈判破裂了金俊武碰了个硬钉子

699
00:31:49,574 --> 00:31:51,625
尴尬而痛苦地退出孙玉亭的院子

700
00:31:52,199 --> 00:31:54,586
金俊武刚走孙玉亭就把大女儿

701
00:31:54,612 --> 00:31:57,750
叫到跟前盘问了半天卫红不仅

702
00:31:57,761 --> 00:31:59,849
说出真情还顶嘴说她非

703
00:31:59,849 --> 00:32:03,636
和金强结婚不可恼羞成怒的孙玉亭费劲

704
00:32:03,636 --> 00:32:05,886
地脱下一只破鞋一直追赶

705
00:32:05,886 --> 00:32:08,099
着把女儿打出院子又撵

706
00:32:08,099 --> 00:32:10,773
着打到了坡底下贺凤英喊叫着

707
00:32:10,799 --> 00:32:13,250
冲出来打了孙玉亭一记耳光

708
00:32:13,474 --> 00:32:16,099
才制止了他的张狂作为母亲

709
00:32:16,449 --> 00:32:19,000
不论她是否同意这门亲事凤英

710
00:32:19,023 --> 00:32:21,724
当然要护着女儿贺凤英怕出逃

711
00:32:21,724 --> 00:32:24,375
的卫红寻了短见一路哭着去

712
00:32:24,375 --> 00:32:27,086
寻找孩子当她路过田福堂家的

713
00:32:27,336 --> 00:32:30,000
圈时躺在碾盘上晒太阳

714
00:32:30,000 --> 00:32:32,711
的支书问妇女主任你哭什么

715
00:32:32,711 --> 00:32:36,224
哩凤英毕竟是妇道人家马上鼻子

716
00:32:36,250 --> 00:32:37,773
一把泪一把地向支书

717
00:32:37,787 --> 00:32:39,436
叙说了事情的根根梢梢

718
00:32:40,099 --> 00:32:43,125
田福堂一阵猛烈的咳嗽过后脸上

719
00:32:43,224 --> 00:32:45,711
露出一丝讽刺的笑容说好事

720
00:32:45,711 --> 00:32:48,598
嘛玉亭还给我做工作让润生

721
00:32:48,625 --> 00:32:50,561
和寡妇结亲说两个人有了

722
00:32:50,561 --> 00:32:53,261
爱情大人就不应该阻挡他怎

723
00:32:53,261 --> 00:32:55,949
能阻挡自己娃娃的爱情哩再说

724
00:32:56,375 --> 00:32:57,824
卫红又寻了个打着灯笼

725
00:32:57,849 --> 00:32:59,862
也找不下的好人家在孙玉亭

726
00:32:59,862 --> 00:33:02,511
家闹翻天的时候金俊武却在自己

727
00:33:02,511 --> 00:33:05,574
家里愁得一筹莫展他先不想把

728
00:33:05,574 --> 00:33:07,737
他的失败告诉侄儿以免孩子遭受

729
00:33:07,750 --> 00:33:10,500
打击但他又有什么办法攻克

730
00:33:10,523 --> 00:33:13,261
孙玉亭这座顽固的堡垒呢金俊武

731
00:33:13,287 --> 00:33:17,325
一下子想起了孙少安是的也许只有少安

732
00:33:17,423 --> 00:33:20,474
才有能力说服他二爸当然俊武

733
00:33:20,487 --> 00:33:23,673
知道少安现在砖场倒闭处境险恶

734
00:33:23,898 --> 00:33:27,011
心情很坏此刻麻烦他实在不合时宜

735
00:33:27,349 --> 00:33:29,112
但他已走入绝路只能去

736
00:33:29,112 --> 00:33:31,961
求他了金俊武决定马上去找

737
00:33:31,987 --> 00:33:36,112
孙少安第二十三章金俊武一见孙少安才吃惊

738
00:33:36,112 --> 00:33:38,450
地发现前一队长已经被砖

739
00:33:38,450 --> 00:33:41,298
场的倒塌折磨得不成人样了小

740
00:33:41,298 --> 00:33:43,362
伙高大的身躯像他父亲一样

741
00:33:43,386 --> 00:33:46,636
驼了下来脸色憔悴而黑瘦眼角

742
00:33:46,662 --> 00:33:49,961
糊着眼屎嗓子也是沙哑的俊武

743
00:33:49,987 --> 00:33:52,311
先安慰了他一番尽管他出于

744
00:33:52,311 --> 00:33:55,525
诚心但话语是空泛的他知道

745
00:33:55,912 --> 00:33:58,287
几句安慰话解决不了少安的问题

746
00:33:58,650 --> 00:34:00,537
如果少安缺的是粮食那

747
00:34:00,537 --> 00:34:03,223
他金俊武有能力帮助这位年轻的朋友

748
00:34:03,798 --> 00:34:06,336
孙少安尽管心情坏到了极点但

749
00:34:06,336 --> 00:34:09,125
他不能拒绝俊武的请求他答应

750
00:34:09,237 --> 00:34:11,724
当天就去找他二爸哈呀

751
00:34:12,125 --> 00:34:14,137
这孙玉亭真的成了个人物

752
00:34:14,699 --> 00:34:17,099
他刚把双水村的一条好汉赶

753
00:34:17,099 --> 00:34:19,449
出了门另一条好汉又上门

754
00:34:19,449 --> 00:34:21,900
求他来了玉亭这阵儿腰杆子

755
00:34:21,911 --> 00:34:24,086
确实很硬他吸着少安的

756
00:34:24,099 --> 00:34:27,275
纸烟拿板作势地听侄儿七七八八给

757
00:34:27,275 --> 00:34:30,599
他说好话不同意就是这话

758
00:34:31,161 --> 00:34:32,411
你别再给我灌清米汤

759
00:34:32,411 --> 00:34:35,461
了孙玉亭很有气魄地打断了

760
00:34:35,487 --> 00:34:38,387
少安的话如果在前不久少安

761
00:34:38,411 --> 00:34:41,000
红火热闹的时候他决不敢对

762
00:34:41,000 --> 00:34:43,211
侄儿如此态度生硬那时是他有

763
00:34:43,211 --> 00:34:46,650
求于侄儿可是现在你少安小子

764
00:34:46,762 --> 00:34:50,286
还不如我我穷我不欠债

765
00:34:50,286 --> 00:34:52,711
呀你小子屁股后面欠一堆

766
00:34:52,724 --> 00:34:55,625
账债有什么资格教导老子你

767
00:34:55,625 --> 00:34:57,974
甭再为金俊武小子说情了你

768
00:34:57,987 --> 00:34:59,711
自己连自己屙下的都拾掇

769
00:34:59,724 --> 00:35:02,224
不了你先甭说其它事你

770
00:35:02,224 --> 00:35:04,199
二妈的四十块工钱我们还等

771
00:35:04,199 --> 00:35:06,012
着用哩你最好先把钱

772
00:35:06,025 --> 00:35:07,762
给我们开了再去管两旁

773
00:35:07,775 --> 00:35:10,387
世人的事孙玉亭俨然以一副

774
00:35:10,411 --> 00:35:12,286
债主的神态对他以前敬畏的

775
00:35:12,300 --> 00:35:15,387
侄儿说话孙少安气得嘴唇直哆嗦

776
00:35:15,949 --> 00:35:18,362
他没想到连无能的二爸

777
00:35:18,474 --> 00:35:20,775
也不把他当一回事了唉

778
00:35:21,199 --> 00:35:23,112
也许在所有人的眼里已

779
00:35:23,112 --> 00:35:25,175
认定他孙少安这辈子再也爬

780
00:35:25,175 --> 00:35:28,224
不起来既然是这样人们有什么

781
00:35:28,237 --> 00:35:30,849
必要尊重一个在生活中软弱无力的

782
00:35:30,849 --> 00:35:33,449
人呢孙少安一看他没本事

783
00:35:33,574 --> 00:35:35,925
再说服张狂的二爸只好沉着

784
00:35:35,925 --> 00:35:37,487
脸从这个破墙烂院里

785
00:35:37,512 --> 00:35:40,025
走出来他难受地咽着吐沫

786
00:35:40,336 --> 00:35:42,737
喉骨结在不停地上下滑动

787
00:35:43,286 --> 00:35:44,875
他并不计较二爸那些过分

788
00:35:44,887 --> 00:35:47,211
刺人的话而更多的是

789
00:35:47,211 --> 00:35:50,637
为自己的处境悲哀唉他孙少安

790
00:35:50,750 --> 00:35:53,811
现在竟手无缚鸡之力了少安下了二

791
00:35:53,811 --> 00:35:56,375
爸家的小土坡半路正好碰见

792
00:35:56,400 --> 00:35:59,762
担水的孙卫红他拦住妹妹询问了

793
00:35:59,762 --> 00:36:02,449
她本人对自己婚事的态度卫红

794
00:36:02,474 --> 00:36:04,711
很有主见地告诉大哥她坚决

795
00:36:04,724 --> 00:36:07,900
要和金强成亲孙少安大受感动

796
00:36:08,461 --> 00:36:10,550
他以前没有想到他二爸二

797
00:36:10,550 --> 00:36:12,586
妈那样的人竟生下这么个好

798
00:36:12,586 --> 00:36:16,612
娃娃少安感到卫红妹妹在骨子里有

799
00:36:16,612 --> 00:36:19,086
孙家的那种硬劲他于是

800
00:36:19,211 --> 00:36:21,500
给妹妹出主意说这是你自己的

801
00:36:21,500 --> 00:36:23,137
事不管你爸你妈是什么

802
00:36:23,137 --> 00:36:25,775
态度只要你本人坚决你就按

803
00:36:25,775 --> 00:36:28,711
你的想法去行事你知道婚姻

804
00:36:28,737 --> 00:36:31,324
是自由的到时候谁也挡不住

805
00:36:31,336 --> 00:36:34,824
你们卫红抹去眼角的泪水严肃地

806
00:36:34,849 --> 00:36:37,612
对大哥点了点头孙少安走出田家

807
00:36:37,612 --> 00:36:40,936
圪蹚过东拉河直接去金家湾向

808
00:36:40,949 --> 00:36:42,949
俊武报告了他的努力没有任何

809
00:36:42,961 --> 00:36:46,474
结果于是这宗亲事就暂时被

810
00:36:46,500 --> 00:36:50,012
搁置起来冬至过后不久阳历一九八二年

811
00:36:50,036 --> 00:36:53,112
快要结束的几天随着西伯利亚大规模寒流

812
00:36:53,112 --> 00:36:56,849
的到来黄土高原落了第一场雪雪下

813
00:36:56,849 --> 00:36:59,911
了一天两夜大地和村庄全被厚

814
00:36:59,911 --> 00:37:02,925
厚的积雪埋盖田野里鸟兽绝迹

815
00:37:03,237 --> 00:37:07,675
万般寂静家家封门闭户只有窑顶烟囱中

816
00:37:07,786 --> 00:37:10,074
升起一柱柱沉重呆滞的炊烟

817
00:37:10,648 --> 00:37:12,824
野狗吐着血红的舌头嘴里

818
00:37:12,849 --> 00:37:15,762
喷着白雾在雪地上奔蹿无处

819
00:37:15,773 --> 00:37:17,648
觅食的麻雀挤在窑檐下

820
00:37:17,898 --> 00:37:20,425
饿得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大雪停歇

821
00:37:20,425 --> 00:37:22,675
的那个无风的早晨村里人出门

822
00:37:22,675 --> 00:37:25,586
以后就见金俊武和侄儿金强黑

823
00:37:25,586 --> 00:37:27,936
棉袄钮扣上挂着红布条从

824
00:37:27,961 --> 00:37:30,023
白雪皑皑的庙坪走过来不管碰

825
00:37:30,023 --> 00:37:32,550
上大人还是娃娃都双膝跪

826
00:37:32,550 --> 00:37:34,800
地磕上一头人们朝金家湾

827
00:37:34,824 --> 00:37:37,262
北头望去见俊武家的院墙

828
00:37:37,262 --> 00:37:39,273
上插起一嘟噜白色岁数

829
00:37:39,273 --> 00:37:42,099
纸所有的人立刻明白是金

830
00:37:42,099 --> 00:37:45,625
老太太谢世了金老太太的去世意味着

831
00:37:45,648 --> 00:37:48,112
一代人在这个古老的村庄即将

832
00:37:48,137 --> 00:37:51,199
最后消失扳指头算算那一

833
00:37:51,199 --> 00:37:53,836
茬人中现在残存的就只有

834
00:37:53,862 --> 00:37:56,436
孙玉厚的老母亲了不管老太太的

835
00:37:56,449 --> 00:37:59,398
后人们有多少劣迹但她本人

836
00:37:59,425 --> 00:38:01,648
和已经亡故多年的金先生一直

837
00:38:01,648 --> 00:38:04,425
受到普通的尊敬他们的好德行

838
00:38:04,536 --> 00:38:06,737
甚至得到了整个东拉河流域的确认

839
00:38:07,311 --> 00:38:10,461
因此双水村各姓人家都纷纷对

840
00:38:10,487 --> 00:38:12,974
老太太的去世表现出真诚的哀悼

841
00:38:13,550 --> 00:38:15,875
人们争抢着去打墓乐意帮助

842
00:38:15,875 --> 00:38:18,550
金家操办这场丧事帮忙的

843
00:38:18,574 --> 00:38:21,224
外姓村民老太太娘家门上的人

844
00:38:21,523 --> 00:38:24,125
以及金家其他亲戚都先后涌进

845
00:38:24,125 --> 00:38:27,336
了金俊武的院子当然金家湾这面

846
00:38:27,362 --> 00:38:29,836
姓金的人家全都成了事中人

847
00:38:30,411 --> 00:38:32,849
俊武家地方太小其中两孔

848
00:38:32,849 --> 00:38:34,875
窑堆满了粮食他哥家

849
00:38:34,875 --> 00:38:36,875
的两孔窑又被公安局查封

850
00:38:36,875 --> 00:38:40,224
了因此丧事的许多具体事宜得

851
00:38:40,237 --> 00:38:44,050
分散在金家湾各处进行金俊山父子被

852
00:38:44,061 --> 00:38:46,911
聘为总料理俊山精通乡俗礼

853
00:38:46,911 --> 00:38:50,050
规做各种安排他儿子金成记账

854
00:38:50,625 --> 00:38:53,398
金俊武毫不犹豫地决定他要按农村

855
00:38:53,398 --> 00:38:56,375
习俗的最高礼规安葬他母亲这个

856
00:38:56,387 --> 00:38:59,750
大家庭已经晦气十足母亲的葬礼一定

857
00:38:59,750 --> 00:39:02,648
要隆重进行让世人看看金家

858
00:39:02,675 --> 00:39:06,449
仍然是繁荣昌盛的不用说金家全族

859
00:39:06,449 --> 00:39:09,148
人都是宾客外族人每家也

860
00:39:09,148 --> 00:39:11,224
将请一个人来坐席这等于

861
00:39:11,224 --> 00:39:14,461
要款待全村人来吃喝不怕他

862
00:39:14,461 --> 00:39:15,911
金俊武有的是粮食

863
00:39:16,099 --> 00:39:18,750
金家湾这面许多家户都在替

864
00:39:18,750 --> 00:39:21,836
金老太太的丧事碾米磨面光辉家

865
00:39:21,836 --> 00:39:24,025
的院子里五六个人在杀猪

866
00:39:24,025 --> 00:39:26,949
宰羊从米家镇请来的阴阳先生

867
00:39:27,112 --> 00:39:30,461
正在金俊海家做纸火金波他妈

868
00:39:30,574 --> 00:39:32,737
忙着一天五顿饭侍候这位

869
00:39:32,750 --> 00:39:35,012
圣人他们家的炕上和箱盖

870
00:39:35,012 --> 00:39:37,574
上摆满纸糊的房子院落

871
00:39:37,911 --> 00:39:41,336
碾磨课幡引魂幡和童男童女

872
00:39:41,911 --> 00:39:44,875
与此同时在金家祖坟那里打墓

873
00:39:44,875 --> 00:39:46,862
人掘开了金先生的坟堆把

874
00:39:46,875 --> 00:39:48,699
先生的骨骸装进一个小木

875
00:39:48,699 --> 00:39:51,673
棺里中准备和老太太合葬金

876
00:39:51,673 --> 00:39:54,773
老太太装穿好七八身绸缎寿衣后便

877
00:39:54,773 --> 00:39:56,836
入了早年间做好的镂花柏木

878
00:39:56,836 --> 00:39:59,324
棺中棺木停放在院子搭起

879
00:39:59,324 --> 00:40:01,875
的灵棚里长明灯从屋里移

880
00:40:01,875 --> 00:40:04,673
出放在棺木前灵案上摆

881
00:40:04,673 --> 00:40:07,086
满供果和一头褪洗得白白胖胖的

882
00:40:07,099 --> 00:40:09,048
整猪一只活公鸡绑住

883
00:40:09,061 --> 00:40:11,923
瓜子搁在棺木之上棺木两边的

884
00:40:11,949 --> 00:40:15,673
长条凳上老太太的直系亲属轮流坐着

885
00:40:15,686 --> 00:40:19,862
守灵吊唁的人川流不息亲戚们过

886
00:40:19,862 --> 00:40:21,887
一会就轮着来一批跪

887
00:40:21,887 --> 00:40:24,411
在灵棚前唱歌一般哭诉一番但

888
00:40:24,423 --> 00:40:27,286
真正流眼泪的是少数人哭得

889
00:40:27,311 --> 00:40:30,336
最伤心的是大媳妇张桂兰她多半

890
00:40:30,449 --> 00:40:32,949
借此哭自己的命运前来吊唁

891
00:40:32,949 --> 00:40:35,724
的村民只是送点香火烧烧纸

892
00:40:36,086 --> 00:40:38,974
辈数小的跪下磕两个头入

893
00:40:38,974 --> 00:40:41,762
葬的前一天亲戚金家全族

894
00:40:41,762 --> 00:40:43,911
的大人娃娃和所有被邀请的

895
00:40:43,923 --> 00:40:47,262
宾客从早到晚一直不断地轮流吃两顿

896
00:40:47,286 --> 00:40:49,911
非吃不可的饭第一顿是饸饹

897
00:40:49,911 --> 00:40:53,762
油糕第二顿是八碗和烧酒隔壁金光亮

898
00:40:53,775 --> 00:40:55,775
弟兄三家的窑洞全都摆满了

899
00:40:55,786 --> 00:40:59,025
宴席下午雇用的一班吹鼓手来

900
00:40:59,025 --> 00:41:01,423
了进村以后先放了三声

901
00:41:01,423 --> 00:41:04,362
铳炮所有的孝子都到村头

902
00:41:04,474 --> 00:41:06,349
去跪迎五个穿开花破棉袄

903
00:41:06,349 --> 00:41:09,186
的乐人夜幕一降临隆重的

904
00:41:09,211 --> 00:41:13,224
撒路灯仪式开始吹鼓手前面引路孝子

905
00:41:13,224 --> 00:41:15,237
们一律身穿白孝衣头戴

906
00:41:15,250 --> 00:41:17,686
白孝帽手拄哭丧棒真假

907
00:41:17,699 --> 00:41:20,099
哭声响成一片他们跟在吹鼓手

908
00:41:20,112 --> 00:41:22,012
后面从金俊武家的院门里

909
00:41:22,025 --> 00:41:24,512
出来沿着哭咽河边的小路向金

910
00:41:24,512 --> 00:41:27,237
家祖坟那里走去许多人手里

911
00:41:27,349 --> 00:41:28,949
都拿着白面捏成的灯盏

912
00:41:29,300 --> 00:41:31,375
走一段便往右边的雪地上

913
00:41:31,375 --> 00:41:33,911
放一盏并且随手抛撒着纸钱

914
00:41:34,487 --> 00:41:36,449
返回来时又向路的另

915
00:41:36,449 --> 00:41:40,112
一边间隔搁置面灯入夜雪地上

916
00:41:40,112 --> 00:41:43,750
的路灯如同流萤一般闪闪烁烁其阵势

917
00:41:43,775 --> 00:41:47,436
蔚为壮观双水村的老人们纷纷羡慕地

918
00:41:47,461 --> 00:41:49,775
议论感叹金老太太生了个真

919
00:41:49,775 --> 00:41:51,811
孝子把丧事办得多体面啊

920
00:41:52,375 --> 00:41:54,987
第二天大出殡以前又进行了著名

921
00:41:54,987 --> 00:41:57,661
的游食上祭仪式全体男女

922
00:41:57,675 --> 00:42:01,449
孝子手拄哭丧棒披麻戴孝在老太太

923
00:42:01,461 --> 00:42:03,949
灵前间隔按辈数跪成方阵

924
00:42:04,525 --> 00:42:07,125
仍然由吹鼓手领路后跟两个三

925
00:42:07,125 --> 00:42:09,275
指托供果盘的村民在孝子们的

926
00:42:09,286 --> 00:42:12,300
方阵中绕着穿行托盘人为田

927
00:42:12,300 --> 00:42:14,237
五和一队原会计田平娃

928
00:42:14,811 --> 00:42:17,362
这两个人左手举盘右手拿

929
00:42:17,362 --> 00:42:19,311
着白毛巾迈着扭秧歌一般的

930
00:42:19,324 --> 00:42:22,137
步伐轻巧地走着像是在表演

931
00:42:22,150 --> 00:42:26,186
一个节目接下来是商话一般说来这是

932
00:42:26,199 --> 00:42:29,436
孝子们最心惊的一个关口这实际上

933
00:42:29,449 --> 00:42:32,525
意味着老人能不能顺利入土所谓

934
00:42:32,536 --> 00:42:34,875
商话就是由死者娘家的人

935
00:42:34,987 --> 00:42:37,949
审问孝子们在老人生前是否对她

936
00:42:37,961 --> 00:42:40,911
孝顺或者她死后的葬礼是否得到

937
00:42:40,936 --> 00:42:44,911
尽心操办这时候死者娘家门上来的人

938
00:42:45,125 --> 00:42:47,800
哪怕是三岁娃娃在孝子面前

939
00:42:47,900 --> 00:42:50,461
都是权威人士像君主立宪国的

940
00:42:50,474 --> 00:42:54,086
皇室成员神圣不可侵犯如果他们中

941
00:42:54,186 --> 00:42:57,125
任何一个人从中作梗孝子们就别

942
00:42:57,125 --> 00:43:00,211
想让老人入土现在俊武两个

943
00:43:00,224 --> 00:43:02,375
七十来岁的老舅舅盘腿坐

944
00:43:02,375 --> 00:43:05,012
在炕头身后是其他小辈的皇室

945
00:43:05,025 --> 00:43:08,824
成员一个个都不由自主摆出高高在上的架式

946
00:43:09,400 --> 00:43:11,550
金俊武领头跪在炕栏下的脚

947
00:43:11,550 --> 00:43:14,349
地上他身后跪着自己的妻子

948
00:43:14,362 --> 00:43:18,199
李玉玲和大嫂张桂兰接下来是金强

949
00:43:18,311 --> 00:43:21,099
和俊武两个上学的儿女其他孝子

950
00:43:21,099 --> 00:43:23,086
们从脚地上一直跪到了

951
00:43:23,099 --> 00:43:26,050
门外的院子里其阵势真有点

952
00:43:26,074 --> 00:43:29,211
像群臣跪拜新登基的皇上俊武

953
00:43:29,224 --> 00:43:31,224
先概要地向娘舅家的人

954
00:43:31,336 --> 00:43:33,824
汇报了他们生前照顾老人的情况

955
00:43:34,161 --> 00:43:37,112
其中当然也有一些必要的检讨接着

956
00:43:37,586 --> 00:43:40,324
他又详细叙说这次是如何操办

957
00:43:40,425 --> 00:43:43,925
母亲丧事的最后他请求舅舅们

958
00:43:44,036 --> 00:43:46,686
提出意见如有不满足他将

959
00:43:46,699 --> 00:43:51,474
尽力弥补缺憾接下来孝子们就敛声屏气等待

960
00:43:51,487 --> 00:43:54,262
娘舅家的质询了在这种情况下

961
00:43:54,561 --> 00:43:56,836
死者娘家的人多少总要提点

962
00:43:56,849 --> 00:44:01,099
意见向孝子们发难俗称抖亏欠为首

963
00:44:01,099 --> 00:44:03,961
的大舅庄严地盘腿坐在炕头

964
00:44:04,300 --> 00:44:06,786
搭拉着松弛的眼皮像老法官

965
00:44:06,800 --> 00:44:09,786
一般沉吟着说其它嘛也就

966
00:44:09,800 --> 00:44:11,811
不说了我姐和我姐夫

967
00:44:11,911 --> 00:44:14,211
东拉河一道沟谁不知道他们的好

968
00:44:14,211 --> 00:44:18,711
名声如今他们入土合葬你们为什么不

969
00:44:18,711 --> 00:44:20,599
给他们做个道场让礼生来

970
00:44:20,599 --> 00:44:23,286
唱唱礼呢所有孝子们的心都

971
00:44:23,286 --> 00:44:26,000
在咚咚跳着他们想不到这老

972
00:44:26,000 --> 00:44:28,273
家伙竟提出了如此高的要求

973
00:44:28,849 --> 00:44:31,949
俊武的媳妇李玉玲头叩在地上心里

974
00:44:31,961 --> 00:44:34,724
骂道老不死的东西看你

975
00:44:34,724 --> 00:44:37,362
死了还耍个什么花子俊武

976
00:44:37,375 --> 00:44:40,050
给大舅磕了三头回话说本该

977
00:44:40,061 --> 00:44:41,699
按你老说的这样做只是

978
00:44:41,711 --> 00:44:44,199
咱们周围请不下和尚道士要

979
00:44:44,199 --> 00:44:47,012
做道场只能到白云山去请礼生

980
00:44:47,324 --> 00:44:49,050
但路太远还不知人家

981
00:44:49,061 --> 00:44:51,737
来不来他大舅合住眼一言不发这

982
00:44:51,750 --> 00:44:54,599
等于拒绝了外甥的理由事情眼看

983
00:44:54,599 --> 00:44:58,125
着陷入了僵局这时候二舅咳嗽了

984
00:44:58,137 --> 00:45:00,061
一声扭头看了看他哥

985
00:45:00,436 --> 00:45:02,625
说也就不要再为难娃娃了

986
00:45:03,186 --> 00:45:05,487
俊武为办他妈的丧事已经尽了

987
00:45:05,487 --> 00:45:07,500
力这我们能看见二舅是个

988
00:45:07,512 --> 00:45:10,750
明白人主动为外甥开脱大舅沉默了

989
00:45:10,762 --> 00:45:15,099
一会抬起眼皮说那就这样吧起来金俊武

990
00:45:15,112 --> 00:45:17,387
和所有孝子都赶忙向炕上

991
00:45:17,487 --> 00:45:20,836
这一群严厉的审判官磕头谢恩迎完

992
00:45:20,849 --> 00:45:23,036
村民们送的挽帐和祭饭后

993
00:45:23,324 --> 00:45:25,836
就要起丧了八个壮汉涌

994
00:45:25,836 --> 00:45:28,436
前来准备抬棺木前面两人手提长

995
00:45:28,436 --> 00:45:30,625
条板凳以备抬棺人路上

996
00:45:30,637 --> 00:45:33,811
歇息时停灵米家镇已故米阴阳的

997
00:45:33,824 --> 00:45:36,612
儿子继承了父业现在是周围最

998
00:45:36,612 --> 00:45:38,875
有名气的阴阳此时他手拿切

999
00:45:38,887 --> 00:45:41,648
菜刀走到棺木前象征性的在

1000
00:45:41,661 --> 00:45:43,425
鸡头旁砍了砍然后把

1001
00:45:43,425 --> 00:45:45,411
那只将属于自己的老公鸡扔

1002
00:45:45,411 --> 00:45:47,224
在地上背过身嘴里念

1003
00:45:47,224 --> 00:45:50,836
了一会咒语喊道起殡三声

1004
00:45:50,849 --> 00:45:53,849
铳炮轰鸣吹鼓手奏起哀乐棺木

1005
00:45:53,862 --> 00:45:54,949
被八个人抬起来

1006
00:45:55,099 --> 00:45:58,000
金强扛着引魂幡打头后面

1007
00:45:58,012 --> 00:46:00,125
是举课幡和童男童女的孝子

1008
00:46:00,699 --> 00:46:03,186
接下来是吹手然后直系孝子手

1009
00:46:03,186 --> 00:46:05,449
扯棺木上的纤帐一路哭说

1010
00:46:05,449 --> 00:46:08,375
着出了院门岁数纸和老太太

1011
00:46:08,400 --> 00:46:10,550
生前的枕头在院畔上点燃

1012
00:46:10,550 --> 00:46:14,262
了与此同时双水村所有人家的院畔

1013
00:46:14,262 --> 00:46:15,936
上都点起一堆避邪的

1014
00:46:15,936 --> 00:46:19,425
火棺木在坡下作程式性停留女

1015
00:46:19,425 --> 00:46:20,773
孝子们在这里烧过纸磕

1016
00:46:20,773 --> 00:46:22,898
过头后就返回家不再去

1017
00:46:22,898 --> 00:46:25,536
坟地重新起棺后只留了

1018
00:46:25,561 --> 00:46:29,362
男性孝子吹鼓手也停止了奏乐人们

1019
00:46:29,375 --> 00:46:32,086
在雪地上艰难地行进着好不容易

1020
00:46:32,112 --> 00:46:33,548
才把这分量很重的柏木

1021
00:46:33,548 --> 00:46:36,099
棺抬到金家祖坟在墓地

1022
00:46:36,099 --> 00:46:39,250
上阴阳成了主要角色孝子们

1023
00:46:39,273 --> 00:46:41,586
都怀着敬畏的感情由年轻的

1024
00:46:41,599 --> 00:46:44,500
米阴阳用罗盘指导着将棺木吊

1025
00:46:44,500 --> 00:46:46,824
入墓穴这里的一招一式

1026
00:46:47,036 --> 00:46:49,936
稍有不慎按迷信说法都会给

1027
00:46:49,949 --> 00:46:53,423
后辈人招致灾祸坟堆起后米阴阳

1028
00:46:53,449 --> 00:46:56,811
念招魂曲每日儿烧香在佛前三载

1029
00:46:56,824 --> 00:46:59,949
父母早升天千千诸佛生喜欢

1030
00:47:00,362 --> 00:47:03,786
万万菩萨授香烟啊哈朱砂硼砂磨合

1031
00:47:03,786 --> 00:47:07,525
砂磨合钵罗啊钵弥罗罗罗罗饭钵钵钵

1032
00:47:07,525 --> 00:47:09,449
罗饭罗米阴阳一念完

1033
00:47:09,762 --> 00:47:12,224
在坟旁划一十字再划一圆圈

1034
00:47:12,500 --> 00:47:14,512
又向坟堆撒了五谷葬礼就

1035
00:47:14,525 --> 00:47:17,500
全部结束了母亲的丧事全部办

1036
00:47:17,500 --> 00:47:19,949
完后金俊武夫妇累得睡了

1037
00:47:19,974 --> 00:47:23,461
两天两夜从大哥一家三口被捕到母亲

1038
00:47:23,461 --> 00:47:26,224
去世使他们处于一连串的事变之中

1039
00:47:26,461 --> 00:47:28,786
身体和精神全有点撑不住了

1040
00:47:29,349 --> 00:47:32,025
他们知道老母亲正是因为俊文家

1041
00:47:32,025 --> 00:47:35,699
的祸事才一病不起的现在这一切

1042
00:47:35,724 --> 00:47:37,699
都完结了在这对夫妇的

1043
00:47:37,724 --> 00:47:39,798
内心深处倒像是收割完一

1044
00:47:39,798 --> 00:47:42,474
季庄稼可以长长地出一口气他们

1045
00:47:42,487 --> 00:47:44,625
剩下的唯一心病就是侄儿金强

1046
00:47:44,625 --> 00:47:46,900
的婚姻问题在这件事上

1047
00:47:47,161 --> 00:47:49,362
李玉玲和丈夫的熬煎是一致的

1048
00:47:49,786 --> 00:47:52,161
他们都喜爱和同情可怜的强娃

1049
00:47:52,724 --> 00:47:55,849
但是俊武夫妇并不知道事情在

1050
00:47:55,849 --> 00:47:57,911
孙家那里有了突破性的转机

1051
00:47:58,487 --> 00:48:00,923
春节前的几天孙卫红又一次向

1052
00:48:00,923 --> 00:48:03,574
父母提出她要和金强结婚而且

1053
00:48:03,599 --> 00:48:06,036
强硬地表示不管大人同意不同意

1054
00:48:06,336 --> 00:48:09,199
他们赶春节就到石圪节乡政府去

1055
00:48:09,199 --> 00:48:12,849
领结婚证呀不用说孙玉亭又把女儿

1056
00:48:12,875 --> 00:48:14,362
和金家加到一块臭骂了

1057
00:48:14,375 --> 00:48:17,224
一通坚决反对这门婚事但

1058
00:48:17,237 --> 00:48:19,775
玉亭奇怪的是他老婆却不再

1059
00:48:19,775 --> 00:48:22,474
对这件事说话贺凤英不再说话

1060
00:48:22,849 --> 00:48:25,987
不是说她还支持丈夫而是基本上

1061
00:48:26,012 --> 00:48:28,836
默许了女儿的抉择凤英有凤英

1062
00:48:28,836 --> 00:48:31,449
的想法她和玉亭没有生男孩

1063
00:48:31,862 --> 00:48:33,987
能本村找个女婿老了

1064
00:48:34,099 --> 00:48:37,275
也有人照顾他们的生活再说虽然

1065
00:48:37,300 --> 00:48:39,474
金俊文家的三口人犯了法但

1066
00:48:39,487 --> 00:48:42,112
金强是个好后生既能吃苦又

1067
00:48:42,112 --> 00:48:44,500
会抚弄庄稼这正是他们夫妇所

1068
00:48:44,500 --> 00:48:47,561
欠缺的有了金强他们就不要

1069
00:48:47,561 --> 00:48:50,449
再低声下气求大哥一家人了更

1070
00:48:50,449 --> 00:48:52,925
重要的是她已经知道女儿和

1071
00:48:52,925 --> 00:48:55,625
金强生米做成了熟饭无法再

1072
00:48:55,625 --> 00:48:58,512
阻挡这门亲事她甚至对吼天喊地

1073
00:48:58,512 --> 00:49:00,762
的玉亭抱着一种嘲笑的态度

1074
00:49:01,336 --> 00:49:03,061
当丈夫准备再一次收拾女儿的

1075
00:49:03,061 --> 00:49:07,050
时候贺凤英不得不告诉玉亭卫红已经怀孕

1076
00:49:07,050 --> 00:49:09,474
了孙玉亭就像被一闷棍敲

1077
00:49:09,474 --> 00:49:12,686
在头上顿时傻了眼天啊

1078
00:49:13,250 --> 00:49:15,675
谁能想到他孙玉亭的女儿做出

1079
00:49:15,686 --> 00:49:17,762
如此丢脸的事呢这叫他

1080
00:49:17,775 --> 00:49:21,137
以后怎样再教育双水村的人民玉亭同志

1081
00:49:21,161 --> 00:49:23,436
应该知道自他和王彩娥的麻糊

1082
00:49:23,449 --> 00:49:25,737
事件之后他就早没资格在

1083
00:49:25,750 --> 00:49:28,650
两性问题上教育别人了孙玉亭气

1084
00:49:28,650 --> 00:49:30,286
倒在了他的烂席片炕上

1085
00:49:30,849 --> 00:49:34,411
他也知道局面已经无可挽回女儿怀着

1086
00:49:34,436 --> 00:49:36,500
金强的娃娃不让她和那

1087
00:49:36,500 --> 00:49:39,375
小子结婚谁再要她呢不管

1088
00:49:39,400 --> 00:49:42,724
孙玉亭反对不反对春节前卫红和

1089
00:49:42,737 --> 00:49:45,675
金强相跟着地去石圪节乡政府领了

1090
00:49:45,686 --> 00:49:48,987
结婚证鉴于金强家的状况懂事的

1091
00:49:49,000 --> 00:49:51,800
卫红不要金家举行任何仪式准备

1092
00:49:51,811 --> 00:49:54,461
直截了当从田家圪走到金家湾就

1093
00:49:54,461 --> 00:49:57,137
行了在双水村一片惊讶的议论

1094
00:49:57,137 --> 00:50:00,762
声中孙卫红和金强无声无息地生活

1095
00:50:00,762 --> 00:50:04,224
在了一起孙玉亭尽管痛苦不堪但

1096
00:50:04,237 --> 00:50:06,925
女儿终究是自己的亲骨肉在孩子

1097
00:50:06,949 --> 00:50:08,836
离家之前他在一堆过去的

1098
00:50:08,862 --> 00:50:10,911
学习材料中翻出一个红皮

1099
00:50:10,911 --> 00:50:13,286
笔记本这是那年评法批儒

1100
00:50:13,286 --> 00:50:15,961
时石圪节公社奖给他的他

1101
00:50:15,961 --> 00:50:18,175
将这笔记本作为结婚礼物送给了

1102
00:50:18,186 --> 00:50:20,425
女儿并且在上面很有才华地

1103
00:50:20,449 --> 00:50:24,099
写了两句题词一颗红心两只手世世代代

1104
00:50:24,125 --> 00:50:28,449
跟党走第二十四章一九八三年春天社会大变革

1105
00:50:28,449 --> 00:50:30,961
的浪潮异常迅猛地向深度和

1106
00:50:30,974 --> 00:50:35,099
广度发展以深圳经济特区为标志中国

1107
00:50:35,112 --> 00:50:37,849
条件优越的东部地区的改革已

1108
00:50:37,849 --> 00:50:41,148
为全世界所瞩目落后的西部地区

1109
00:50:41,336 --> 00:50:44,148
就像过去参观大寨那样由各级领导

1110
00:50:44,161 --> 00:50:47,487
带领纷纷组团结队到温暖的南方去

1111
00:50:47,500 --> 00:50:50,474
取经也捎带着游览了一些名胜古迹

1112
00:50:51,050 --> 00:50:53,199
过去没啥名气的深圳成了

1113
00:50:53,224 --> 00:50:56,500
中国新的耶路撒冷穿臃肿老式棉衣

1114
00:50:56,500 --> 00:50:58,574
的西部人参观游览一圈回来

1115
00:50:58,574 --> 00:51:01,398
以后有的羡慕惊讶那里的开放与

1116
00:51:01,411 --> 00:51:05,237
发达有的则摇头叹息大发国将不国的

1117
00:51:05,250 --> 00:51:08,574
哀叹说东部地区完全成了西方世界

1118
00:51:08,737 --> 00:51:10,398
不管怎样去那里转了一圈

1119
00:51:10,398 --> 00:51:12,512
的西部各级领导都受到了巨大的

1120
00:51:12,523 --> 00:51:15,036
冲击有些干部率先改革了自己的

1121
00:51:15,050 --> 00:51:17,724
服装穿起做工粗糙的西服戴

1122
00:51:17,724 --> 00:51:20,449
起鸭舌帽变色镜披上了米黄色

1123
00:51:20,461 --> 00:51:24,599
风雨衣当然他们各自也或多或少取回

1124
00:51:24,599 --> 00:51:27,050
了一些经他们最为震惊的是

1125
00:51:27,311 --> 00:51:30,512
像江苏省某些乡镇企业的经济产值竟然

1126
00:51:30,512 --> 00:51:34,050
超过北方某些地区的产值看来仅仅

1127
00:51:34,050 --> 00:51:36,711
在农业经济上做文章显然远远不够

1128
00:51:36,711 --> 00:51:40,686
了必须大力发展乡镇企业东部地区的

1129
00:51:40,699 --> 00:51:43,375
口号成为新的经典在西部传播

1130
00:51:43,375 --> 00:51:45,936
开来无农不稳无工不

1131
00:51:45,936 --> 00:51:49,199
富无商不活八三年开春以后

1132
00:51:49,574 --> 00:51:52,961
不管条件是否成熟各地的乡镇企业就

1133
00:51:52,974 --> 00:51:56,036
星罗棋布般发展起来各种确有才能

1134
00:51:56,036 --> 00:51:58,762
的人和一些冒险家纷纷申办起

1135
00:51:58,786 --> 00:52:02,411
各种工厂和公司挂着总经理董事长

1136
00:52:02,425 --> 00:52:05,550
等等头衔的名片满天飞其中有些单位

1137
00:52:05,550 --> 00:52:07,786
的全部人马就是总经理自己一个

1138
00:52:07,786 --> 00:52:10,036
人他们的公司就在腋下的

1139
00:52:10,050 --> 00:52:13,036
皮包里装着从总体而言沉睡

1140
00:52:13,036 --> 00:52:14,949
的西部打了一个哈欠伸了

1141
00:52:14,961 --> 00:52:17,898
一个懒腰开始苏醒过来似乎准备动

1142
00:52:17,898 --> 00:52:21,099
一番干戈了发展经济的热情急骤

1143
00:52:21,099 --> 00:52:21,925
地高涨起来

1144
00:52:22,099 --> 00:52:24,762
但是在双水村这个普通的小山村

1145
00:52:24,762 --> 00:52:28,387
里作为先行者的孙少安当全社会乡镇企业

1146
00:52:28,411 --> 00:52:30,949
蓬勃兴起的时候他的事业却

1147
00:52:30,949 --> 00:52:32,625
像一只被巨浪打碎的小船

1148
00:52:32,650 --> 00:52:34,887
抛在岸边失去了继续前行的

1149
00:52:34,900 --> 00:52:38,000
能力砖场倒闭至现在已经有

1150
00:52:38,023 --> 00:52:41,387
半年的时光孙少安的精神仍然没有

1151
00:52:41,387 --> 00:52:43,811
从这场灾难中恢复过来这

1152
00:52:43,811 --> 00:52:46,023
半年中他又复原成一个地道

1153
00:52:46,023 --> 00:52:48,762
的庄稼人整天闷着头地里干活

1154
00:52:49,324 --> 00:52:51,398
村里和外面世界的事他都

1155
00:52:51,425 --> 00:52:54,536
漠不关心那些事和他有什么相干

1156
00:52:54,536 --> 00:52:56,862
哩他现在欠一屁股账债

1157
00:52:57,161 --> 00:53:00,237
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熬煎得吃不下饭

1158
00:53:00,574 --> 00:53:03,536
睡不着觉这时候他也体验

1159
00:53:03,536 --> 00:53:06,724
到类似孙少平的那种感觉只有繁重

1160
00:53:06,724 --> 00:53:09,211
的体力劳动才使精神上的痛苦

1161
00:53:09,324 --> 00:53:11,786
变为某种麻木以至使思维局限

1162
00:53:11,786 --> 00:53:14,436
在机械性活动中他真没勇气

1163
00:53:14,461 --> 00:53:16,561
去面对自己残破不堪的现实啊

1164
00:53:17,125 --> 00:53:22,036
砖场死气沉沉日子死气沉沉村里干过活

1165
00:53:22,036 --> 00:53:23,762
的人工钱还没给人家开

1166
00:53:23,762 --> 00:53:26,673
完而一万元贷款利息已经滚了

1167
00:53:26,699 --> 00:53:30,112
好几百元他实际上又不可能处于麻木状态

1168
00:53:30,686 --> 00:53:33,048
一旦细细盘算他的光景他就

1169
00:53:33,074 --> 00:53:36,500
不寒而栗孙少安在山里常常把镢头

1170
00:53:36,525 --> 00:53:39,012
扔在一边颓然地四肢大展睡

1171
00:53:39,012 --> 00:53:42,275
在土地上面对高远的天空长吁短叹

1172
00:53:42,849 --> 00:53:45,199
他不尽地回味自己坎坷的人生

1173
00:53:45,199 --> 00:53:48,125
道路双眼噙满了泪水他

1174
00:53:48,125 --> 00:53:50,724
诅咒命运的不公平为什么总是对

1175
00:53:50,724 --> 00:53:53,750
他这样冷酷无情想一想他已

1176
00:53:53,750 --> 00:53:59,099
不再年轻今年三十一岁过了而立之年可是到头来

1177
00:53:59,362 --> 00:54:02,298
他不仅仍然两手空空还背负着沉重

1178
00:54:02,298 --> 00:54:05,449
的债务有时候走入绝境的他

1179
00:54:05,786 --> 00:54:07,625
竟然像孩子一般在山里天真

1180
00:54:07,625 --> 00:54:10,311
地幻想会不会出现个奇迹让他

1181
00:54:10,324 --> 00:54:13,423
摆脱这厄运呢比如过去年代金

1182
00:54:13,423 --> 00:54:15,762
家的老地主就在这块地里埋

1183
00:54:15,762 --> 00:54:17,900
下一窖金银财宝让他一镢头

1184
00:54:17,923 --> 00:54:20,012
挖出来了他对自己的荒唐

1185
00:54:20,025 --> 00:54:22,936
想法报以刻毒的冷笑得了吧

1186
00:54:23,186 --> 00:54:27,275
孙少安你这样躺着胡思乱想还不如

1187
00:54:27,286 --> 00:54:29,311
起来干一会活你已经是

1188
00:54:29,324 --> 00:54:33,711
这样可笑说明你活该倒霉看来你

1189
00:54:33,711 --> 00:54:37,211
要重新振作精神是多么不容易你往日

1190
00:54:37,224 --> 00:54:39,824
那股劲头哪里去了你就

1191
00:54:39,836 --> 00:54:42,211
甘心这样像死狗一般沉沦吗

1192
00:54:42,775 --> 00:54:46,262
是啊我为什么变得这么软弱无力我

1193
00:54:46,262 --> 00:54:50,175
过去不是没有经历艰难困苦而那时不是

1194
00:54:50,186 --> 00:54:52,411
一次又一次用顽强不息的意志

1195
00:54:52,525 --> 00:54:55,512
度过了重重危难并且一次次转危为安吗

1196
00:54:56,061 --> 00:54:59,461
当然这次危难不比往常是太巨大

1197
00:54:59,487 --> 00:55:01,400
太可怕了但总不能用这样

1198
00:55:01,400 --> 00:55:04,125
一种灰心丧气的态度去逃避这危难

1199
00:55:04,686 --> 00:55:09,099
再说能逃避了吗那么你应该

1200
00:55:09,112 --> 00:55:11,900
怎么办你又怎么才能度过你一生

1201
00:55:11,900 --> 00:55:14,550
中这场毁灭性的灾祸他又

1202
00:55:14,550 --> 00:55:16,599
有什么办法呢他不是没想

1203
00:55:16,599 --> 00:55:19,375
过办法因为想不出办法才

1204
00:55:19,387 --> 00:55:22,586
逼得他胡思乱想啊孙少安心里明白

1205
00:55:22,974 --> 00:55:24,775
唯有他的砖场重新上马

1206
00:55:25,050 --> 00:55:27,536
他才有希望翻身可是重开砖

1207
00:55:27,536 --> 00:55:31,161
场需要资金贷款是不可能了公家

1208
00:55:31,161 --> 00:55:33,561
的钱是扶持有能力偿还本息

1209
00:55:33,561 --> 00:55:35,525
的人而再不可能给他这样

1210
00:55:35,525 --> 00:55:38,224
一个破产户问私人去筹借吗

1211
00:55:38,786 --> 00:55:41,474
唯一有两个钱的挑担常有林他

1212
00:55:41,474 --> 00:55:43,599
已经在人家手里借了一千多块

1213
00:55:43,900 --> 00:55:45,574
用来安抚村中给他干过活

1214
00:55:45,574 --> 00:55:48,724
的亲朋好友现在这笔账债还

1215
00:55:48,724 --> 00:55:50,686
未还清村民们碍着他的

1216
00:55:50,699 --> 00:55:53,661
老面子才不好三番五次上门逼债但他

1217
00:55:53,661 --> 00:55:55,487
已经在这些信任他的人面前

1218
00:55:55,599 --> 00:55:57,637
抬不起头了痛苦的少安

1219
00:55:57,750 --> 00:56:00,724
总是一个人早出晚归他不愿见村里人

1220
00:56:00,724 --> 00:56:03,561
的面有时候他从山里回来

1221
00:56:03,750 --> 00:56:06,000
也不直接回家一个人坐在

1222
00:56:06,000 --> 00:56:07,961
黑暗的东拉河边一支接一

1223
00:56:07,961 --> 00:56:09,836
支抽自卷的旱烟棒或者

1224
00:56:09,862 --> 00:56:12,275
孤魂一般游荡到他那荒凉

1225
00:56:12,286 --> 00:56:14,411
清冷的砖场用手摸半天

1226
00:56:14,436 --> 00:56:15,974
油毛毡棚里的制砖机直

1227
00:56:15,974 --> 00:56:17,512
要等心焦的秀莲来寻到

1228
00:56:17,512 --> 00:56:20,650
这里他才默默无语地跟妻子回家

1229
00:56:20,650 --> 00:56:24,250
去吃饭半年来孙少安真正体验到

1230
00:56:24,336 --> 00:56:27,724
什么叫患难夫妻亲爱的秀莲不仅像

1231
00:56:27,724 --> 00:56:30,474
他一样承受着破产的痛苦而且

1232
00:56:30,474 --> 00:56:33,000
还要千方百计安慰他她给他说

1233
00:56:33,012 --> 00:56:35,574
宽心话给他做好吃喝给他

1234
00:56:35,586 --> 00:56:37,925
温柔的抚爱和体贴甚至在

1235
00:56:37,925 --> 00:56:40,523
他苦闷至极无端地向她发火

1236
00:56:40,523 --> 00:56:42,949
的时候她也心甘情愿当他的

1237
00:56:42,961 --> 00:56:46,786
出气筒晚上在大多数情况下他都是

1238
00:56:46,811 --> 00:56:48,824
搂抱着她睡觉这已不仅再

1239
00:56:48,824 --> 00:56:51,411
是肉体的需要而是寻找一种可靠

1240
00:56:51,425 --> 00:56:54,625
牢固的精神依托没有秀莲他

1241
00:56:54,637 --> 00:56:57,125
说不定神经都要错乱了又是一个

1242
00:56:57,148 --> 00:57:00,411
深沉的夜晚秀莲已经入睡了他

1243
00:57:00,411 --> 00:57:02,836
仍然在黑暗中醒着他心绪

1244
00:57:02,849 --> 00:57:05,224
烦乱把胳膊从妻子温热的脖

1245
00:57:05,224 --> 00:57:07,199
项里抽出来坐起穿好衣服

1246
00:57:07,523 --> 00:57:09,137
一个人静静地呆在黑暗中

1247
00:57:09,300 --> 00:57:11,273
抽着自卷的旱烟棒焦躁

1248
00:57:11,273 --> 00:57:12,724
中他不知自己想了些

1249
00:57:12,724 --> 00:57:17,050
什么你睡吧旁边传来妻子轻轻

1250
00:57:17,050 --> 00:57:19,536
的说话声他扭过头在

1251
00:57:19,550 --> 00:57:21,762
微光中看见秀莲那双大眼睛

1252
00:57:21,762 --> 00:57:23,824
睁得圆圆的她看来早就

1253
00:57:23,824 --> 00:57:27,262
醒了唉孙少安长叹了一口气

1254
00:57:27,648 --> 00:57:30,887
睡不着嘛沉默妻子理解他

1255
00:57:31,237 --> 00:57:33,500
知道他说的是真话咱们不能

1256
00:57:33,500 --> 00:57:35,724
再这样等死了秀莲也坐

1257
00:57:35,724 --> 00:57:38,336
起来脊背上披了件衫子往

1258
00:57:38,336 --> 00:57:39,974
他这边挪了挪用手拉

1259
00:57:39,974 --> 00:57:42,137
住他的手可咱们又有

1260
00:57:42,137 --> 00:57:44,523
什么办法呢少安把妻子的手

1261
00:57:44,523 --> 00:57:47,637
亲切地用力捏了捏反正你

1262
00:57:47,637 --> 00:57:49,762
不能再整天闷着个头从家里

1263
00:57:49,786 --> 00:57:51,311
走到山里又从山里

1264
00:57:51,336 --> 00:57:53,336
走到家里你应该出去跑一

1265
00:57:53,336 --> 00:57:56,324
跑一眼看见窝在双水村是

1266
00:57:56,336 --> 00:57:58,898
没有出路的你是说让我

1267
00:57:58,898 --> 00:58:01,161
像当年少平那样出去揽工吗

1268
00:58:01,724 --> 00:58:04,074
少安侧过脸不解地问妻子

1269
00:58:04,637 --> 00:58:07,574
不我是说你应该到乡上

1270
00:58:07,599 --> 00:58:09,599
和县上走一走看能不能再

1271
00:58:09,599 --> 00:58:11,550
贷下款谁还再敢给

1272
00:58:11,550 --> 00:58:14,349
咱贷款呢你不会找找刘根民

1273
00:58:14,925 --> 00:58:17,086
他总不会眼看着老同学走到

1274
00:58:17,099 --> 00:58:20,250
死路上就是根民想帮助我他

1275
00:58:20,250 --> 00:58:22,000
也拿不出钱贷款要县

1276
00:58:22,000 --> 00:58:24,023
上的银行批准哩那你不会

1277
00:58:24,023 --> 00:58:25,961
到县上去你去寻他周

1278
00:58:25,961 --> 00:58:28,300
县长他都亲自跑来为咱们

1279
00:58:28,300 --> 00:58:30,724
的砖场点火说不定会支持咱

1280
00:58:30,724 --> 00:58:33,074
哩咱有什么脸再去寻

1281
00:58:33,074 --> 00:58:36,224
人家县长人家支持咱是叫咱

1282
00:58:36,250 --> 00:58:38,387
往好办哩现在咱把砖

1283
00:58:38,387 --> 00:58:40,574
场弄垮了人家怎再支持你

1284
00:58:41,137 --> 00:58:42,599
这又不是咱故意往坏办

1285
00:58:43,148 --> 00:58:46,311
是那个河南师傅该死的人家还

1286
00:58:46,311 --> 00:58:47,112
管你这号事

1287
00:58:47,099 --> 00:58:49,875
可是你难道就不能跑到县上去

1288
00:58:49,887 --> 00:58:53,612
试试吗不行了拉倒这总比坐

1289
00:58:53,612 --> 00:58:56,775
着等死强过去你可从来

1290
00:58:56,775 --> 00:58:58,862
没这么窝囊过秀莲说得有些

1291
00:58:58,875 --> 00:59:03,286
伤心但没有流泪她知道这时候她

1292
00:59:03,286 --> 00:59:05,936
不能在丈夫面前流泪她不是没有

1293
00:59:05,949 --> 00:59:08,336
流过眼泪只是一个人悄悄偷着

1294
00:59:08,336 --> 00:59:11,375
哭罢了妻子的话严重地刺激

1295
00:59:11,375 --> 00:59:13,487
了少安他并不生秀莲的

1296
00:59:13,487 --> 00:59:16,349
气反而猛地感到妻子的话是

1297
00:59:16,362 --> 00:59:20,237
多么正确是呀他孙少安为什么变得

1298
00:59:20,237 --> 00:59:22,449
这么没出息难道他真的就这样

1299
00:59:22,474 --> 00:59:25,500
一筹莫展灰心丧气地坐着等死吗

1300
00:59:26,061 --> 00:59:28,362
他感到脊背上掠过一道寒冷

1301
00:59:28,362 --> 00:59:31,286
的颤栗心脏在胸膛里狂跳不已

1302
00:59:31,862 --> 00:59:33,461
他腾地从炕上站起来

1303
00:59:33,811 --> 00:59:36,661
举起双拳在黑暗中咬牙切齿地

1304
00:59:36,686 --> 00:59:39,798
挥舞了几下我操他妈他

1305
00:59:39,798 --> 00:59:43,375
骂道他不知道他在骂谁孙少安

1306
00:59:43,398 --> 00:59:46,148
重新坐到妻子身边他的心情

1307
00:59:46,250 --> 00:59:49,849
久久不能平静下来他满怀深情搂

1308
00:59:49,849 --> 00:59:52,548
住妻子滚圆的肩背他感激她

1309
00:59:52,949 --> 00:59:54,724
这不是说她替他想出

1310
00:59:54,724 --> 00:59:57,699
了什么起死回生的妙方而是她重新

1311
00:59:57,711 --> 01:00:00,548
唤起了他生活的勇气对他

1312
01:00:00,548 --> 01:00:03,137
不能就此而甘愿沉沦他还应该

1313
01:00:03,137 --> 01:00:05,961
像往常那样精神抖擞地跳上这

1314
01:00:05,961 --> 01:00:07,974
辆生活的马车坐在驾辕的

1315
01:00:07,987 --> 01:00:10,150
位置上绷紧全身的肌肉和

1316
01:00:10,161 --> 01:00:13,724
神经吆喝着呐喊着继续走向前

1317
01:00:13,724 --> 01:00:16,724
去不知不觉中窗户纸已经发白了

1318
01:00:17,286 --> 01:00:19,862
屋外那只老公鸡扯着嗓门

1319
01:00:19,961 --> 01:00:22,536
唱起了嘹亮的晨曲公路上

1320
01:00:22,561 --> 01:00:25,349
传来汽车的隆隆声响我今天就

1321
01:00:25,349 --> 01:00:28,250
出去跑一趟多少天来少安

1322
01:00:28,250 --> 01:00:30,762
第一次用平静而清爽的语调对

1323
01:00:30,775 --> 01:00:33,400
妻子说话秀莲望着他笑了

1324
01:00:33,961 --> 01:00:36,286
她的笑容看起来是那样令人心酸

1325
01:00:36,849 --> 01:00:39,699
丈夫重新振作起精神对她来说

1326
01:00:40,025 --> 01:00:42,862
那就是希望只要亲爱的人不倒下

1327
01:00:43,224 --> 01:00:46,211
再大的苦难都没有什么是的

1328
01:00:46,525 --> 01:00:49,311
没什么当年她从山西撵来和

1329
01:00:49,311 --> 01:00:51,974
他一块生活的时候不也是困难重重

1330
01:00:51,974 --> 01:00:55,086
吗只要人本身钢巴硬正即使

1331
01:00:55,086 --> 01:00:57,286
去讨吃要饭那又有什么可怕

1332
01:00:57,862 --> 01:01:00,936
秀莲赶紧点火做饭她给丈夫烙

1333
01:01:00,936 --> 01:01:02,987
了几张白面葱饼又打了一

1334
01:01:02,987 --> 01:01:06,186
碗荷包蛋丈夫吃饭的时候她给

1335
01:01:06,186 --> 01:01:08,125
他收拾那个多时不用的黑人造革

1336
01:01:08,137 --> 01:01:10,349
皮包又把那身过去做生意穿

1337
01:01:10,349 --> 01:01:12,949
的礼服从箱子里翻出来她

1338
01:01:12,961 --> 01:01:15,050
要把出门的丈夫重新打扮得

1339
01:01:15,074 --> 01:01:17,786
像往常一样人凭衣衫马凭鞍

1340
01:01:18,125 --> 01:01:20,061
一身好衣服能给人添许多

1341
01:01:20,074 --> 01:01:23,012
精神孙少安穿起那身礼服把

1342
01:01:23,025 --> 01:01:25,875
黑人造革皮包斜挂在肩头里面

1343
01:01:25,875 --> 01:01:27,436
装着仅存的几盒牡丹牌

1344
01:01:27,436 --> 01:01:29,675
香烟在妻子满含期望的目送

1345
01:01:29,675 --> 01:01:32,150
下出了家门顺着公路向南

1346
01:01:32,161 --> 01:01:35,586
走去他先来到石圪节乡政府找到

1347
01:01:35,586 --> 01:01:38,637
了他的老同学刘根民他的情况

1348
01:01:38,637 --> 01:01:41,762
根民一清二楚唉我只能给周

1349
01:01:41,762 --> 01:01:43,586
县长写封信你带着去

1350
01:01:43,586 --> 01:01:45,987
找他看县上能不能帮助你

1351
01:01:46,012 --> 01:01:50,362
解决困难少安我和你一样急只是乡上根本

1352
01:01:50,375 --> 01:01:52,536
解决不了你的问题这里没权

1353
01:01:52,550 --> 01:01:55,387
给你贷几千块钱呀根民很诚恳

1354
01:01:55,387 --> 01:01:57,150
地对他说我又不是不

1355
01:01:57,150 --> 01:02:00,474
知道这些情况你千万不要为难你

1356
01:02:00,487 --> 01:02:02,387
能给周县长写封信这

1357
01:02:02,387 --> 01:02:04,737
就蛮好了少安为一次又

1358
01:02:04,737 --> 01:02:06,974
一次麻烦他的老同学而感到十分

1359
01:02:06,987 --> 01:02:09,925
内疚孙少安带着根民写给周县长

1360
01:02:09,925 --> 01:02:12,599
的信从石圪节搭车当天就去

1361
01:02:12,599 --> 01:02:14,561
了原西县城他碰了个

1362
01:02:14,586 --> 01:02:17,074
大钉子周县长到省上开会

1363
01:02:17,086 --> 01:02:19,862
去了一个星期都回不来少安

1364
01:02:19,887 --> 01:02:23,362
垂头丧气走出县政府大门在原西街上

1365
01:02:23,474 --> 01:02:25,974
漫无目的地走着他痴呆呆地

1366
01:02:25,974 --> 01:02:28,387
立在十字街旁一个角落里愁

1367
01:02:28,387 --> 01:02:32,025
得像个傻瓜一般触景生情往事又

1368
01:02:32,025 --> 01:02:34,411
一幕幕浮现在眼前他想起

1369
01:02:34,411 --> 01:02:35,786
了当年他和润叶在这里的

1370
01:02:35,800 --> 01:02:38,275
交往想起他和牲畜一起拉着

1371
01:02:38,300 --> 01:02:41,425
沉重的架子车往中学送砖想起

1372
01:02:41,436 --> 01:02:43,012
那年夸富会上的游行

1373
01:02:43,336 --> 01:02:46,250
想起他气势非凡地在这里交谈生意

1374
01:02:46,500 --> 01:02:49,300
请人家吃山珍海味现在他一副

1375
01:02:49,324 --> 01:02:52,050
破落相如同鬼魂一般游荡在这

1376
01:02:52,050 --> 01:02:55,012
街头叫天天不应喊地地

1377
01:02:55,025 --> 01:02:57,425
不灵他在恍惚中突然想起

1378
01:02:57,449 --> 01:03:00,074
一个熟人他决定去找找以前

1379
01:03:00,074 --> 01:03:02,086
在他们公社当过领导的徐治功

1380
01:03:02,661 --> 01:03:05,186
听说徐主任已经从水电局调到

1381
01:03:05,186 --> 01:03:08,050
了乡镇企业管理局正是他们这号人

1382
01:03:08,050 --> 01:03:10,375
的娘家何不去他那里碰碰运气

1383
01:03:10,375 --> 01:03:13,711
吗孙少安几乎不抱什么指望但

1384
01:03:13,711 --> 01:03:15,786
人到急处往往盲目瞎碰

1385
01:03:16,349 --> 01:03:19,324
他知道徐主任在石圪节时对

1386
01:03:19,324 --> 01:03:21,387
他的看法很不好那年为

1387
01:03:21,398 --> 01:03:23,586
多留了一点猪饲料地他还

1388
01:03:23,599 --> 01:03:26,199
组织大批判过他出乎少安预料的

1389
01:03:26,199 --> 01:03:29,050
是徐主任现在应该叫徐局长

1390
01:03:29,273 --> 01:03:31,375
很热情地接待了他似乎已经

1391
01:03:31,375 --> 01:03:33,436
忘记了他们之间曾经有过不

1392
01:03:33,436 --> 01:03:37,023
愉快少安马上觉得人家徐主任终究

1393
01:03:37,023 --> 01:03:40,550
是大官心胸开阔不记前嫌而他

1394
01:03:40,561 --> 01:03:43,324
却用老百姓肚量估摸人家实在是

1395
01:03:43,711 --> 01:03:46,762
不过治功热情倒很热情但这里

1396
01:03:46,786 --> 01:03:49,737
不能给他解决任何问题走我

1397
01:03:49,737 --> 01:03:52,050
引你到农业银行去你的情况

1398
01:03:52,074 --> 01:03:54,474
我知道哩周县长都亲自到

1399
01:03:54,474 --> 01:03:56,699
你的砖场参加点火仪式嘛

1400
01:03:57,262 --> 01:04:00,237
孙少安很受感动地跟着徐治功来到

1401
01:04:00,237 --> 01:04:03,762
了县农行在这一刻里徐治功简直

1402
01:04:03,773 --> 01:04:06,112
就是一位下凡的天使治功

1403
01:04:06,112 --> 01:04:08,099
在县农行的营业室还没把话

1404
01:04:08,099 --> 01:04:10,500
说完负责贷款的营业员就打断

1405
01:04:10,500 --> 01:04:13,061
了他说这个人的情况我们

1406
01:04:13,061 --> 01:04:15,862
知道我们不可能再给一个不仅无

1407
01:04:15,862 --> 01:04:18,262
偿还能力而且还破了产的

1408
01:04:18,262 --> 01:04:21,487
人贷款徐治功又急忙叙说了周

1409
01:04:21,487 --> 01:04:24,086
县长如何为孙少安砖场点火的情况

1410
01:04:24,523 --> 01:04:26,161
他几乎把这件事编成了

1411
01:04:26,175 --> 01:04:30,862
故事营业员看来有所松动不过他说

1412
01:04:31,186 --> 01:04:34,125
那你们得寻承保单位徐治功难住

1413
01:04:34,125 --> 01:04:37,061
了尽管周县长支持过少安但

1414
01:04:37,074 --> 01:04:39,224
这小子已经搞塌火了他

1415
01:04:39,224 --> 01:04:41,949
徐治功可没胆量承保孙少安再塌

1416
01:04:41,949 --> 01:04:44,800
火了呢徐治功于是接连给县

1417
01:04:44,800 --> 01:04:48,099
上和城关镇几个企业单位挂了电话询问

1418
01:04:48,099 --> 01:04:50,250
看谁家能给孙少安贷款作

1419
01:04:50,250 --> 01:04:52,599
个承保单位没有人答应这件

1420
01:04:52,599 --> 01:04:56,186
事徐治功双手一摊表示这事

1421
01:04:56,311 --> 01:04:59,500
他已经无能为力了不过他安慰他

1422
01:04:59,500 --> 01:05:02,324
的前臣民说等周县长回来我

1423
01:05:02,324 --> 01:05:04,336
一定给他汇报你的情况再

1424
01:05:04,336 --> 01:05:06,398
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少安说

1425
01:05:06,398 --> 01:05:08,036
了一堆感谢徐局长的话

1426
01:05:08,375 --> 01:05:10,461
就只好返身回双水村了

1427
01:05:11,050 --> 01:05:12,824
当他坐在北行的公共车上

1428
01:05:13,112 --> 01:05:15,211
望着车窗外绿意盎然的山野

1429
01:05:15,400 --> 01:05:18,487
视线渐渐模糊起来他难受的不仅

1430
01:05:18,500 --> 01:05:20,336
是他没有贷到款这结局

1431
01:05:20,362 --> 01:05:22,275
实际上比他预料的还要好他

1432
01:05:22,275 --> 01:05:24,800
只是不忍心目睹妻子那双殷切

1433
01:05:24,800 --> 01:05:29,012
期待的眼睛第二十五章四人帮垮台以后中国

1434
01:05:29,036 --> 01:05:31,086
最为瞩目的现象之一就是文学

1435
01:05:31,112 --> 01:05:33,699
在全社会的大爆炸从刘心武的

1436
01:05:33,711 --> 01:05:36,023
那篇小说开始以社会问题为

1437
01:05:36,023 --> 01:05:39,699
主题的文学作品哪怕是一个短篇小说常常

1438
01:05:39,724 --> 01:05:43,362
立刻就引起全社会的喧哗也许有史以来

1439
01:05:43,737 --> 01:05:46,474
中国文学直接的社会效应从未达到

1440
01:05:46,474 --> 01:05:49,273
过如此巨大的程度究其原因

1441
01:05:49,375 --> 01:05:51,875
需要冗长的篇幅这里就不再累赘

1442
01:05:51,875 --> 01:05:54,798
了在这种状况下作家这个行道

1443
01:05:54,911 --> 01:05:58,137
变得异常地吃香起来一时间有志

1444
01:05:58,148 --> 01:06:01,262
于此道的人多如牛毛文学作品的

1445
01:06:01,273 --> 01:06:04,750
数量逐年骤增犹如决堤洪水水来

1446
01:06:04,762 --> 01:06:07,987
土淹各种文学杂志纷纷面世中国

1447
01:06:08,000 --> 01:06:11,536
眼看就要成为文学的超级大国了当然

1448
01:06:11,911 --> 01:06:14,487
这好现象中也包含一些令人

1449
01:06:14,500 --> 01:06:17,561
忧虑的成分有许多人因文化革命

1450
01:06:17,586 --> 01:06:20,173
耽搁了学业理工科没指望就在

1451
01:06:20,186 --> 01:06:23,173
这方面寻找出路因此将文学弄

1452
01:06:23,173 --> 01:06:25,536
成了纯粹的谋生手段另有

1453
01:06:25,548 --> 01:06:27,612
个别人对此几乎中了魔法

1454
01:06:27,836 --> 01:06:30,750
竟丢了工作撇下妻室儿女夹

1455
01:06:30,750 --> 01:06:32,911
着成堆的废稿和报刊几句敷衍

1456
01:06:32,911 --> 01:06:34,711
的退稿信一脸宗教般

1457
01:06:34,711 --> 01:06:37,275
的狂热长年周转于各编缉

1458
01:06:37,275 --> 01:06:40,586
部为了迎合这种文学的狂涛巨浪有

1459
01:06:40,586 --> 01:06:43,199
许多文学单位的报刊杂志纷纷办

1460
01:06:43,199 --> 01:06:46,949
起了什么文学讲座刊授大学函授大学

1461
01:06:47,150 --> 01:06:49,949
以此满足和吸引成千上万的文学

1462
01:06:49,961 --> 01:06:52,923
青年尽管这类活动收费实在不

1463
01:06:52,923 --> 01:06:56,750
低但参加者蜂涌如潮一霎时

1464
01:06:57,125 --> 01:06:59,324
由主办单位出钱雇用的一些已经

1465
01:06:59,336 --> 01:07:01,786
出名的作家纷纷到各地去进行

1466
01:07:01,798 --> 01:07:05,599
演讲听众竟场场爆满有时候这

1467
01:07:05,599 --> 01:07:07,811
类讲座还售门票并兼售

1468
01:07:07,836 --> 01:07:10,074
演讲者本人的著作使得这类

1469
01:07:10,086 --> 01:07:13,711
活动让各方面都受益匪浅三四月间

1470
01:07:13,936 --> 01:07:17,661
省作协山丹丹文学月刊的文学讲座在

1471
01:07:17,661 --> 01:07:20,887
黄原地区搞面授活动来讲课的

1472
01:07:21,000 --> 01:07:24,137
有著名老作家省作协副主席黑白

1473
01:07:24,237 --> 01:07:26,762
和新近冒出来的第五代诗人古风铃

1474
01:07:27,336 --> 01:07:29,675
在黑老的关怀指导下黄原

1475
01:07:29,686 --> 01:07:33,286
地区去年初就成立了文联此次活动

1476
01:07:33,400 --> 01:07:37,411
就由地区文联协助山丹丹编辑部来搞

1477
01:07:37,974 --> 01:07:41,025
因为黑老亲临讲课地区文化局也出面

1478
01:07:41,025 --> 01:07:44,449
了客人到达的当天晚上田福军就

1479
01:07:44,449 --> 01:07:47,425
以地委和行署的名义在黄原宾馆

1480
01:07:47,525 --> 01:07:50,086
宴请了黑老一行人出席作陪

1481
01:07:50,086 --> 01:07:53,061
的有管文卫体的副专员

1482
01:07:53,237 --> 01:07:56,050
兼着文联主席的地委宣传部长当然

1483
01:07:56,061 --> 01:07:59,175
也少不了地区文化局长杜正贤和文联副

1484
01:07:59,175 --> 01:08:02,974
主席诗人贾冰杜正贤的女儿杜丽丽已经

1485
01:08:02,974 --> 01:08:06,311
是黄原文艺的诗歌编辑又是这次具体

1486
01:08:06,311 --> 01:08:09,025
安排活动的工作人员因此也参加了

1487
01:08:09,036 --> 01:08:11,474
这个隆重的宴会为了确实安排好

1488
01:08:11,500 --> 01:08:14,786
这次活动地区文联在黄原宾馆和黑老

1489
01:08:14,786 --> 01:08:16,761
他们相邻的楼层包了两间房子

1490
01:08:17,162 --> 01:08:19,162
贾冰和杜丽丽各住了一间

1491
01:08:19,724 --> 01:08:22,800
贾冰负责侍候黑老杜曲丽负责陪同

1492
01:08:22,823 --> 01:08:26,662
诗人古风铃几年来杜丽丽在贾老师的指导

1493
01:08:26,662 --> 01:08:28,425
下已经成了小有名气的女

1494
01:08:28,425 --> 01:08:30,612
诗人不仅在省级刊物上发了

1495
01:08:30,612 --> 01:08:33,500
一些诗而且还在诗刊上露

1496
01:08:33,500 --> 01:08:36,349
了一次面起先她的诗师承

1497
01:08:36,362 --> 01:08:39,198
贾冰后来便自然地在意识上

1498
01:08:39,224 --> 01:08:41,336
超越了她的老师加入了新

1499
01:08:41,336 --> 01:08:44,862
诗人的行列不过她知道比起

1500
01:08:44,875 --> 01:08:47,000
古风铃她已经又成了落后

1501
01:08:47,011 --> 01:08:49,862
流派中的一员杜丽丽和古风铃

1502
01:08:49,961 --> 01:08:52,625
是第一次见面但她早已崇拜这

1503
01:08:52,625 --> 01:08:55,198
位在全国有影响的青年诗人

1504
01:08:55,761 --> 01:08:59,311
古风铃是山丹丹编缉部的诗歌组长已经

1505
01:08:59,323 --> 01:09:01,875
出版过两本诗集据说他的诗

1506
01:09:01,987 --> 01:09:04,386
都引起了外国的注意丽丽特别

1507
01:09:04,386 --> 01:09:07,250
庆幸这次能亲自陪同这位著名

1508
01:09:07,250 --> 01:09:10,511
的新派诗人杜丽丽和田润叶同岁

1509
01:09:10,823 --> 01:09:13,586
今年已经三十了但看起来还像

1510
01:09:13,612 --> 01:09:17,162
二十出头的姑娘那般光彩鲜嫩和团地委

1511
01:09:17,175 --> 01:09:20,274
书记武惠良结婚到现在她坚持说服

1512
01:09:20,274 --> 01:09:22,987
了丈夫至今还没要孩子至于

1513
01:09:22,987 --> 01:09:26,761
那穿着打扮一直在黄原领导潮流她

1514
01:09:26,761 --> 01:09:29,386
自豪地宣称她在街上走过时

1515
01:09:29,711 --> 01:09:32,125
男人们的回头率达到了百分之九十

1516
01:09:32,136 --> 01:09:36,162
以上古风铃名不虚传高高的个子一头

1517
01:09:36,162 --> 01:09:38,800
长发披到肩头白净的脸上

1518
01:09:38,899 --> 01:09:41,448
围了一圈炭黑的络腮胡两只

1519
01:09:41,448 --> 01:09:44,511
眼睛流动着少年般的光波上身

1520
01:09:44,511 --> 01:09:47,100
是棕红色皮夹克下身是十分

1521
01:09:47,112 --> 01:09:49,612
紧巴的牛仔裤裤膝盖磨白处

1522
01:09:49,823 --> 01:09:52,600
用钢笔横七竖八写着一些令人莫名其妙

1523
01:09:52,600 --> 01:09:55,112
的话几乎把裤子变成了草稿纸

1524
01:09:55,686 --> 01:09:57,573
不看他的诗光看人

1525
01:09:57,586 --> 01:10:00,300
就知道他决非凡俗之辈从他

1526
01:10:00,311 --> 01:10:02,987
嘴里说出的是超越嬗变

1527
01:10:03,311 --> 01:10:06,186
集体无意识等等新鲜的词汇和费解

1528
01:10:06,186 --> 01:10:09,711
的概念据他所说舒婷北岛

1529
01:10:09,725 --> 01:10:11,787
等人已经成为历史上的诗人

1530
01:10:11,987 --> 01:10:15,375
不值一提了丽丽感到惭愧的是她

1531
01:10:15,375 --> 01:10:17,761
现在还把那两个诗人奉为神明哩

1532
01:10:18,311 --> 01:10:20,125
黑老的课讲完后古

1533
01:10:20,125 --> 01:10:22,261
风铃就在黄原影剧院做了一场

1534
01:10:22,287 --> 01:10:25,225
有关现代派诗歌的报告由于事先就

1535
01:10:25,225 --> 01:10:27,136
出了布告听讲者涌满了

1536
01:10:27,162 --> 01:10:30,425
整个剧院尽管大部分人几乎没有听

1537
01:10:30,425 --> 01:10:31,811
懂古风铃一上午说了些

1538
01:10:31,811 --> 01:10:34,386
什么但所有听讲的文学青年都

1539
01:10:34,386 --> 01:10:37,162
对这个人佩服得五体投地在古

1540
01:10:37,162 --> 01:10:39,524
风铃演讲的时候杜丽丽替他在

1541
01:10:39,550 --> 01:10:41,936
影剧院门口推销诗人新近出的那

1542
01:10:41,936 --> 01:10:44,948
本书名带有天文学味道的诗集光子

1543
01:10:45,511 --> 01:10:48,386
这本诗集印一两千册其中征订数

1544
01:10:48,386 --> 01:10:51,386
不足二百剩下的一千八百多册得靠自己

1545
01:10:51,399 --> 01:10:54,774
推销否则出版社就不出版因为诗人

1546
01:10:54,800 --> 01:10:56,561
在影剧院里主要谈他的这

1547
01:10:56,561 --> 01:10:59,750
本诗集所以他带来的二百册光子

1548
01:11:00,073 --> 01:11:02,323
赶散会就被杜丽丽卖得一干二净

1549
01:11:02,899 --> 01:11:05,287
谢谢你万能的帮助讲完课

1550
01:11:05,311 --> 01:11:08,287
回到宾馆后古风铃十分满意地对丽丽

1551
01:11:08,287 --> 01:11:11,211
说这都是因为您的著作本身

1552
01:11:11,237 --> 01:11:14,362
具有魅力丽丽崇拜地对古风铃说

1553
01:11:14,925 --> 01:11:18,112
不必称您就年龄来说我应该

1554
01:11:18,125 --> 01:11:20,774
叫你姐姐就水平和成就来说

1555
01:11:21,175 --> 01:11:23,912
您是我的大哥杜丽丽有点庸俗

1556
01:11:23,912 --> 01:11:26,550
地说她实在为古风铃的话

1557
01:11:26,649 --> 01:11:27,761
而受宠若惊

1558
01:11:28,100 --> 01:11:30,587
以后的几天里黑老在杜正贤

1559
01:11:30,612 --> 01:11:33,212
和贾冰陪同下去原北县农村

1560
01:11:33,237 --> 01:11:36,024
体验生活古风铃对此不感兴趣

1561
01:11:36,362 --> 01:11:38,686
没有跟随他们去就由杜丽丽陪同

1562
01:11:38,686 --> 01:11:40,987
在黄原市内和周围一些有点特色

1563
01:11:40,987 --> 01:11:43,936
的地方转悠多数情况下他们都

1564
01:11:43,936 --> 01:11:46,636
不坐车步行相跟着东跑西颠地活动

1565
01:11:47,212 --> 01:11:49,787
不用说古风铃给他的崇拜者

1566
01:11:49,886 --> 01:11:52,462
传授了不少写诗的秘诀他还

1567
01:11:52,475 --> 01:11:54,000
动手改了她写的几首诗

1568
01:11:54,300 --> 01:11:56,225
对她的写诗才能给予极高

1569
01:11:56,225 --> 01:11:59,712
的评价并且答应在山丹丹上接连

1570
01:11:59,725 --> 01:12:01,798
用头条位置发她的几组诗

1571
01:12:02,100 --> 01:12:03,912
说一定要把她推向全国去

1572
01:12:04,475 --> 01:12:08,524
杜丽丽兴奋得神魂颠倒她把古风铃比作

1573
01:12:08,537 --> 01:12:11,037
她的启明星两个人立刻成了

1574
01:12:11,061 --> 01:12:13,886
相互高度理解的知音一个晚上的半夜

1575
01:12:13,899 --> 01:12:16,125
时分古风铃敲开了杜丽丽的

1576
01:12:16,136 --> 01:12:19,173
房门丽丽丝毫没有拒绝两个人就

1577
01:12:19,173 --> 01:12:21,850
在黄原宾馆睡到了一块几个晚上的

1578
01:12:21,875 --> 01:12:24,487
云来雾去杜丽丽就彻底爱上

1579
01:12:24,487 --> 01:12:27,673
了古风铃这一天中午杜丽丽正

1580
01:12:27,673 --> 01:12:29,587
和古风铃在她房间的床边

1581
01:12:29,587 --> 01:12:32,199
上抱在一起亲吻听见有人敲门

1582
01:12:32,761 --> 01:12:35,750
两个人赶紧分开古风铃坐在沙发

1583
01:12:35,750 --> 01:12:39,599
上丽丽前去开门丽丽打开门看见

1584
01:12:39,612 --> 01:12:42,261
是她的丈夫武惠良一直等到惠良

1585
01:12:42,261 --> 01:12:44,349
手里提着洗澡的东西和

1586
01:12:44,362 --> 01:12:47,037
换洗衣服走进来后杜丽丽才想起

1587
01:12:47,037 --> 01:12:48,974
她原先约好让惠良中午来

1588
01:12:48,974 --> 01:12:51,673
这里洗澡丽丽有点慌张地介绍古

1589
01:12:51,673 --> 01:12:55,061
风铃和惠良认识两个男人握了握手

1590
01:12:55,636 --> 01:12:57,849
古风铃搪塞了几句就过他

1591
01:12:57,862 --> 01:13:00,462
房间去了武惠良先坐进了

1592
01:13:00,474 --> 01:13:03,886
沙发丽丽为了使自己平静下来钻进

1593
01:13:03,899 --> 01:13:07,173
卫生间替丈夫收拾澡盆去了武惠良

1594
01:13:07,199 --> 01:13:09,250
虽说是个行政领导但也读了

1595
01:13:09,261 --> 01:13:12,923
不少书因此头脑极其聪慧他一

1596
01:13:12,923 --> 01:13:15,686
进来就感觉这房子里有一种

1597
01:13:15,712 --> 01:13:18,673
令人疑惑的气氛他发现妻子和

1598
01:13:18,686 --> 01:13:21,212
那个怪模怪样的诗人脸上的神色

1599
01:13:21,237 --> 01:13:23,362
都很不自然丈夫对妻子的

1600
01:13:23,375 --> 01:13:26,000
敏感几乎要胜过雷达对空中飞行

1601
01:13:26,000 --> 01:13:28,987
物的敏感但是没有什么直接的

1602
01:13:29,000 --> 01:13:31,412
证据来证实他的猜疑是有

1603
01:13:31,412 --> 01:13:34,500
道理的不过他相信他的直觉

1604
01:13:35,074 --> 01:13:38,086
没有错在他妻子和刚离开

1605
01:13:38,086 --> 01:13:40,149
的那个人之间已经发生了一些

1606
01:13:40,175 --> 01:13:42,912
不可言传的事卫生间的水在哗哗

1607
01:13:42,912 --> 01:13:45,323
地响着看来那个澡盆还得

1608
01:13:45,336 --> 01:13:48,448
收拾一段时间是的丽丽得让自己

1609
01:13:48,474 --> 01:13:51,073
平静下来恢复到一种正常状态才

1610
01:13:51,086 --> 01:13:53,711
露面卫生间成了掩饰她的庇护所

1611
01:13:54,287 --> 01:13:57,686
他要不要现在立刻走进去不这样

1612
01:13:57,711 --> 01:13:59,500
反而会降低了他自己的人格

1613
01:14:00,073 --> 01:14:01,925
武惠良呆呆地坐在沙发里

1614
01:14:02,287 --> 01:14:04,287
手里还提着换洗的内衣

1615
01:14:04,862 --> 01:14:07,649
他内心狂涛骤起思维在闪电般

1616
01:14:07,662 --> 01:14:10,823
排除或肯定各种可能和不可能他

1617
01:14:10,836 --> 01:14:12,875
多么希望一切都是他的错觉啊

1618
01:14:13,436 --> 01:14:16,224
但是他在无意间却找到了

1619
01:14:16,250 --> 01:14:19,362
该死的证据他看见那个平展展的

1620
01:14:19,386 --> 01:14:21,237
床铺边上竟有两个挨得

1621
01:14:21,250 --> 01:14:23,412
很近的塌陷的窝这分明

1622
01:14:23,412 --> 01:14:24,836
是两个人一块坐过的地方

1623
01:14:25,412 --> 01:14:28,737
武惠良感到两眼一阵发黑他索性

1624
01:14:28,750 --> 01:14:30,537
闭住眼仰靠在沙发背上

1625
01:14:30,936 --> 01:14:33,136
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都好

1626
01:14:33,136 --> 01:14:35,586
了你快去洗吧他听见

1627
01:14:35,612 --> 01:14:38,811
妻子在说话他睁开眼没有马上

1628
01:14:38,823 --> 01:14:43,636
起来你怎啦丽丽问没什么他

1629
01:14:43,636 --> 01:14:47,175
站起来向卫生间走去武惠良糊里糊涂

1630
01:14:47,175 --> 01:14:49,237
在澡盆里泡了一下竟然忘

1631
01:14:49,237 --> 01:14:51,086
了擦肥皂就穿上衣服走

1632
01:14:51,086 --> 01:14:53,487
出来了坐在沙发里的丽丽

1633
01:14:53,487 --> 01:14:55,649
像被惊醒一般猛地抬起头

1634
01:14:56,099 --> 01:14:58,362
她显然没有想到丈夫会这么快

1635
01:14:58,362 --> 01:15:01,073
就洗完了澡武惠良先迅速

1636
01:15:01,086 --> 01:15:03,149
瞥了一眼床铺那两个窝

1637
01:15:03,175 --> 01:15:06,925
没有了整个床铺平平展展恢复得和

1638
01:15:06,936 --> 01:15:09,823
妻子的脸色一样还要再说什么吗

1639
01:15:10,386 --> 01:15:13,399
一切都全然明白了我今晚上回家

1640
01:15:13,399 --> 01:15:16,711
去住丽丽对丈夫说你随便

1641
01:15:16,711 --> 01:15:19,474
吧他生硬地说连看也

1642
01:15:19,474 --> 01:15:21,686
没看她一眼丽丽愣住了

1643
01:15:22,250 --> 01:15:24,636
她似乎觉察出惠良的情绪不大

1644
01:15:24,649 --> 01:15:26,925
对劲难道他已看出了她和

1645
01:15:26,936 --> 01:15:30,250
古风铃的关系不可能吧可也

1646
01:15:30,261 --> 01:15:33,636
难说她知道丈夫是个极其敏感的

1647
01:15:33,636 --> 01:15:36,886
人武惠良匆匆地走出了房间甚至

1648
01:15:36,899 --> 01:15:38,936
都没给妻子打个招呼他

1649
01:15:38,936 --> 01:15:41,125
拎着装脏衣服的提包既没有

1650
01:15:41,136 --> 01:15:44,475
回家也没有去机关两只眼睛模模糊糊

1651
01:15:44,823 --> 01:15:47,386
恍惚地穿过街道在东关老桥旁的

1652
01:15:47,412 --> 01:15:49,850
石台阶上走下来坐在黄原河

1653
01:15:49,850 --> 01:15:52,011
边的一块石头上巨大的痛苦

1654
01:15:52,125 --> 01:15:54,823
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他的脑子像

1655
01:15:54,823 --> 01:15:57,175
被挖空了似的一时间都不知道

1656
01:15:57,175 --> 01:15:59,537
该怎样思考这个突然出现的灾难

1657
01:16:00,112 --> 01:16:03,750
这是人生的灾难毫无疑问他的生活

1658
01:16:03,774 --> 01:16:06,237
将要改变了他处在极端可怕的

1659
01:16:06,261 --> 01:16:09,250
危机之中黄原河静静地在眼前流淌

1660
01:16:09,823 --> 01:16:13,537
无声的汹涌在毫无察觉之中夜幕

1661
01:16:13,561 --> 01:16:15,675
扑落了他从石头上站

1662
01:16:15,675 --> 01:16:19,011
起来感到浑身酸疼尤其是两个肩膀的

1663
01:16:19,024 --> 01:16:21,024
骨缝像被斧头砍开一般

1664
01:16:21,600 --> 01:16:25,586
他从河边走上街道万念俱灰满城

1665
01:16:25,600 --> 01:16:28,125
辉煌的灯火不再像往日那样令

1666
01:16:28,125 --> 01:16:30,899
他陶醉曾记得在这之前的

1667
01:16:30,925 --> 01:16:33,061
每一个夜晚当他在灯火映照的

1668
01:16:33,073 --> 01:16:35,975
大街上骑车回家的时候总是一天

1669
01:16:35,975 --> 01:16:38,399
中最为愉快的时刻因为那个温暖

1670
01:16:38,399 --> 01:16:41,237
的房屋里亲爱的人这时已经为晚饭

1671
01:16:41,261 --> 01:16:43,936
作准备等他一回去两个人

1672
01:16:43,961 --> 01:16:46,073
说笑着一块动手然后马上就可以

1673
01:16:46,086 --> 01:16:48,125
坐在小饭桌前头挨着头

1674
01:16:48,399 --> 01:16:51,112
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饭别了我

1675
01:16:51,112 --> 01:16:53,662
的爱我的幸福武惠良拖着

1676
01:16:53,675 --> 01:16:55,961
囚犯般沉重的脚步走回了

1677
01:16:55,987 --> 01:16:58,987
地区文联他们那间住房踏进家门

1678
01:16:59,399 --> 01:17:01,125
他看见丽丽已经把饭菜摆在

1679
01:17:01,136 --> 01:17:03,186
小桌上一个人静静地坐

1680
01:17:03,186 --> 01:17:06,050
着显然在等他见他回来

1681
01:17:06,412 --> 01:17:08,800
她没有说话站起来把碟子上

1682
01:17:08,823 --> 01:17:11,336
扣菜的碗揭开他没有说话

1683
01:17:11,573 --> 01:17:14,086
也没有去吃饭而把提包一

1684
01:17:14,086 --> 01:17:16,698
丢就倒在床上睡了一切

1685
01:17:16,698 --> 01:17:19,112
都是沉重的连空气也不例外

1686
01:17:19,675 --> 01:17:21,987
他听见她收拾碗筷把所有的

1687
01:17:21,987 --> 01:17:24,698
东西都送回厨房她也没有

1688
01:17:24,698 --> 01:17:28,936
吃饭最后一丝侥幸心理荡然无存这

1689
01:17:28,936 --> 01:17:31,811
已经无可辩驳地再一次说明她身上

1690
01:17:31,836 --> 01:17:34,586
肯定发生了非同寻常的事要不

1691
01:17:34,912 --> 01:17:36,925
她总会和他说点什么的因为

1692
01:17:36,925 --> 01:17:38,800
他已经对她明显地表现出

1693
01:17:38,800 --> 01:17:41,162
了反常的情绪他索性脱下

1694
01:17:41,162 --> 01:17:44,050
衣服蒙住头睡在被子里他

1695
01:17:44,050 --> 01:17:46,686
听见她在洗漱在脱衣服在

1696
01:17:46,698 --> 01:17:49,086
拉被子并且在他旁边睡下了

1697
01:17:49,649 --> 01:17:52,375
长时间的无声无息过了好一

1698
01:17:52,375 --> 01:17:54,524
会他感到她的手在隔

1699
01:17:54,524 --> 01:17:57,037
着被子轻轻扳他的肩膀并且

1700
01:17:57,061 --> 01:17:59,287
小声问你怎么啦

1701
01:18:00,100 --> 01:18:02,725
武惠良狂怒地一把揭开被子翻身

1702
01:18:02,737 --> 01:18:05,212
起来瞪着痛苦而凶狠的眼睛

1703
01:18:05,237 --> 01:18:08,274
大声喊你自己知道怎啦你

1704
01:18:08,274 --> 01:18:11,011
说你和那个该死的家伙干了些

1705
01:18:11,011 --> 01:18:15,425
什么这时候团地委书记已经把行政领导干部

1706
01:18:15,425 --> 01:18:18,198
的那种修养抛到了九霄云外像

1707
01:18:18,198 --> 01:18:20,850
个粗野的庄稼汉一般怒吼着丽丽

1708
01:18:20,862 --> 01:18:23,136
避开那两道剑一般的寒光把

1709
01:18:23,136 --> 01:18:26,225
头扭向一边不过她很老实

1710
01:18:26,225 --> 01:18:28,462
地说我不准备隐瞒你我

1711
01:18:28,462 --> 01:18:30,250
是和古风铃好了这不是真

1712
01:18:30,250 --> 01:18:33,087
的他痛苦地叫道是真

1713
01:18:33,087 --> 01:18:37,024
的她说你撒谎你在气

1714
01:18:37,024 --> 01:18:41,436
我没有武惠良疯狂地抱住妻子绝望

1715
01:18:41,436 --> 01:18:43,712
地哭了浑身在痉挛地抖动

1716
01:18:43,712 --> 01:18:47,362
着你应该打我她说不

1717
01:18:47,923 --> 01:18:51,011
回答我你再爱不爱我了你要

1718
01:18:51,024 --> 01:18:53,298
说出你的真心话如果你不再

1719
01:18:53,298 --> 01:18:55,886
爱我现在就走出这家门我

1720
01:18:55,899 --> 01:18:59,524
仍然爱你像过去一样爱你丽丽眼

1721
01:18:59,524 --> 01:19:01,737
里也涌满了泪水那你

1722
01:19:01,750 --> 01:19:04,574
和古风铃我也爱他武惠良

1723
01:19:04,599 --> 01:19:07,074
放开妻子两眼呆呆地望

1724
01:19:07,074 --> 01:19:09,774
着他我不应该骗你我

1725
01:19:09,774 --> 01:19:12,612
爱你也爱他丽丽平静地

1726
01:19:12,612 --> 01:19:15,136
说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的人

1727
01:19:15,699 --> 01:19:18,186
我也不知道我一直爱你

1728
01:19:18,587 --> 01:19:20,886
但在感情上不能全部得到满足

1729
01:19:21,449 --> 01:19:23,686
你虽然知识面也较宽阔但你

1730
01:19:23,699 --> 01:19:25,298
和我谈论政治人事太多了

1731
01:19:25,574 --> 01:19:27,500
我对这些不感兴趣但我尊重

1732
01:19:27,511 --> 01:19:29,673
你的工作和爱好我有我

1733
01:19:29,673 --> 01:19:32,199
自己的爱好和感情要求你不能

1734
01:19:32,199 --> 01:19:35,436
全部满足我就是这样未认识古

1735
01:19:35,436 --> 01:19:37,625
风铃之前我由于找不到和

1736
01:19:37,625 --> 01:19:39,912
我精神相通的朋友只能压抑我

1737
01:19:39,912 --> 01:19:42,024
的感情但我现在终于找到了

1738
01:19:42,048 --> 01:19:45,087
这样的人那么咱们商量个办法

1739
01:19:45,087 --> 01:19:49,287
吧怎样离婚离婚我可没这样

1740
01:19:49,287 --> 01:19:53,436
想过武惠良嘴唇哆嗦着问难道

1741
01:19:53,436 --> 01:19:55,574
你既不和我离婚又和

1742
01:19:55,587 --> 01:19:57,949
古风铃一块鬼混吗怎能用这样

1743
01:19:57,962 --> 01:20:00,112
粗鲁的话来评论我们的关系

1744
01:20:00,686 --> 01:20:02,824
你现在的思想还停留在过去

1745
01:20:02,824 --> 01:20:06,061
的年代你现在很痛苦我理解

1746
01:20:06,074 --> 01:20:08,711
你的痛苦我也痛苦我的

1747
01:20:08,724 --> 01:20:11,750
痛苦你未必理解这既是我们个人

1748
01:20:11,750 --> 01:20:15,011
的痛苦也是现代中国的痛苦我

1749
01:20:15,011 --> 01:20:17,823
相信有一天你会理解并谅解我因为

1750
01:20:17,836 --> 01:20:20,250
你自己也许能找到一个你满心

1751
01:20:20,261 --> 01:20:22,787
热爱的女人武惠良抬起胳膊在

1752
01:20:22,800 --> 01:20:24,537
妻子脸上狠狠打了一记

1753
01:20:24,550 --> 01:20:27,800
耳光丽丽没有吭声倒在被窝里睡

1754
01:20:27,800 --> 01:20:30,375
了武惠良光身子坐在床上

1755
01:20:30,686 --> 01:20:33,836
想哭但哭不出声来此刻

1756
01:20:34,149 --> 01:20:36,886
他看起来是这样的强暴可实际上

1757
01:20:37,000 --> 01:20:39,461
又是多么的软弱他一直呆坐

1758
01:20:39,461 --> 01:20:42,375
到后半夜然后拉灭了灯他

1759
01:20:42,375 --> 01:20:44,274
流着泪扯开妻子的被子

1760
01:20:44,461 --> 01:20:46,573
痛苦地呻吟着一次又一次和

1761
01:20:46,573 --> 01:20:49,925
她性交第二十六章几天以后古风铃把

1762
01:20:49,936 --> 01:20:52,800
痛苦的种子撒播在黄原自己一身

1763
01:20:52,811 --> 01:20:55,436
轻快回了省城他已经给杜丽丽

1764
01:20:55,436 --> 01:20:58,612
声明他不可能和她结婚杜丽丽也

1765
01:20:58,625 --> 01:21:01,487
从没这样想过他们对于家庭和

1766
01:21:01,500 --> 01:21:04,336
两性的看法都属于观念全新的一代

1767
01:21:04,912 --> 01:21:07,461
但武惠良却无法接受这个冷酷的

1768
01:21:07,474 --> 01:21:12,086
现实多年来惠良一直搞行政工作而且

1769
01:21:12,112 --> 01:21:14,487
担当了领导职务在他那一代

1770
01:21:14,487 --> 01:21:17,936
人中算是前程远大之辈有多少青年

1771
01:21:17,936 --> 01:21:20,425
男女对他羡慕不已谁又能

1772
01:21:20,436 --> 01:21:23,511
想到这样一颗光彩夺目的政治新星

1773
01:21:23,912 --> 01:21:25,823
个人生活竟然蒙上了一层

1774
01:21:25,849 --> 01:21:29,686
暗淡的阴影呢现在团地委书记眼神

1775
01:21:29,698 --> 01:21:33,550
无光两颊凹陷头发零零乱乱说话

1776
01:21:33,561 --> 01:21:36,500
前言不搭后语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

1777
01:21:37,061 --> 01:21:39,625
只是因为过去的印象他的下属

1778
01:21:39,649 --> 01:21:41,862
还没有充分发现他的不正常

1779
01:21:41,875 --> 01:21:44,936
状况武惠良的痛苦在于他对妻子

1780
01:21:44,961 --> 01:21:47,162
爱得既专一又深刻而发生

1781
01:21:47,162 --> 01:21:49,399
了如此严重的事情后他反倒

1782
01:21:49,412 --> 01:21:51,961
更不能割舍这种爱恋恰恰是因为

1783
01:21:51,987 --> 01:21:55,550
爱得太深这种打击就更悲惨不幸的

1784
01:21:55,550 --> 01:21:57,811
是他连痛苦都是不自由的

1785
01:21:58,362 --> 01:22:00,511
他领导着一个大部门每天得

1786
01:22:00,511 --> 01:22:03,024
应付各种工作还要竭力掩饰自己的

1787
01:22:03,037 --> 01:22:05,550
情绪对不同的人做出不同的

1788
01:22:05,561 --> 01:22:08,050
笑脸更难为人的是还得

1789
01:22:08,061 --> 01:22:10,448
去参加许多热闹欢乐的场面这是

1790
01:22:10,448 --> 01:22:12,974
团的工作所必不可少的只有每天

1791
01:22:12,987 --> 01:22:15,750
下班以后他走出机关大门才可以

1792
01:22:15,761 --> 01:22:17,774
把自己真实的坏心绪表现在

1793
01:22:17,787 --> 01:22:20,961
脸上通常他不再按时回家而

1794
01:22:20,961 --> 01:22:22,850
像孤魂一般在城外黄昏

1795
01:22:22,862 --> 01:22:25,649
笼罩的山野里转悠这一天傍晚

1796
01:22:26,050 --> 01:22:29,198
他又来到古塔山古塔山周围已经辟

1797
01:22:29,198 --> 01:22:32,000
为公园各处修起几个凉亭并且

1798
01:22:32,011 --> 01:22:33,899
在山后一个大水库上搁置

1799
01:22:33,899 --> 01:22:36,461
了几条小船这都是在地委书记

1800
01:22:36,487 --> 01:22:39,886
田福军倡导下修建起来的武惠良沿着

1801
01:22:39,912 --> 01:22:42,198
弯弯的山路一直走到水库边

1802
01:22:42,198 --> 01:22:45,487
上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水库边

1803
01:22:45,511 --> 01:22:48,612
没有什么人迹春天轻柔的晚风吹

1804
01:22:48,612 --> 01:22:51,323
砩着他烫热的脸庞水波轻轻

1805
01:22:51,336 --> 01:22:54,750
涌动发出细语般的喧哗不远处

1806
01:22:55,237 --> 01:22:58,836
那几条游船静悄悄泊在岸边武惠良

1807
01:22:58,862 --> 01:23:00,975
坐在一片枯草地上点燃了一

1808
01:23:00,975 --> 01:23:03,461
支香烟他望着暗淡的波光

1809
01:23:03,573 --> 01:23:05,586
和模糊的山色眼里噙着

1810
01:23:05,600 --> 01:23:09,500
泪水喉咙里堵塞着哽咽这时候他

1811
01:23:09,500 --> 01:23:11,425
才震惊地感到他走到了

1812
01:23:11,448 --> 01:23:14,899
人生的迷途之中过去无论在工作

1813
01:23:14,899 --> 01:23:17,761
上还是在生活上他都曾达到

1814
01:23:17,761 --> 01:23:20,899
过兴奋的高潮尤其是美满的家庭

1815
01:23:21,000 --> 01:23:23,112
和热烈的爱情不仅给他带来

1816
01:23:23,112 --> 01:23:25,550
了个人生活的满足而且还促使

1817
01:23:25,561 --> 01:23:27,975
他在事业上奋发追求他在

1818
01:23:28,000 --> 01:23:30,336
丽丽身上寄托的是爱的永存

1819
01:23:30,686 --> 01:23:33,011
因此他才舒心爽气地在工作

1820
01:23:33,011 --> 01:23:36,750
中弘扬他的才华可是刹那间一切

1821
01:23:36,750 --> 01:23:39,336
都像肥皂泡一样破灭了他以前

1822
01:23:39,362 --> 01:23:41,787
所相信的一切都变得迷离混沌

1823
01:23:42,149 --> 01:23:44,836
精神上所有的支柱都开始摇摇欲坠

1824
01:23:45,412 --> 01:23:48,886
因为理想太光辉一旦破灭绝望就

1825
01:23:48,899 --> 01:23:52,112
太深他不能容忍丽丽的背叛行为

1826
01:23:52,686 --> 01:23:55,323
这就是新人吗全是瞎扯

1827
01:23:55,323 --> 01:23:59,274
蛋说来说去还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

1828
01:23:59,850 --> 01:24:01,975
人本身就是自私的可我

1829
01:24:01,987 --> 01:24:04,024
却真诚地相信人真是祸该

1830
01:24:04,037 --> 01:24:07,386
自取武惠良把烟头丢在地上然后

1831
01:24:07,399 --> 01:24:09,425
起身走到那边泊船的小房

1832
01:24:09,425 --> 01:24:11,686
时向看船的老头租了

1833
01:24:11,698 --> 01:24:14,061
一只小船在昏暗中一个人

1834
01:24:14,086 --> 01:24:16,625
划向湖心他漫无目的地划着

1835
01:24:16,625 --> 01:24:19,175
船回想着以前他和丽丽的一切

1836
01:24:19,186 --> 01:24:21,350
情景心中爱与恨难解地

1837
01:24:21,375 --> 01:24:25,125
交织在一起矛盾无法解决的矛盾

1838
01:24:25,698 --> 01:24:27,662
他真想一纵身跳入黑暗

1839
01:24:27,662 --> 01:24:28,399
的湖水中

1840
01:24:29,100 --> 01:24:32,186
可是我为什么要死呢我如此

1841
01:24:32,186 --> 01:24:35,274
年轻生活才刚刚开始我为什么要

1842
01:24:35,274 --> 01:24:38,761
死春来了满山青绿遍地

1843
01:24:38,774 --> 01:24:42,237
黄花它们都生机盎然而我为什么要

1844
01:24:42,237 --> 01:24:45,787
死他闭上眼睛用力划着船嘴

1845
01:24:45,787 --> 01:24:47,823
里不由自主地唱起了歌正当

1846
01:24:47,837 --> 01:24:50,311
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漂着

1847
01:24:50,337 --> 01:24:52,774
柔曼的轻纱喀秋莎站在峻峭的

1848
01:24:52,787 --> 01:24:56,237
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他抹

1849
01:24:56,237 --> 01:24:59,050
掉满脸泪水睁开眼睛发现

1850
01:24:59,061 --> 01:25:01,237
小船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

1851
01:25:01,798 --> 01:25:04,600
是的只不过转了一圈而已他

1852
01:25:04,600 --> 01:25:07,774
面对的仍然是眼前的现实冷酷

1853
01:25:07,774 --> 01:25:10,875
而无情的现实起风了水面的

1854
01:25:10,886 --> 01:25:13,375
波浪涌起来涛声和山林的

1855
01:25:13,386 --> 01:25:17,136
喧哗响成一片武惠良挥动双臂发狠

1856
01:25:17,136 --> 01:25:19,311
地用力划着既和风浪搏斗

1857
01:25:19,548 --> 01:25:21,949
也好像在和命运搏斗一直到

1858
01:25:21,962 --> 01:25:24,875
晚上十一点钟他才把小船泊在岸边

1859
01:25:25,112 --> 01:25:27,600
从土路上摸索着走下古塔山

1860
01:25:27,787 --> 01:25:30,737
来到清冷的黄原街头夜晚的大街

1861
01:25:30,737 --> 01:25:33,974
上行人稀疏地上的灯火和天上

1862
01:25:33,974 --> 01:25:36,162
的星月组成了一个迷乱的世界

1863
01:25:36,737 --> 01:25:39,000
他拖着沉重的步伐向家里

1864
01:25:39,000 --> 01:25:41,173
走他不知前面等待他的

1865
01:25:41,173 --> 01:25:45,136
是什么现在他和丽丽都是硬着头皮

1866
01:25:45,250 --> 01:25:48,449
走自己的路也许他们都不知道接下来该

1867
01:25:48,449 --> 01:25:51,337
怎么办进家之后屋里弥漫着

1868
01:25:51,349 --> 01:25:53,862
一股烟气和烧酒味丽丽也

1869
01:25:53,862 --> 01:25:56,099
没有睡一个人头发散乱地坐

1870
01:25:56,099 --> 01:25:58,636
在小桌旁正在抽烟她是

1871
01:25:58,649 --> 01:26:01,173
这两天才开始抽烟的桌上

1872
01:26:01,199 --> 01:26:03,537
还放一瓶烈性西凤酒她

1873
01:26:03,537 --> 01:26:05,537
对他的进来没有反应端起

1874
01:26:05,548 --> 01:26:08,724
酒杯仰头又灌了一口武惠良一

1875
01:26:08,724 --> 01:26:10,337
言未发也坐在小桌

1876
01:26:10,337 --> 01:26:14,212
边他只觉得心中一片凄苦几天

1877
01:26:14,224 --> 01:26:17,686
以前这个家还是那么温暖和谐现在

1878
01:26:17,699 --> 01:26:20,186
却像低等旅馆的房间一般乱成一团

1879
01:26:20,761 --> 01:26:23,750
乱的不是房间是人是人

1880
01:26:23,750 --> 01:26:25,899
的心他默默无语地抽了一

1881
01:26:25,899 --> 01:26:27,511
支烟又接上了另一

1882
01:26:27,511 --> 01:26:30,423
支丽丽站起来从厨房里寻

1883
01:26:30,423 --> 01:26:32,524
出一个酒杯给他放在面前

1884
01:26:32,737 --> 01:26:34,923
满满倒起一杯他端起

1885
01:26:34,923 --> 01:26:36,886
酒一展脖子喝了个净

1886
01:26:36,886 --> 01:26:38,711
光她也喝了自己的一

1887
01:26:38,711 --> 01:26:42,250
杯第三杯时她说咱们干一

1888
01:26:42,250 --> 01:26:44,936
杯吧他拿起酒杯两个人

1889
01:26:44,961 --> 01:26:48,675
当啷一碰各自都一饮而尽武惠良眼泪

1890
01:26:48,686 --> 01:26:50,686
像断线的珠子一般从脸上

1891
01:26:50,711 --> 01:26:54,211
淌下来别哭也许以后我们不会

1892
01:26:54,211 --> 01:26:56,061
在一起吃饭了本来我不希望

1893
01:26:56,086 --> 01:26:58,561
那种结局可你我求你别

1894
01:26:58,561 --> 01:27:01,323
哭了武惠良还是没说话又灌

1895
01:27:01,323 --> 01:27:04,149
了一杯酒酒没有了两个

1896
01:27:04,149 --> 01:27:06,636
人木然地呆坐着城市已经

1897
01:27:06,636 --> 01:27:10,037
完全寂静下来只有春汛期的黄原河在

1898
01:27:10,037 --> 01:27:13,198
远处发出雄浑的声响隔壁的房里

1899
01:27:13,425 --> 01:27:16,750
传来男人的深沉的鼾声武惠良站起来

1900
01:27:17,024 --> 01:27:19,061
想要离开这个小桌丽丽却

1901
01:27:19,073 --> 01:27:21,112
伸手拽住了他的胳膊他

1902
01:27:21,112 --> 01:27:23,461
索性伏在饭桌上出声地哭

1903
01:27:23,461 --> 01:27:27,011
起来几天里他第一次这样无拘无束地

1904
01:27:27,024 --> 01:27:29,724
痛哭他哭他自己的悲惨命运

1905
01:27:30,186 --> 01:27:32,948
他也受不了丽丽折磨她自己酒力

1906
01:27:32,974 --> 01:27:35,561
猛烈地挥发了他离开小桌

1907
01:27:35,875 --> 01:27:39,198
跌跌撞撞走过去一头倒在床上继续

1908
01:27:39,211 --> 01:27:41,823
哭着丽丽也走过来躺在他

1909
01:27:41,823 --> 01:27:45,474
身边说你冷静点哭解决什么

1910
01:27:45,487 --> 01:27:48,961
问题我们一起谈谈对你我

1911
01:27:48,961 --> 01:27:51,136
一直真诚地爱着可现在我

1912
01:27:51,136 --> 01:27:53,686
也真诚的爱古风铃如果我不说

1913
01:27:53,686 --> 01:27:55,750
出这一点那才真是对不起

1914
01:27:55,750 --> 01:27:59,412
你了当然在感情上你们两个

1915
01:27:59,436 --> 01:28:02,050
都有权力要求我但问题是

1916
01:28:02,050 --> 01:28:03,987
你的确受了伤害我也不

1917
01:28:03,987 --> 01:28:06,250
知该怎么办虽然我知道你无法

1918
01:28:06,250 --> 01:28:07,811
原谅我但我还想和你

1919
01:28:07,823 --> 01:28:10,175
一块生活下去最少咱们应该试一

1920
01:28:10,175 --> 01:28:13,224
试看我们能不能还生活在一起武惠良

1921
01:28:13,224 --> 01:28:15,836
不哭了他开口说你要

1922
01:28:15,849 --> 01:28:17,912
试你试吧反正我没有多少

1923
01:28:17,912 --> 01:28:21,612
信心归根结底对你来说我将会

1924
01:28:21,612 --> 01:28:25,599
是多余的人到目前这种局面我承认

1925
01:28:25,711 --> 01:28:28,211
这是必然的因为你成了诗人

1926
01:28:28,524 --> 01:28:31,287
你瞧不起我的工作我自己永远

1927
01:28:31,300 --> 01:28:33,599
都成不了什么诗人既然是这样

1928
01:28:33,925 --> 01:28:35,323
你去寻找和你相般配的

1929
01:28:35,336 --> 01:28:37,537
艺术家去吧如果我仍然赖着

1930
01:28:37,561 --> 01:28:39,511
和你在一块最后不高尚的

1931
01:28:39,625 --> 01:28:41,724
反而是我了你在讽刺我

1932
01:28:42,050 --> 01:28:44,711
我承认是我不高尚从一开始就

1933
01:28:44,711 --> 01:28:47,662
不高尚那么最伟大最光辉最

1934
01:28:47,662 --> 01:28:50,487
高尚的就只有古风铃了他刻毒

1935
01:28:50,487 --> 01:28:55,211
地讽刺说丽丽不再言传沉默久久

1936
01:28:55,211 --> 01:28:57,698
地沉默丽丽酒喝得太多

1937
01:28:58,000 --> 01:29:00,375
已经睡着了但武惠良却睡不

1938
01:29:00,375 --> 01:29:03,725
着他恨自己太软弱为什么一再

1939
01:29:03,725 --> 01:29:06,436
在丽丽面前哭鼻子呢他即使失去

1940
01:29:06,436 --> 01:29:08,961
了她也不能在她面前失去

1941
01:29:08,987 --> 01:29:11,612
男子汉的尊严他实在是太累

1942
01:29:11,612 --> 01:29:14,336
了想睡但又睡不着

1943
01:29:14,899 --> 01:29:17,711
他爬起来摸进厨房另外找出

1944
01:29:17,725 --> 01:29:20,125
一瓶白酒接连喝了几杯又

1945
01:29:20,125 --> 01:29:22,925
回来躺下还是睡不着又起来

1946
01:29:23,037 --> 01:29:25,800
喝了五六杯倒在床上昏昏然然

1947
01:29:26,061 --> 01:29:29,936
仍然没有完全入睡夜一个彻夜不眠的

1948
01:29:29,936 --> 01:29:32,912
夜天亮以后丽丽出门上班去了

1949
01:29:33,461 --> 01:29:35,573
但他却爬不起来心跳每

1950
01:29:35,573 --> 01:29:39,350
分钟达到一百几十下他没有按时上班去

1951
01:29:39,912 --> 01:29:42,725
武惠良灰心丧气地躺在床上屋顶

1952
01:29:42,750 --> 01:29:45,311
似乎在头上面旋转生活的信心

1953
01:29:45,336 --> 01:29:48,250
粉碎了崩溃了他昏乱地想

1954
01:29:48,649 --> 01:29:51,061
也许人生正如某些人所说就

1955
01:29:51,061 --> 01:29:53,149
是一场疯狂的角逐一切都

1956
01:29:53,149 --> 01:29:56,573
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既然是这样也就

1957
01:29:56,586 --> 01:29:59,198
索性宽容地看待一切包括宽容地

1958
01:29:59,225 --> 01:30:02,823
看待自己为什么要那么认真呢是的

1959
01:30:03,073 --> 01:30:05,198
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

1960
01:30:05,750 --> 01:30:09,362
他太认真了人和社会一切斗争

1961
01:30:09,362 --> 01:30:12,487
的总结局也许都是中庸而已与其

1962
01:30:12,500 --> 01:30:17,561
认真不如随便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有钱就寻

1963
01:30:17,573 --> 01:30:19,250
一醉无钱就寻一睡

1964
01:30:19,573 --> 01:30:23,573
与世无争随遇而安这样想的时候他浑身

1965
01:30:23,586 --> 01:30:25,823
不免冒出一身冷汗这还像

1966
01:30:25,836 --> 01:30:28,725
一个团地委书记吗这是一种彻底的

1967
01:30:28,737 --> 01:30:32,350
堕落纯粹的市侩哲学一身冷汗

1968
01:30:32,375 --> 01:30:34,636
出过之后他感到身上轻松了

1969
01:30:34,649 --> 01:30:37,461
一些于是便穿衣起床在厨房

1970
01:30:37,461 --> 01:30:38,987
里用凉水抹了一把脸

1971
01:30:39,550 --> 01:30:40,737
他看了看墙上的大

1972
01:30:40,737 --> 01:30:44,300
电子石英钟时针刚指向九点他吸

1973
01:30:44,300 --> 01:30:47,061
了一口气就出门骑上自行车到

1974
01:30:47,073 --> 01:30:50,725
团地委去上班不管他内心怎样忧心如焚

1975
01:30:51,011 --> 01:30:54,000
万念俱灰一旦置身于他的工作环境

1976
01:30:54,336 --> 01:30:55,761
便又不由地像往日那样

1977
01:30:55,787 --> 01:30:58,675
忙碌起来第一个走进他办公室的是

1978
01:30:58,800 --> 01:31:00,136
少儿部部长田润叶

1979
01:31:01,100 --> 01:31:03,112
润叶已完全是一位工作老练

1980
01:31:03,112 --> 01:31:05,662
的干部她穿一身朴素的衣服

1981
01:31:05,936 --> 01:31:08,436
剪发头稍稍烫了一下身体比

1982
01:31:08,436 --> 01:31:10,849
过去略丰满一些脸色又恢复了

1983
01:31:10,875 --> 01:31:13,399
很久以前的那种红润光鲜她把

1984
01:31:13,412 --> 01:31:15,587
一份稿子放在武惠良的办公桌

1985
01:31:15,587 --> 01:31:19,462
上说后天全区优秀少先队员表彰会

1986
01:31:19,462 --> 01:31:22,112
的开幕式你要讲话我替你

1987
01:31:22,136 --> 01:31:24,136
拟了个稿子你看一看

1988
01:31:24,524 --> 01:31:26,100
不合适的地方再改一改

1989
01:31:26,662 --> 01:31:29,061
武惠良茫然地对她点点头就

1990
01:31:29,061 --> 01:31:31,323
把搞子拉到自己面前假装着

1991
01:31:31,350 --> 01:31:34,375
翻了翻润叶走后惠良无心

1992
01:31:34,375 --> 01:31:36,199
看讲话稿一只手捏住

1993
01:31:36,212 --> 01:31:38,423
下巴呆呆地望着光洁如

1994
01:31:38,423 --> 01:31:41,024
镜的棕色办公桌面他突然感叹

1995
01:31:41,024 --> 01:31:43,949
地想润叶和丽丽虽然是老同学

1996
01:31:44,237 --> 01:31:46,975
好朋友可是她们的一切又多么

1997
01:31:46,987 --> 01:31:50,173
不同以前他和丽丽都曾同情

1998
01:31:50,186 --> 01:31:52,362
润叶在爱情生活中的不幸遭遇

1999
01:31:52,923 --> 01:31:56,324
时过几年润叶却失而复得重新找到

2000
01:31:56,324 --> 01:31:59,649
了自己的生活尽管向前已经残废但他们

2001
01:31:59,649 --> 01:32:02,212
的感情现在却是融洽的而

2002
01:32:02,225 --> 01:32:04,912
当初润叶又是多么羡慕他和丽丽的

2003
01:32:04,923 --> 01:32:07,574
婚姻她怎能想到他们现在已经

2004
01:32:07,587 --> 01:32:09,787
破碎得像一堆瓦碴人生

2005
01:32:09,787 --> 01:32:12,774
啊是这样不可预测没有永恒的

2006
01:32:12,787 --> 01:32:16,524
痛苦没有永恒的幸福生活像流水

2007
01:32:16,537 --> 01:32:19,537
一般有时是那么平展有时又是那么

2008
01:32:19,548 --> 01:32:23,024
曲折瞧现在该轮上他武惠良

2009
01:32:23,048 --> 01:32:25,686
羡慕断腿的李向前了痛苦至极

2010
01:32:25,686 --> 01:32:27,625
的武惠良不由冒出个念头

2011
01:32:27,987 --> 01:32:30,212
想把自己的一肚子苦水给润叶

2012
01:32:30,237 --> 01:32:32,561
倒一倒人在这样的时候

2013
01:32:32,824 --> 01:32:34,261
总想和一个人谈谈自己

2014
01:32:34,261 --> 01:32:36,474
的不幸但这应该是一个适当

2015
01:32:36,474 --> 01:32:39,324
的人也许只有润叶是适合倾听

2016
01:32:39,324 --> 01:32:41,186
他诉苦的人她和丽丽是

2017
01:32:41,199 --> 01:32:45,061
同学又是朋友而几年来他自己又

2018
01:32:45,061 --> 01:32:47,136
和润叶一块共事她会理解他

2019
01:32:47,136 --> 01:32:50,599
的另外润叶也是经历过感情挫折

2020
01:32:50,599 --> 01:32:53,099
的人她大概不会小看他说

2021
01:32:53,099 --> 01:32:55,311
出这样一件不该说的事唉

2022
01:32:55,612 --> 01:32:59,250
不管怎说在任何时候诉苦总是一种软弱

2023
01:32:59,250 --> 01:33:02,462
的表现尤其是一个男人向一个女人诉苦

2024
01:33:03,037 --> 01:33:05,699
但武惠良无法抑制自己还是决定要

2025
01:33:05,699 --> 01:33:07,811
向他的下级诉说他的不幸

2026
01:33:07,837 --> 01:33:11,011
与痛苦这样决定之后他甚至产生

2027
01:33:11,011 --> 01:33:13,936
了一种力量而且情绪也镇定了

2028
01:33:13,948 --> 01:33:16,500
一些就像一个溺水的人突然

2029
01:33:16,500 --> 01:33:18,774
发现了某种可以脱险的方式

2030
01:33:19,011 --> 01:33:21,000
使他减少了许多谵妄和迷乱

2031
01:33:21,573 --> 01:33:24,500
下班以后他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办公室

2032
01:33:24,500 --> 01:33:27,649
里肚子丝毫没有饥饿的感觉他

2033
01:33:27,649 --> 01:33:30,274
似乎觉得田润叶就坐在他对面

2034
01:33:30,550 --> 01:33:33,662
倾听他诉说自己的苦情是的他

2035
01:33:33,662 --> 01:33:35,448
第一次这么专注地思考起了他

2036
01:33:35,448 --> 01:33:37,724
的下属部门的这位部长准确

2037
01:33:37,724 --> 01:33:40,612
地说是他第一次集中精神凝视

2038
01:33:40,612 --> 01:33:43,586
除丽丽之外的另一个女人在此之前

2039
01:33:43,899 --> 01:33:46,149
他的全部心思都在丽丽身上

2040
01:33:46,436 --> 01:33:50,024
很少考虑到别的女人的长长短短现在

2041
01:33:50,386 --> 01:33:52,936
他眼前浮现的只是润叶这个人

2042
01:33:53,487 --> 01:33:55,823
他惊异地发现她的一切方面

2043
01:33:55,925 --> 01:33:58,061
似乎比丽丽都更要接近生活

2044
01:33:58,061 --> 01:34:01,662
中的正常人标准她朴素清爽有

2045
01:34:01,662 --> 01:34:05,412
头脑热情又不放纵感情丽丽一

2046
01:34:05,412 --> 01:34:08,073
开始就是浪漫主义主宰生活中的

2047
01:34:08,086 --> 01:34:11,086
一切对一个女人来说这也许是一种

2048
01:34:11,112 --> 01:34:14,211
危险的素质活跃的分子天性就

2049
01:34:14,211 --> 01:34:16,974
是不稳定的人需要火但

2050
01:34:16,974 --> 01:34:18,948
火往往能把人烫伤甚至

2051
01:34:18,974 --> 01:34:22,037
化为灰烬瞧他终于被亲爱的

2052
01:34:22,037 --> 01:34:26,149
杜丽丽烧的这般焦头烂额了唉唉他

2053
01:34:26,149 --> 01:34:28,336
现在多么需要清凉的风抚慰这

2054
01:34:28,336 --> 01:34:30,800
受伤的心灵给润叶谈谈他的

2055
01:34:30,811 --> 01:34:34,511
苦恼心情或许会平静一些而说不定

2056
01:34:34,511 --> 01:34:36,425
她还能给他出点主意

2057
01:34:36,836 --> 01:34:38,561
让他清醒地处理这场感情

2058
01:34:38,561 --> 01:34:42,086
危机人生命运的危机他眼下已经

2059
01:34:42,086 --> 01:34:45,186
失去了智慧失去判断力在自己的

2060
01:34:45,186 --> 01:34:47,349
事上能力连三岁的娃娃都

2061
01:34:47,349 --> 01:34:49,849
比不上在工作中他是她的

2062
01:34:49,862 --> 01:34:53,125
上级而现在他愿意润叶成为他

2063
01:34:53,125 --> 01:34:55,925
的上级指导他怎样从这迷津

2064
01:34:55,925 --> 01:34:57,912
中走出来他的头一直抵

2065
01:34:57,912 --> 01:35:00,550
在办公桌冰凉的玻璃板上昏乱中

2066
01:35:00,550 --> 01:35:02,823
竟然荒唐的喃喃自语说我的上级

2067
01:35:02,823 --> 01:35:06,274
啊但是武惠良却不知怎样对

2068
01:35:06,274 --> 01:35:08,912
他的上级诉说他的苦情因为

2069
01:35:08,925 --> 01:35:11,186
她毕竟是他的下级而且还是

2070
01:35:11,186 --> 01:35:14,974
个女同志不能在办公室上班时

2071
01:35:15,211 --> 01:35:17,500
怎能在办公室说这种事即

2072
01:35:17,511 --> 01:35:19,800
就是下班以后他要是单得把

2073
01:35:19,800 --> 01:35:22,125
润叶留在这里说话别人也一定

2074
01:35:22,136 --> 01:35:25,823
会有闲言碎语再说她下班后还要

2075
01:35:25,823 --> 01:35:28,186
回去照料残废的丈夫连个诉苦

2076
01:35:28,186 --> 01:35:30,698
的地方也找不到这就是你的

2077
01:35:30,711 --> 01:35:33,936
处境你现在应该认识到你的

2078
01:35:33,948 --> 01:35:36,836
悲剧有多么深刻那么把她约

2079
01:35:36,836 --> 01:35:41,912
到外面去笑话这成何体统人啊

2080
01:35:42,186 --> 01:35:44,323
活着是这么的苦一旦你从

2081
01:35:44,350 --> 01:35:46,136
幸福的彼岸被抛到苦难的

2082
01:35:46,149 --> 01:35:50,573
此岸你真是处处走头无路而现在你

2083
01:35:50,573 --> 01:35:53,500
才知道在天堂与地狱之间原来

2084
01:35:53,511 --> 01:35:57,586
也只有一步之遥武惠良想来想去觉得只能到

2085
01:35:57,612 --> 01:36:00,925
润叶家里去虽然向前在家但他

2086
01:36:00,925 --> 01:36:02,774
可以和她在另外的房间单独

2087
01:36:02,774 --> 01:36:05,399
说这件事以前他为工作

2088
01:36:05,399 --> 01:36:08,237
的事几次去润叶家向前都是

2089
01:36:08,336 --> 01:36:10,612
主动推着轮椅进了卧室让

2090
01:36:10,612 --> 01:36:13,149
他和润叶在客厅里谈话好

2091
01:36:13,612 --> 01:36:16,487
就这样什么时间去呢干脆过

2092
01:36:16,487 --> 01:36:19,061
一会就去吧武惠良由于实在

2093
01:36:19,086 --> 01:36:21,925
压抑不住内心的痛苦决定当晚就

2094
01:36:21,925 --> 01:36:23,711
去润叶家向她倾倒肚中

2095
01:36:23,711 --> 01:36:26,886
的苦水他在办公室停留了一个钟头

2096
01:36:27,211 --> 01:36:29,686
估计他们吃过了晚饭就丧魂失魄

2097
01:36:29,686 --> 01:36:31,774
地步出机关连办公室的门也

2098
01:36:31,787 --> 01:36:34,823
忘记锁了第二十七章命运总是不如愿

2099
01:36:35,386 --> 01:36:37,112
但往往是在无数的痛苦中

2100
01:36:37,362 --> 01:36:39,625
在重重的矛盾和艰难中才

2101
01:36:39,625 --> 01:36:42,586
使人成熟起来坚强起来虽然这些

2102
01:36:42,586 --> 01:36:45,000
东西在实际感受中给人带来

2103
01:36:45,000 --> 01:36:48,149
的并不都是欢乐田润叶和失去

2104
01:36:48,162 --> 01:36:50,625
双腿的李向前在一块生活已经

2105
01:36:50,649 --> 01:36:52,975
很有些日子了在这些悠长的

2106
01:36:52,975 --> 01:36:55,287
日月里润叶逐渐适应了她的

2107
01:36:55,300 --> 01:36:58,912
家庭生活当然起先很长一段时间

2108
01:36:59,162 --> 01:37:00,886
这共同的生活还谈不到

2109
01:37:00,912 --> 01:37:03,636
十分美满因为丈夫终究是个肢体不

2110
01:37:03,636 --> 01:37:05,561
健全的人生活中的许多不

2111
01:37:05,561 --> 01:37:07,737
方便大都要她一个人来操持

2112
01:37:08,311 --> 01:37:11,149
经济方面没有什么问题向前虽然吃劳保

2113
01:37:11,399 --> 01:37:13,625
单位上也还有一些补贴加上她

2114
01:37:13,625 --> 01:37:15,612
的工资两个人的光景可以过

2115
01:37:15,612 --> 01:37:17,925
了她要给双水村的两个老人

2116
01:37:17,948 --> 01:37:20,800
寄点钱但向前父母亲工资

2117
01:37:20,800 --> 01:37:23,524
高又只有这么一个儿子钱尽量

2118
01:37:23,625 --> 01:37:24,274
让他们花

2119
01:37:25,100 --> 01:37:28,324
夫妻生活中至关重要的性生活向前也

2120
01:37:28,337 --> 01:37:30,712
还具备正常人的功能只不过有点让

2121
01:37:30,712 --> 01:37:32,524
她难堪的是干这件事

2122
01:37:32,524 --> 01:37:36,162
的时候需要她帮助他总之人

2123
01:37:36,175 --> 01:37:39,462
残废了这个家庭还是完整的在

2124
01:37:39,474 --> 01:37:41,987
地委家属楼的西居室单元里他们

2125
01:37:41,987 --> 01:37:44,100
的房间收拾得既干净又清爽

2126
01:37:44,662 --> 01:37:46,823
润叶是个爱整洁的人回家一

2127
01:37:46,823 --> 01:37:49,975
有空闲就擦抹清扫连厨房都

2128
01:37:49,987 --> 01:37:54,862
经常保持一尘不染家具都是时新式样彩色电视

2129
01:37:54,862 --> 01:37:57,125
机是她为向前解闷而老早

2130
01:37:57,125 --> 01:37:59,561
就买回来的只是后来公公和

2131
01:37:59,561 --> 01:38:02,699
婆婆又给了他们两千元现金前

2132
01:38:02,699 --> 01:38:05,774
不久李登云还托武惠良的叔叔在

2133
01:38:05,787 --> 01:38:07,436
省城为他们买了一个双门

2134
01:38:07,449 --> 01:38:10,761
电冰箱从物质方面说他们在同

2135
01:38:10,761 --> 01:38:13,662
代人中间是相当优越的润叶

2136
01:38:13,673 --> 01:38:16,199
从几月前由一般干事提拔成

2137
01:38:16,199 --> 01:38:19,561
了团地委少儿部部长因此工作变得繁忙

2138
01:38:19,574 --> 01:38:23,324
起来不过无论工作怎样忙她都

2139
01:38:23,350 --> 01:38:28,173
一如既往千方百计照料丈夫她是妻子也是

2140
01:38:28,173 --> 01:38:31,337
保姆在向前初回家不能自理生活的

2141
01:38:31,337 --> 01:38:33,436
日子里她给他喂饭喂水

2142
01:38:33,662 --> 01:38:36,724
端屎端尿洗脸洗身还要每天

2143
01:38:36,724 --> 01:38:39,474
用柔言细语安慰他每当向前

2144
01:38:39,500 --> 01:38:41,862
因失去双腿而一次次陷入绝望

2145
01:38:41,862 --> 01:38:44,011
的时候她就像阿姨一样乖

2146
01:38:44,011 --> 01:38:46,662
哄他抚爱他并且帮助他

2147
01:38:46,662 --> 01:38:49,136
和自己发生肉体关系使他重新

2148
01:38:49,149 --> 01:38:51,662
获得生活的愿望和信心正是在

2149
01:38:51,673 --> 01:38:54,987
这种自我牺牲和献身之中润叶自己在

2150
01:38:55,000 --> 01:38:57,774
精神方面也获得了一些充实她

2151
01:38:57,774 --> 01:39:00,561
开始更现实地看待生活在这种

2152
01:39:00,561 --> 01:39:02,699
思想的支配下她对工作的

2153
01:39:02,712 --> 01:39:05,712
态度也更认真和踏实了生活

2154
01:39:05,712 --> 01:39:07,474
的风浪改变了我们的润叶

2155
01:39:08,037 --> 01:39:11,324
青春炽热的浆汁停止了喷发代之而来

2156
01:39:11,324 --> 01:39:13,974
的是庄严肃穆的山脉我们不

2157
01:39:13,974 --> 01:39:15,974
由再一次感叹是该为她

2158
01:39:15,987 --> 01:39:19,212
遗憾呢还是该为她欣慰不论

2159
01:39:19,212 --> 01:39:21,886
我们希望润叶成为怎样的人但

2160
01:39:21,899 --> 01:39:25,875
润叶只能是她自己啊润叶难道

2161
01:39:25,899 --> 01:39:27,399
她不仍然为我们所喜爱吗

2162
01:39:27,962 --> 01:39:30,886
后来向前的情绪也渐渐稳定了

2163
01:39:30,899 --> 01:39:34,186
下来有时候他拄着双拐走下楼

2164
01:39:34,511 --> 01:39:37,925
在家属院里转悠转悠星期天润叶在

2165
01:39:37,925 --> 01:39:40,037
轮椅上推着他到黄原城外

2166
01:39:40,037 --> 01:39:42,961
的山野里玩大半天他拒绝她

2167
01:39:43,073 --> 01:39:44,774
推着他去看电影也不

2168
01:39:44,774 --> 01:39:47,399
去街上的稠人广众处她理解他

2169
01:39:47,399 --> 01:39:49,823
的心情他怕她受到众人目光

2170
01:39:49,823 --> 01:39:54,175
的伤害不用说向前也力尽所能设法体贴

2171
01:39:54,175 --> 01:39:56,125
她他本来就是一个很会

2172
01:39:56,136 --> 01:39:58,436
体贴人的人有了轮椅以后

2173
01:39:58,724 --> 01:40:00,925
他的活动方便了些她一

2174
01:40:00,925 --> 01:40:03,336
上班他就坐着轮椅拿拖把

2175
01:40:03,349 --> 01:40:06,149
拖地并且转着把各个房间

2176
01:40:06,175 --> 01:40:09,125
替她清扫揩抹得干干净净他坚持

2177
01:40:09,136 --> 01:40:11,136
把打扫卫生的工作从她手

2178
01:40:11,136 --> 01:40:13,599
里接替了他说他有的是

2179
01:40:13,612 --> 01:40:16,698
时间一整天无事可干这点忙

2180
01:40:16,724 --> 01:40:18,662
总可以帮她的她提拔成

2181
01:40:18,686 --> 01:40:21,511
少儿部长后工作一繁忙有时下班

2182
01:40:21,524 --> 01:40:23,862
回来就要晚一点向前对她讲

2183
01:40:24,211 --> 01:40:26,323
干脆让我给咱做饭你负责

2184
01:40:26,349 --> 01:40:28,112
把东西买回来就行了其它

2185
01:40:28,125 --> 01:40:30,849
你不要管你能行吗她

2186
01:40:30,849 --> 01:40:33,362
既感动又疑虑地问保准能

2187
01:40:33,362 --> 01:40:36,125
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做饭

2188
01:40:36,149 --> 01:40:39,050
比你强你放心去工作她

2189
01:40:39,050 --> 01:40:41,399
两眼含着泪水笑了那天

2190
01:40:41,412 --> 01:40:43,948
下班她进门后向前就把饭菜

2191
01:40:44,061 --> 01:40:46,386
都做好放在桌上静静地

2192
01:40:46,412 --> 01:40:48,625
坐在轮椅里等她她看见

2193
01:40:48,862 --> 01:40:52,349
他像孩子一样舌头舔着嘴唇天真地

2194
01:40:52,349 --> 01:40:55,000
笑着望着她泪水从她

2195
01:40:55,000 --> 01:40:57,300
眼里涌出来了她走过去

2196
01:40:57,675 --> 01:40:59,198
忘情地搂住他结实的脖

2197
01:40:59,198 --> 01:41:01,349
项在他脸上亲吻了一下

2198
01:41:01,925 --> 01:41:04,037
我能行吗他仰起脸

2199
01:41:04,050 --> 01:41:08,149
问她能行能行她亲切

2200
01:41:08,149 --> 01:41:10,974
地抚摸着他的头发说从此之后

2201
01:41:11,237 --> 01:41:13,686
家务就全由丈夫包揽了她

2202
01:41:13,686 --> 01:41:15,875
除去买粮买菜上班前在

2203
01:41:15,886 --> 01:41:18,412
厨房里稍微准备一下其余就都

2204
01:41:18,412 --> 01:41:21,362
由向前来操持他乐意干她

2205
01:41:21,362 --> 01:41:23,836
也愿意让他干这样他会

2206
01:41:23,849 --> 01:41:26,612
觉得他在生活中还是一个有用

2207
01:41:26,612 --> 01:41:29,561
的人的确如此劳动使向前的

2208
01:41:29,573 --> 01:41:33,349
情绪越来越好了他有时候还咿咿唔唔唱

2209
01:41:33,349 --> 01:41:36,274
几句歌并且和妻子开玩笑在这样

2210
01:41:36,274 --> 01:41:38,586
的过程中润叶也加深了对

2211
01:41:38,599 --> 01:41:42,261
丈夫的爱情她体验到爱情应该

2212
01:41:42,274 --> 01:41:44,500
真正建立在现实生活坚实的基础

2213
01:41:44,500 --> 01:41:47,037
上否则它就是在活生生的

2214
01:41:47,061 --> 01:41:49,037
生活之树上盛开的一朵

2215
01:41:49,061 --> 01:41:51,211
不结果实的花当武惠良一

2216
01:41:51,211 --> 01:41:53,612
脸痛苦走进他们家的这个晚上他们

2217
01:41:53,625 --> 01:41:56,149
两口子都已经吃完了饭正

2218
01:41:56,149 --> 01:41:58,737
坐在一块看电视润叶赶紧给

2219
01:41:58,737 --> 01:42:01,561
她的领导冲茶向前一边招呼惠良

2220
01:42:01,586 --> 01:42:04,086
坐进沙发一边推着轮椅从小

2221
01:42:04,086 --> 01:42:06,061
柜里取出一盒带嘴大前门烟

2222
01:42:06,287 --> 01:42:08,011
放在茶几上就转而进了

2223
01:42:08,024 --> 01:42:09,850
卧室并且把里间的门也带

2224
01:42:09,850 --> 01:42:12,375
上了他知道惠良和妻子谈

2225
01:42:12,375 --> 01:42:14,086
工作他不应该使他们感到不

2226
01:42:14,086 --> 01:42:16,987
方便仅就这一点润叶也

2227
01:42:16,987 --> 01:42:18,961
就不能不对向前充满了感激与

2228
01:42:18,975 --> 01:42:22,649
尊敬润叶坐下以后才发现武惠良的

2229
01:42:22,662 --> 01:42:26,475
神色有些不大对头她惊讶地发现一惯

2230
01:42:26,500 --> 01:42:30,050
潇洒自如的团地委书记脸色惨白头发

2231
01:42:30,073 --> 01:42:32,811
乱蓬蓬地搭拉在额头心中似乎很

2232
01:42:32,811 --> 01:42:35,737
有些苦衷是政治方面受到了什么

2233
01:42:35,750 --> 01:42:39,175
打击这没有任何迹象包括她二

2234
01:42:39,175 --> 01:42:41,274
爸在内的所有地委领导都很

2235
01:42:41,287 --> 01:42:44,524
器重他的才干团地委内部几个副

2236
01:42:44,524 --> 01:42:47,125
书记和大部分中层领导也都很

2237
01:42:47,136 --> 01:42:49,311
尊重他看不出有谁在

2238
01:42:49,311 --> 01:42:51,386
背后捣他的鬼那么是生活

2239
01:42:51,386 --> 01:42:54,686
方面有了麻烦这更不可能他

2240
01:42:54,686 --> 01:42:58,600
和丽丽的感情一直如胶似漆这是团地委所有

2241
01:42:58,600 --> 01:43:00,399
人都知道的倒究出了

2242
01:43:00,412 --> 01:43:02,836
什么事使得这个人的情绪如此

2243
01:43:02,850 --> 01:43:06,011
颓败润叶当然先不便说什么只是

2244
01:43:06,024 --> 01:43:09,086
问他吃饭了没有武惠良撒谎说

2245
01:43:09,086 --> 01:43:11,537
他吃过了然后不由自主叹息了

2246
01:43:11,550 --> 01:43:13,162
一声把头垂到了胸

2247
01:43:13,162 --> 01:43:16,524
前是的他出什么事了她

2248
01:43:16,524 --> 01:43:19,836
的猜测没有错怎么啦她含糊

2249
01:43:19,836 --> 01:43:22,886
地问惠良抬起头来润叶

2250
01:43:22,912 --> 01:43:24,662
震惊地看见他眼里噙满

2251
01:43:24,662 --> 01:43:27,761
了泪水怎么啦她瞪大眼睛

2252
01:43:27,787 --> 01:43:30,675
又问他武惠良接连叹息了几声

2253
01:43:31,011 --> 01:43:32,761
接着便大约把他蒙受的灾难

2254
01:43:32,787 --> 01:43:35,761
与耻辱向润叶叙说了一番润叶

2255
01:43:35,787 --> 01:43:37,612
惊讶地听他说完但一直

2256
01:43:37,612 --> 01:43:39,524
不相信她耳朵所听到的那些

2257
01:43:39,524 --> 01:43:42,300
话是真实的她紧张得两只

2258
01:43:42,300 --> 01:43:45,550
手捏出了两把汗这她

2259
01:43:45,550 --> 01:43:46,961
简直不知该说什么是好

2260
01:43:47,100 --> 01:43:50,837
没有想到做梦也想不到她多少年

2261
01:43:50,837 --> 01:43:53,261
羡慕的这个美满的家庭竟然到

2262
01:43:53,261 --> 01:43:55,962
了破裂的边缘她先来不及思索

2263
01:43:55,987 --> 01:43:57,774
这件事的本身却再一次

2264
01:43:57,800 --> 01:43:59,737
被生活的曲折复杂所强烈地

2265
01:43:59,761 --> 01:44:03,399
震憾了生活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令人

2266
01:44:03,412 --> 01:44:07,698
费解令人难以想象我能为你们做

2267
01:44:07,698 --> 01:44:10,725
些什么呢她说着寒栗仍然

2268
01:44:10,737 --> 01:44:13,524
不时从肩背掠过我也不知道

2269
01:44:14,087 --> 01:44:16,761
武惠良垂着头说我实在痛苦

2270
01:44:16,761 --> 01:44:18,561
得不行才来向你倒这

2271
01:44:18,573 --> 01:44:21,625
苦水这事只有你能倾听反正

2272
01:44:21,636 --> 01:44:23,524
我的生活被毁灭了也许你

2273
01:44:23,524 --> 01:44:25,850
能和丽丽谈谈她现在满不在乎

2274
01:44:25,850 --> 01:44:28,048
地抽烟喝酒我的心都碎

2275
01:44:28,048 --> 01:44:31,024
了尽管我痛不欲生但我不愿意

2276
01:44:31,048 --> 01:44:33,449
她这样折磨自己我甚至都不想

2277
01:44:33,449 --> 01:44:36,487
再怨恨她事情看起来是偶然发生

2278
01:44:36,487 --> 01:44:39,500
的可实际上也是必然的不幸的

2279
01:44:39,511 --> 01:44:42,061
种子一开始就埋藏在我们之间

2280
01:44:42,537 --> 01:44:46,011
只不过我们起初都没有看见罢了没有

2281
01:44:46,037 --> 01:44:48,225
完美的社会怎能有完美的

2282
01:44:48,225 --> 01:44:51,074
人你知道我一直深深地爱

2283
01:44:51,074 --> 01:44:53,962
着她就是现在也一样细细想

2284
01:44:53,962 --> 01:44:56,399
起来我们之间本来就存在着差异

2285
01:44:56,974 --> 01:44:59,099
这不是说谁比谁强而是

2286
01:44:59,125 --> 01:45:02,337
性格爱好和对生活的看法不尽

2287
01:45:02,337 --> 01:45:05,750
相同正因为如此才终于导致了

2288
01:45:05,774 --> 01:45:08,724
这场悲剧你无论如何去看看她

2289
01:45:08,724 --> 01:45:12,375
吧我一定去润叶没有思考就

2290
01:45:12,375 --> 01:45:15,162
答应了下来当然我不是让你

2291
01:45:15,173 --> 01:45:17,237
去说合我们的关系谁也不能

2292
01:45:17,237 --> 01:45:20,037
解决我们的问题我们的问题归根结底

2293
01:45:20,149 --> 01:45:23,612
要我们自己解决只不过怎样解决我和她

2294
01:45:23,625 --> 01:45:27,574
现在都不太清楚那么我应该

2295
01:45:27,587 --> 01:45:30,011
和丽丽说些什么呢润叶深深

2296
01:45:30,011 --> 01:45:33,087
地同情不幸的惠良他现在看起来

2297
01:45:33,087 --> 01:45:35,699
像没娘的孩子那般可怜先

2298
01:45:35,699 --> 01:45:38,587
劝她不要抽烟喝酒了也许只有

2299
01:45:38,686 --> 01:45:41,699
你能劝说她千万不要责备也

2300
01:45:41,699 --> 01:45:44,298
不要表示忧虑她讨厌别人同情或

2301
01:45:44,311 --> 01:45:46,423
教育她武惠良坐了好大一阵

2302
01:45:46,436 --> 01:45:48,412
功夫才步履踉跄地离开了润叶

2303
01:45:48,412 --> 01:45:51,362
家本来田润叶很想对自己的

2304
01:45:51,375 --> 01:45:53,673
领导说一些安慰话结果却什么

2305
01:45:53,686 --> 01:45:56,461
也没有说出来她知道一个人

2306
01:45:56,487 --> 01:45:58,761
到了这种地步别人的任何安慰

2307
01:45:58,862 --> 01:46:01,198
都无济于事她已经是一个经历了

2308
01:46:01,224 --> 01:46:04,974
感情折磨的人深深懂得个中滋味润叶

2309
01:46:05,000 --> 01:46:07,349
回到卧室之后向前已经躺在了

2310
01:46:07,362 --> 01:46:10,375
被窝里她发现他用一种探寻

2311
01:46:10,375 --> 01:46:13,399
的目光在看她是的她情绪

2312
01:46:13,399 --> 01:46:16,175
不好脸色当然也不正常这肯定

2313
01:46:16,175 --> 01:46:18,261
使丈夫感到诧异了但她又

2314
01:46:18,261 --> 01:46:20,474
不能给他解释发生了什么事

2315
01:46:21,037 --> 01:46:23,086
她脱掉衣服钻进了他为她

2316
01:46:23,099 --> 01:46:25,311
弄好的被窝里随手拉灭了

2317
01:46:25,311 --> 01:46:28,186
灯她久久地不能入睡脑子像

2318
01:46:28,198 --> 01:46:30,800
一团乱麻尽管这是丽丽和惠良

2319
01:46:30,800 --> 01:46:32,862
的不幸但就像当年她自己

2320
01:46:32,862 --> 01:46:35,136
的不幸一样使她心绪如潮水

2321
01:46:35,136 --> 01:46:37,948
般涌动她反应不过来这是怎么

2322
01:46:37,961 --> 01:46:41,011
一回事难道世界上就没有从始

2323
01:46:41,011 --> 01:46:43,524
至终的爱情和幸福吗唉

2324
01:46:43,737 --> 01:46:47,311
丽丽你是怎么搞的几年来由于

2325
01:46:47,323 --> 01:46:49,300
她自己的不幸也由于丽丽成

2326
01:46:49,300 --> 01:46:51,061
了小有名气的诗人走了另

2327
01:46:51,061 --> 01:46:53,349
一条道路她们之间的交往便少

2328
01:46:53,349 --> 01:46:56,311
了许多但不论怎样她们是从小到大

2329
01:46:56,311 --> 01:46:58,625
的好朋友偶尔遇在一块仍然

2330
01:46:58,636 --> 01:47:02,550
像姐妹一样亲热不过她发现她们

2331
01:47:02,550 --> 01:47:05,500
的共同语言已经很少了丽丽说的

2332
01:47:05,511 --> 01:47:08,737
许多话她理解起来十分费力甚至

2333
01:47:08,761 --> 01:47:11,061
根本听不懂每次到她家

2334
01:47:11,412 --> 01:47:13,436
她们主要是说过去在原西

2335
01:47:13,436 --> 01:47:15,761
的事她和惠良反而倒有

2336
01:47:15,761 --> 01:47:18,836
许多话题可以谈论她没有想到他们

2337
01:47:18,849 --> 01:47:21,412
终于发生了这样的事润叶老半天

2338
01:47:21,436 --> 01:47:24,686
不能入睡她知道向前也没有睡着

2339
01:47:25,099 --> 01:47:27,211
她看起来像睡了的样子其实

2340
01:47:27,237 --> 01:47:30,237
一直醒着因为他没有打鼾唉

2341
01:47:30,561 --> 01:47:33,237
可怜的人他太敏感了他

2342
01:47:33,250 --> 01:47:35,448
或许猜测她和惠良之间发生了

2343
01:47:35,461 --> 01:47:38,936
什么事不过无论怎样她现在还

2344
01:47:38,936 --> 01:47:41,011
不能对丈夫说出事情的原委

2345
01:47:41,011 --> 01:47:44,511
来第二天下午惠良告诉润叶丽丽没有

2346
01:47:44,524 --> 01:47:46,800
去上班在家里呆着如果她

2347
01:47:46,811 --> 01:47:48,724
要找丽丽可以直接上他家

2348
01:47:48,724 --> 01:47:51,800
去润叶晚上还要照顾向前再没有

2349
01:47:51,800 --> 01:47:54,311
什么空闲时间就赶紧骑了自行车

2350
01:47:54,425 --> 01:47:57,261
去文联家属院找丽丽润叶见到丽丽

2351
01:47:57,261 --> 01:47:59,811
后看见她穿得邋邋遢遢拖着

2352
01:47:59,811 --> 01:48:02,573
拖鞋一边抽烟一边在房子里走

2353
01:48:02,573 --> 01:48:04,675
来走去桌子上还放着

2354
01:48:04,698 --> 01:48:07,261
满杯的酒情况正如惠良告诉

2355
01:48:07,261 --> 01:48:09,625
她的那样丽丽对她的到来

2356
01:48:09,737 --> 01:48:12,086
似乎没有感到惊讶她把她让

2357
01:48:12,086 --> 01:48:14,862
进椅子里坐下先开口说我

2358
01:48:14,862 --> 01:48:17,300
知道惠良会告诉你的她神经质

2359
01:48:17,300 --> 01:48:19,073
地笑了笑是他让你

2360
01:48:19,073 --> 01:48:21,800
来教导我的吧没有惠良是

2361
01:48:21,811 --> 01:48:23,600
很痛苦他让我来劝劝

2362
01:48:23,600 --> 01:48:26,511
你叫你不要抽烟喝酒了润叶

2363
01:48:26,524 --> 01:48:28,550
说着伸出手拉住了丽丽的

2364
01:48:28,550 --> 01:48:30,925
手丽丽却一下伏在她肩头

2365
01:48:30,936 --> 01:48:33,761
哭了她对润叶说我不是不爱

2366
01:48:33,761 --> 01:48:37,050
他但他不会原谅我看来分手

2367
01:48:37,050 --> 01:48:39,625
是不可避免了如果不是不得不走这一

2368
01:48:39,625 --> 01:48:41,737
步还是不走的好命运中

2369
01:48:41,737 --> 01:48:43,975
的大错往往是在一时的荒唐

2370
01:48:43,975 --> 01:48:47,086
中造成的但是我不能欺骗惠良

2371
01:48:47,311 --> 01:48:49,225
也不能欺骗我自己我爱古

2372
01:48:49,225 --> 01:48:53,500
风铃矛盾和痛苦正在这里你知道

2373
01:48:53,936 --> 01:48:56,675
我是一个理想主义者理想主义者都

2374
01:48:56,686 --> 01:48:58,987
矛盾和痛苦但我又不能使

2375
01:48:58,987 --> 01:49:01,225
自己违心地活一辈子我知道我

2376
01:49:01,225 --> 01:49:03,186
对惠良的伤害太深了他

2377
01:49:03,198 --> 01:49:06,336
是一个善良的人你大概不会相信在

2378
01:49:06,336 --> 01:49:08,561
我爱上古风铃后我很多很多的

2379
01:49:08,573 --> 01:49:11,550
痛苦都是想到惠良的不幸如果不是

2380
01:49:11,561 --> 01:49:14,149
这样我现在就不会这样折磨自己

2381
01:49:14,573 --> 01:49:17,987
润叶无法理解丽丽的这种矛盾不过她

2382
01:49:17,987 --> 01:49:20,375
相信她的痛苦是真实的这是

2383
01:49:20,375 --> 01:49:22,912
属于一个现代人的痛苦也许更具有

2384
01:49:22,925 --> 01:49:25,711
外人难以理会的深刻性润叶一开始

2385
01:49:25,711 --> 01:49:27,875
就知道她不是来用一般的

2386
01:49:27,899 --> 01:49:30,925
传统道理说服她的朋友她不可能

2387
01:49:30,936 --> 01:49:33,061
说服丽丽不要再跳这种痛苦的

2388
01:49:33,086 --> 01:49:35,037
爱情三人舞她也没有这种

2389
01:49:35,061 --> 01:49:38,287
水平和智慧实际上她还是只说

2390
01:49:38,287 --> 01:49:40,425
了一些毫无用处的开导话带

2391
01:49:40,425 --> 01:49:42,399
着对生活的新的迷茫走出

2392
01:49:42,399 --> 01:49:44,750
了这个令人窒息的房间田润叶不

2393
01:49:44,750 --> 01:49:47,175
知是怎样走回自己家门口的她

2394
01:49:47,175 --> 01:49:49,487
这时才发现她已经比平时晚

2395
01:49:49,487 --> 01:49:51,987
回来一个小时了她匆忙地把钥匙

2396
01:49:52,011 --> 01:49:53,823
捅进锁眼打开了房门

2397
01:49:54,100 --> 01:49:56,886
走进会客厅她愣住了桌子上

2398
01:49:56,912 --> 01:49:58,899
摆着做好的饭菜上面都用

2399
01:49:58,899 --> 01:50:00,962
碗扣着但不见向前的踪影

2400
01:50:01,537 --> 01:50:03,599
她很快瞥见桌子上有一张

2401
01:50:03,599 --> 01:50:06,474
纸条她一步跨过去把纸条

2402
01:50:06,487 --> 01:50:08,886
拿起来只见上面写着饭在

2403
01:50:08,886 --> 01:50:11,212
桌子上可能凉了你热一

2404
01:50:11,212 --> 01:50:14,511
热别了亲人我感谢你给

2405
01:50:14,511 --> 01:50:17,225
了我幸福润叶像疯了一般

2406
01:50:17,323 --> 01:50:19,649
撞开卧室的门她一下子呆

2407
01:50:19,649 --> 01:50:21,800
立在门口她看见向前一只

2408
01:50:21,800 --> 01:50:23,886
手撑着拐杖立在窗户下

2409
01:50:24,125 --> 01:50:25,600
另一只手正费力地把

2410
01:50:25,600 --> 01:50:27,561
一根麻绳子往穿窗帘环

2411
01:50:27,561 --> 01:50:29,587
的铁棍上扔看来他已经费

2412
01:50:29,587 --> 01:50:31,787
了大半天劲仍然没有把绳子搭

2413
01:50:31,787 --> 01:50:34,662
在铁棍上她猛冲过去一把

2414
01:50:34,673 --> 01:50:36,600
抱住了他接着把他按倒

2415
01:50:36,600 --> 01:50:38,774
在旁边的床上哭喊着说

2416
01:50:39,149 --> 01:50:42,761
你在干什么你这个混蛋向前脸色

2417
01:50:42,761 --> 01:50:45,449
苍白瞪着一双无精打采的眼睛

2418
01:50:45,737 --> 01:50:47,787
突然嘴一咧在妻子的怀抱

2419
01:50:47,787 --> 01:50:50,112
里哭了哭了一会他

2420
01:50:50,125 --> 01:50:52,112
呻吟着说我不愿再连累你

2421
01:50:52,112 --> 01:50:54,899
了你不应该和我这样的人一块生活

2422
01:50:55,475 --> 01:50:57,375
你应该有一个健康体面的男人

2423
01:50:57,949 --> 01:51:01,487
我知道终有一天你会受不了这种生活

2424
01:51:01,487 --> 01:51:04,261
的我应该早一点解脱你润叶

2425
01:51:04,287 --> 01:51:06,936
很快明白向前的确对她和惠良

2426
01:51:06,962 --> 01:51:09,099
敏感了于是哭着对他说了

2427
01:51:09,125 --> 01:51:11,436
惠良和丽丽的事惊得这个要

2428
01:51:11,436 --> 01:51:13,375
寻无常的人嘴巴张得像

2429
01:51:13,386 --> 01:51:15,962
窑口一样大她突然冲动地

2430
01:51:16,074 --> 01:51:17,199
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

2431
01:51:17,212 --> 01:51:20,162
肚子上说你难道要把我

2432
01:51:20,162 --> 01:51:23,337
和孩子都扔下吗啊有咱们

2433
01:51:23,337 --> 01:51:27,724
的儿子了李向前泪流满面把脸深深

2434
01:51:27,724 --> 01:51:29,162
地埋进了妻子的怀抱里

2435
01:51:29,724 --> 01:51:30,436
卷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