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
00:00:00,100 --> 00:00:03,649
第二十一章孙少平回家以后才知道父亲是

2
00:00:03,649 --> 00:00:05,437
因为分家的事才写信让他

3
00:00:05,450 --> 00:00:07,775
回来的比起他想象的其它

4
00:00:07,786 --> 00:00:10,211
灾祸这件事看来并不特别

5
00:00:10,211 --> 00:00:15,237
严重红楼梦里的凤姐说没有不散的筵席弟兄

6
00:00:15,250 --> 00:00:18,562
分家或者父子分家在农村已经是

7
00:00:18,574 --> 00:00:21,000
一件很自然的事和其他人家

8
00:00:21,012 --> 00:00:23,824
相比大哥和嫂子结婚几年都和

9
00:00:23,836 --> 00:00:25,586
他们一块过光景这也就不

10
00:00:25,586 --> 00:00:28,000
容易了现在他们要单另立家

11
00:00:28,562 --> 00:00:31,550
不论从哪方面说都无可非议少平

12
00:00:31,562 --> 00:00:34,950
看出大哥心里很难过少平理解他

13
00:00:34,950 --> 00:00:37,173
的心情他去烧砖窑转的

14
00:00:37,173 --> 00:00:39,387
时候大哥把他引到下面的

15
00:00:39,399 --> 00:00:41,637
沟道里想和他单独说说话

16
00:00:42,200 --> 00:00:44,637
弟兄俩坐在东拉河边一时都

17
00:00:44,637 --> 00:00:47,649
不知该从何说起少平给少安抽出

18
00:00:47,661 --> 00:00:50,225
一根纸烟少安说他抽不惯

19
00:00:50,561 --> 00:00:52,487
仍然用纸片给自己卷了一

20
00:00:52,487 --> 00:00:55,786
支旱烟棒大哥分家的事你

21
00:00:55,786 --> 00:00:57,798
也不要过多地想什么爸爸的

22
00:00:57,811 --> 00:00:59,798
考虑是对的你和我嫂

23
00:00:59,911 --> 00:01:02,173
现在应该单另过光景了少平先

24
00:01:02,173 --> 00:01:04,861
开口劝慰少安少安沉默了好长

25
00:01:04,861 --> 00:01:08,549
时间以后才说那你们怎么办一

26
00:01:08,549 --> 00:01:10,936
大家人老的老小的小

27
00:01:11,349 --> 00:01:13,986
有我和爸爸两个人哩家里实际上没

28
00:01:13,986 --> 00:01:17,325
几口人了我和爸爸两个完全可以维持

29
00:01:17,887 --> 00:01:20,650
少平说少安又沉思了一会

30
00:01:21,025 --> 00:01:23,250
然后抬起头看着弟弟说

31
00:01:23,637 --> 00:01:26,549
那这样行不行分开家后你

32
00:01:26,549 --> 00:01:28,962
到烧砖窑来咱两个一块经营

33
00:01:29,287 --> 00:01:33,186
红利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那还等于没分家

34
00:01:33,750 --> 00:01:36,674
少平笑了笑既然单另过光景

35
00:01:37,111 --> 00:01:39,224
咱们就不要一块粘了虽然是

36
00:01:39,236 --> 00:01:42,212
兄弟便要分就分得汤清水利

37
00:01:42,650 --> 00:01:44,099
这样往后就少些不必要的

38
00:01:44,111 --> 00:01:47,087
麻烦分开家过光景你的家

39
00:01:47,111 --> 00:01:49,025
就不是你一个人还有我嫂子

40
00:01:49,025 --> 00:01:51,186
哩少安惊讶地盯着弟弟的

41
00:01:51,186 --> 00:01:54,549
脸看了半天他想不到少平已经

42
00:01:54,561 --> 00:01:56,887
变得这么大人气这未免有点生硬

43
00:01:57,462 --> 00:01:59,936
他说弟兄之间怎能分得

44
00:01:59,962 --> 00:02:03,837
这么清哩分清了好俗话说好

45
00:02:03,837 --> 00:02:06,512
朋友清算账弟兄们一辈子要处理

46
00:02:06,512 --> 00:02:09,800
好关系我认为首先是朋友然后

47
00:02:09,800 --> 00:02:13,074
是弟兄才有可能否则说不定互相把

48
00:02:13,086 --> 00:02:15,086
关系弄得比两旁世人都要

49
00:02:15,098 --> 00:02:18,486
糟糕哩这理论少安无法接受但

50
00:02:18,486 --> 00:02:20,750
他认识到少平已不再是过去

51
00:02:20,750 --> 00:02:24,762
的少平他奇怪弟弟在什么时候学会

52
00:02:24,762 --> 00:02:28,550
了高谈阔论不过少安感到多少日子来

53
00:02:28,650 --> 00:02:30,711
由于分家而给他造成的巨大

54
00:02:30,723 --> 00:02:33,848
精神压力似乎减轻了一些少平的

55
00:02:33,861 --> 00:02:36,387
这种态度刺激了他使他不由自主

56
00:02:36,387 --> 00:02:39,598
地想既然你后生口大气粗已经这么

57
00:02:39,611 --> 00:02:41,387
能行了那咱们倒也不妨

58
00:02:41,400 --> 00:02:44,574
试试看他问弟弟那你准备怎么办

59
00:02:45,150 --> 00:02:47,062
我准备把户口迁到黄原城边

60
00:02:47,062 --> 00:02:50,550
的农村去什么少安吃惊得几乎

61
00:02:50,550 --> 00:02:53,437
要跳起说了半天你还是

62
00:02:53,437 --> 00:02:56,723
要屁股一拍远走高飞呀怪不得你

63
00:02:56,723 --> 00:02:58,723
把分家说得这么自在你走

64
00:02:58,723 --> 00:03:02,137
了老人怎么办如果是这样家就不能

65
00:03:02,137 --> 00:03:05,486
分哥你先别躁我迁到

66
00:03:05,500 --> 00:03:08,275
黄原又不是自顾自图轻快去呀

67
00:03:08,836 --> 00:03:11,125
我出去难道就会白白呆着

68
00:03:11,687 --> 00:03:14,050
我不会劳动我赚下的钱

69
00:03:14,150 --> 00:03:17,111
不会养活老人再说我在那里闹

70
00:03:17,111 --> 00:03:19,324
好了说不定将来把父母亲也

71
00:03:19,324 --> 00:03:21,986
能搬迁过去哩这真是说笑话哩

72
00:03:22,550 --> 00:03:24,537
老人年纪那么大了还跟你

73
00:03:24,550 --> 00:03:27,861
上天去呀少安已经生气地挖苦

74
00:03:27,861 --> 00:03:31,236
起了少平少平知道少安无法理解

75
00:03:31,236 --> 00:03:34,675
他他沉默了一会说哥哥

76
00:03:34,861 --> 00:03:37,150
不管怎样咱还是按爸爸的意思

77
00:03:37,150 --> 00:03:39,812
来先把家分开再说你不要

78
00:03:39,812 --> 00:03:42,287
太为我们担心我出去要是不行了

79
00:03:42,861 --> 00:03:45,262
我就会很快回双水村的往

80
00:03:45,262 --> 00:03:47,275
出办户口不容易要是往回

81
00:03:47,275 --> 00:03:50,199
迁户口双水村不会拒绝接受我吧

82
00:03:50,762 --> 00:03:52,162
你叫我出去先闯一闯

83
00:03:52,550 --> 00:03:55,125
头碰破了那是我活该你

84
00:03:55,125 --> 00:03:57,348
不是也在闯吗你为什么不

85
00:03:57,348 --> 00:04:00,000
一心种庄稼而开办个烧砖窑

86
00:04:00,000 --> 00:04:02,125
呢还不是谋个大出展吗

87
00:04:02,675 --> 00:04:04,512
我为什么就不能有我的一点打算

88
00:04:04,512 --> 00:04:06,699
呢少安倒被弟弟的这番

89
00:04:06,699 --> 00:04:09,125
话说得无言对答他问

90
00:04:09,137 --> 00:04:11,711
少平那你和爸爸商量了没

91
00:04:12,275 --> 00:04:14,537
还没哩罢了我和他商量

92
00:04:15,111 --> 00:04:17,836
你放心如果爸爸不同意我出去

93
00:04:18,187 --> 00:04:20,062
我就留在双水村种庄稼呀

94
00:04:20,625 --> 00:04:22,649
兄弟俩实际上无法再把话谈

95
00:04:22,649 --> 00:04:25,661
下去了少安长叹了一口气站

96
00:04:25,661 --> 00:04:29,199
起来少平也站起来兄弟俩就

97
00:04:29,199 --> 00:04:32,286
这样沉默寡言地离开了东拉河畔相跟

98
00:04:32,286 --> 00:04:33,911
着从草坡的小路上转

99
00:04:33,911 --> 00:04:36,274
上来一块走到烧砖窑的土

100
00:04:36,274 --> 00:04:39,074
场上少安抓起木模子打砖坯

101
00:04:39,300 --> 00:04:41,574
少平把鞋袜扔在一边裤管挽

102
00:04:41,574 --> 00:04:43,536
在半腿把上赤脚片跳进

103
00:04:43,550 --> 00:04:45,737
泥里抡着铁锨帮哥哥干

104
00:04:45,737 --> 00:04:48,362
起活来两天以后在孙玉厚的

105
00:04:48,362 --> 00:04:51,411
主持下这个多年的大家庭就一分为二

106
00:04:51,411 --> 00:04:55,250
了分家其实很简单只是宣布今后他们将

107
00:04:55,250 --> 00:04:58,250
在经济上实行独立核算原来的家产

108
00:04:58,262 --> 00:05:00,461
少安什么也没要只是秀莲

109
00:05:00,461 --> 00:05:02,887
到新修建起的地方另起炉灶过日月

110
00:05:02,899 --> 00:05:06,487
罢了实际上这个家永远不会像少平

111
00:05:06,487 --> 00:05:10,062
说的那样汤清水利首先虎子就

112
00:05:10,062 --> 00:05:12,625
分不开小家伙名义上分过去

113
00:05:12,625 --> 00:05:15,937
了但他不会离开爷爷和奶奶孙玉厚

114
00:05:15,937 --> 00:05:19,262
老两口也离不开这个宝贝孙子家总算

115
00:05:19,274 --> 00:05:22,586
这样分开了分家以后少平立刻

116
00:05:22,586 --> 00:05:24,362
就和父亲谈他自己的出路

117
00:05:24,937 --> 00:05:27,475
孙玉厚老汉豁达地对儿子说你

118
00:05:27,475 --> 00:05:30,411
走你的这两年爸爸还康健

119
00:05:30,750 --> 00:05:33,036
能种了这点庄稼只要你能

120
00:05:33,050 --> 00:05:35,262
在外面闯出个世事来爸爸

121
00:05:35,286 --> 00:05:37,786
不拉你的后腿你出门爸爸

122
00:05:37,812 --> 00:05:39,812
放心着哩不会闯出大乱子

123
00:05:39,812 --> 00:05:41,750
来只要我能在黄原扎下

124
00:05:41,750 --> 00:05:43,661
根将来就把你们都迁过去

125
00:05:44,237 --> 00:05:47,312
少平非常感激父亲如此慷慨放他

126
00:05:47,324 --> 00:05:51,350
出门玉厚老汉苦笑了一下说先

127
00:05:51,362 --> 00:05:54,161
不要想那么远的事再说我

128
00:05:54,161 --> 00:05:55,675
和你妈一辈子就是这双水村

129
00:05:55,675 --> 00:05:57,449
的人了不会把老骨头撂到

130
00:05:57,461 --> 00:05:59,536
外地去的你只管闹你的

131
00:05:59,550 --> 00:06:02,175
世事去你到了外面可要

132
00:06:02,175 --> 00:06:04,899
你自己操心哩爸爸盼你这

133
00:06:04,899 --> 00:06:07,336
辈子不要像爸爸一样活得蜷

134
00:06:07,336 --> 00:06:09,786
胳膊曲腿的少平心里陡然间

135
00:06:09,812 --> 00:06:12,062
生出一种悲壮的情绪来他

136
00:06:12,062 --> 00:06:14,524
想为了父母亲对他的热爱

137
00:06:14,550 --> 00:06:16,862
和希望他也要好好活一辈子

138
00:06:16,862 --> 00:06:19,711
人在村里办好迁移手续后

139
00:06:20,149 --> 00:06:22,975
他准备到罐子村和原西县高中分

140
00:06:23,086 --> 00:06:25,899
别看望姐姐和妹妹然后就直接

141
00:06:25,911 --> 00:06:26,661
返回黄原

142
00:06:27,100 --> 00:06:30,350
离开双水村的那天父母亲和大哥大嫂

143
00:06:30,449 --> 00:06:32,824
一直把他送到村头母亲哭

144
00:06:32,824 --> 00:06:34,661
出了声惹得全家人都

145
00:06:34,673 --> 00:06:38,274
眼圈红了是的这次出门不比往常

146
00:06:38,625 --> 00:06:41,612
这意味着他不再属于双水村而将

147
00:06:41,625 --> 00:06:44,199
成为一个陌生地方的公民了少平

148
00:06:44,211 --> 00:06:47,750
顺路先到罐子村看望姐姐兰花一

149
00:06:47,750 --> 00:06:50,137
见他什么也没说先哭

150
00:06:50,137 --> 00:06:52,875
了一鼻子王满银几乎一年没回家

151
00:06:52,875 --> 00:06:55,387
来姐姐一个人又种地又带

152
00:06:55,399 --> 00:06:57,862
两个孩子操磨到像个老太婆一样

153
00:06:58,437 --> 00:07:01,475
酸楚和愤怒使少平的心情久久

154
00:07:01,487 --> 00:07:03,512
不能平静他在姐姐家留了

155
00:07:03,524 --> 00:07:06,437
几天帮她把一些主要的秋庄稼

156
00:07:06,536 --> 00:07:09,661
割倒在地里不久爸爸和哥哥会

157
00:07:09,661 --> 00:07:12,237
来帮助背运和碾打的临走

158
00:07:12,237 --> 00:07:15,086
时他给姐姐放下二十块钱让她

159
00:07:15,100 --> 00:07:17,911
去量盐买油少平怀着极其

160
00:07:17,923 --> 00:07:20,574
痛苦的心情从罐子村搭上了

161
00:07:20,600 --> 00:07:23,625
去原西县的长途公共汽车从原

162
00:07:23,625 --> 00:07:26,112
西县汽车站出来走在那条熟悉的

163
00:07:26,137 --> 00:07:28,524
石板街上闻着空气中亲切的

164
00:07:28,536 --> 00:07:31,199
炭烟味一种怀旧的情绪立刻

165
00:07:31,211 --> 00:07:33,524
弥漫在他的心头不知为什么

166
00:07:33,887 --> 00:07:35,598
他突然记起了几句诗在

167
00:07:35,611 --> 00:07:37,912
诗人贾冰的影响下他后来也

168
00:07:37,912 --> 00:07:40,111
读过不少诗他在心里默默

169
00:07:40,111 --> 00:07:43,173
地念着往昔的回忆使我们激动

170
00:07:43,586 --> 00:07:45,961
我们重新踏上旧日的路一切

171
00:07:45,973 --> 00:07:48,012
过去日子的感情又逐渐活在

172
00:07:48,037 --> 00:07:50,250
我们的心里使我们再次心紧

173
00:07:50,250 --> 00:07:52,625
的是曾经熟悉的震颤为了回忆

174
00:07:52,625 --> 00:07:54,574
中的忧伤真想吐出一声

175
00:07:54,586 --> 00:07:57,537
长叹少平一边从街道上往过

176
00:07:57,537 --> 00:08:00,298
走一边泪眼朦胧地寻找着过去

177
00:08:00,312 --> 00:08:03,949
涉足过的角角落落一直到十字路口附近

178
00:08:04,287 --> 00:08:07,012
他才使自己镇定下来他看见

179
00:08:07,324 --> 00:08:09,598
现在的原西城似乎比往日要

180
00:08:09,611 --> 00:08:12,687
纷乱一些十字街北侧已经立起一

181
00:08:12,687 --> 00:08:16,236
座三层楼房县文化馆下面正在修建一个

182
00:08:16,348 --> 00:08:19,687
显然规模相当可观的影剧院水泥板和

183
00:08:19,699 --> 00:08:22,274
砖瓦木料堆满了半道街原

184
00:08:22,274 --> 00:08:25,086
西河上在修建大桥河中央矗立起

185
00:08:25,098 --> 00:08:28,125
几座巨大的桥墩拉建筑材料的汽车

186
00:08:28,236 --> 00:08:31,199
繁忙地奔过街道城市上空笼罩着

187
00:08:31,223 --> 00:08:34,450
黄漠漠的灰尘街道上出现了许多

188
00:08:34,474 --> 00:08:37,199
私人货摊和卖吃喝的小贩虽然

189
00:08:37,199 --> 00:08:41,136
没遇集人群相当拥挤和嘈杂少平

190
00:08:41,162 --> 00:08:43,250
突然听见旁边有人喊他的名字

191
00:08:43,824 --> 00:08:45,736
他回过头一看原来是

192
00:08:45,736 --> 00:08:48,412
跛女子侯玉英侯玉英怀里抱着

193
00:08:48,412 --> 00:08:51,500
个孩子一瘸一拐从一个白布帐遮盖

194
00:08:51,500 --> 00:08:53,412
的货摊上转出来走到了

195
00:08:53,424 --> 00:08:55,524
他面前我一眼就认出了

196
00:08:55,524 --> 00:08:58,574
你侯玉英兴奋地笑着对少平

197
00:08:58,574 --> 00:09:01,348
说她比过去胖了许多脸蛋

198
00:09:01,361 --> 00:09:04,973
像个圆面包似的这是少平指

199
00:09:04,973 --> 00:09:07,511
着她怀中的娃娃我的

200
00:09:08,074 --> 00:09:11,375
四个月了云云给叔叔笑一笑

201
00:09:11,937 --> 00:09:14,562
侯玉英用手指头在孩子的下巴上

202
00:09:14,586 --> 00:09:16,424
按了按那孩子就咧开

203
00:09:16,424 --> 00:09:18,875
小嘴笑了少平把孩子从

204
00:09:18,875 --> 00:09:20,611
跛女子手里接过来在这个

205
00:09:20,636 --> 00:09:22,699
胖小子的脸上亲了亲又

206
00:09:22,699 --> 00:09:25,687
递给她问你什么时候结婚的

207
00:09:26,250 --> 00:09:29,511
前年国庆节你看不上咱咱没等头

208
00:09:29,774 --> 00:09:32,199
就寻了男人侯玉英虽然大方地说

209
00:09:32,199 --> 00:09:34,287
了句玩笑话但脸已经通红了

210
00:09:34,848 --> 00:09:36,973
少平的脸也红了他还

211
00:09:36,973 --> 00:09:39,086
没有遇见一个女的当面说这种

212
00:09:39,086 --> 00:09:42,211
话你爱人干啥着哩他问

213
00:09:42,774 --> 00:09:44,899
侯玉英扭过头朝那个白布帐

214
00:09:44,899 --> 00:09:47,687
下指了指少平看见一位

215
00:09:47,699 --> 00:09:50,287
头发留得很长的青年正在

216
00:09:50,299 --> 00:09:53,348
殷勤地为顾客拿东西找钱他

217
00:09:53,361 --> 00:09:56,574
也是个待业青年去年我爸为我们

218
00:09:56,574 --> 00:09:58,236
办了个营业执照我们就干上

219
00:09:58,236 --> 00:10:01,162
了这营生生意还不错哎下午

220
00:10:01,162 --> 00:10:02,223
到我家里去吃一顿饭

221
00:10:02,787 --> 00:10:04,899
两年多没见你还以为你

222
00:10:04,899 --> 00:10:08,836
死了我么一直还忘不了你侯玉英

223
00:10:08,861 --> 00:10:11,211
竟然羞得低下了头少平已经

224
00:10:11,236 --> 00:10:13,486
很不自在了跛女子站在大街

225
00:10:13,486 --> 00:10:15,662
上说这种话他只好客气地

226
00:10:15,662 --> 00:10:17,799
说我还要到中学去找我

227
00:10:17,799 --> 00:10:19,699
妹妹以后我到城里再去你们

228
00:10:19,699 --> 00:10:21,649
家你快忙你的我走

229
00:10:21,649 --> 00:10:23,899
了少平慌忙给侯玉英打了招呼

230
00:10:24,187 --> 00:10:26,449
就告辞走了他紧张地穿过

231
00:10:26,461 --> 00:10:29,662
街道尽量使自己淹没在稠人广众之中

232
00:10:30,236 --> 00:10:32,449
一直到通往中学的石坡路上时

233
00:10:32,812 --> 00:10:35,049
他的心跳才恢复了正常频率

234
00:10:35,625 --> 00:10:40,274
和侯玉英这次意外的邂逅使孙少平感慨万端唉

235
00:10:40,586 --> 00:10:43,500
时过境迁他们这一茬人已经开始

236
00:10:43,524 --> 00:10:46,737
各自寻找自己的归宿同学之中有的

237
00:10:46,750 --> 00:10:49,687
已经结婚并且有了儿女安安稳稳过

238
00:10:49,687 --> 00:10:54,211
起了光景日月少年少年那是

239
00:10:54,237 --> 00:10:57,386
永远地逝去了可是你现在

240
00:10:57,386 --> 00:11:00,437
还不准备这样安排自己的生活至于你的未来

241
00:11:00,461 --> 00:11:03,011
是个什么样子你现在还难以断定

242
00:11:03,350 --> 00:11:05,787
少平在中学见到妹妹后很快就

243
00:11:05,787 --> 00:11:07,850
换了另一种心情他高兴地

244
00:11:07,862 --> 00:11:11,274
看见妹妹已经长成了大姑娘身材高挑

245
00:11:11,299 --> 00:11:14,399
而挺拨乌黑的头发剪得齐齐整整

246
00:11:14,975 --> 00:11:17,350
少平心里骄傲地想妹妹就是到

247
00:11:17,350 --> 00:11:21,062
黄原城也是最漂亮的姑娘他给兰香带来

248
00:11:21,062 --> 00:11:22,761
了在黄原买的那身时新

249
00:11:22,761 --> 00:11:26,362
衣裳和两条天蓝色拉毛围巾其中一条

250
00:11:26,386 --> 00:11:29,211
是送给金秀的兰香和金秀在

251
00:11:29,225 --> 00:11:30,949
学校大灶上给他买了白

252
00:11:30,949 --> 00:11:33,975
馍和两份甲菜兄妹三个在

253
00:11:33,987 --> 00:11:36,886
她们的宿舍吃了下午饭吃饭时

254
00:11:37,250 --> 00:11:39,336
金秀不断询问她哥和她爸

255
00:11:39,336 --> 00:11:42,674
的情况第二天兰香撵到汽车站送

256
00:11:42,674 --> 00:11:45,836
他等车的时候她忍不住哭了

257
00:11:46,399 --> 00:11:49,549
少平劝慰妹妹说别哭我知道

258
00:11:49,549 --> 00:11:51,687
你为分家的事伤心你不要

259
00:11:51,687 --> 00:11:54,961
怕有二哥哩你好好念书有什么

260
00:11:54,975 --> 00:11:57,062
困难就给我写信寄到你

261
00:11:57,062 --> 00:11:59,961
金波哥那里我保准能收到你千万

262
00:11:59,961 --> 00:12:02,199
不敢影响学习你快要考大学了

263
00:12:02,761 --> 00:12:04,774
二哥这辈子恐怕再不能进

264
00:12:04,787 --> 00:12:06,625
大学门但我特别希望你能

265
00:12:06,636 --> 00:12:08,824
考上大学咱家里就看你争

266
00:12:08,836 --> 00:12:11,000
这口气了兰香把脸上的

267
00:12:11,024 --> 00:12:13,674
泪水揩掉一边听少平说一边

268
00:12:13,687 --> 00:12:17,312
给他点头中午少平上了公共汽车

269
00:12:17,549 --> 00:12:21,699
直奔黄原城在黄原汽车站下车后他身上

270
00:12:21,725 --> 00:12:23,899
只剩了五毛钱他除过留够

271
00:12:23,912 --> 00:12:25,725
一张车票的费用把所有的

272
00:12:25,725 --> 00:12:27,899
钱都分给了爸爸姐姐和

273
00:12:27,899 --> 00:12:32,199
妹妹现在他等于赤手空拳返回到这个

274
00:12:32,225 --> 00:12:35,086
严厉的城市现在正是城里下晚班的

275
00:12:35,100 --> 00:12:38,424
时候自行车如同洪水一般从他面前

276
00:12:38,437 --> 00:12:40,699
流过他又一次惆怅地立在

277
00:12:40,725 --> 00:12:44,037
候车室外面思谋自己该怎么办他应该

278
00:12:44,062 --> 00:12:47,225
马上找到活干否则五毛钱只能勉强

279
00:12:47,225 --> 00:12:48,549
在小摊上吃一顿饭

280
00:12:49,112 --> 00:12:51,687
当然今晚上他也可以到金波

281
00:12:51,711 --> 00:12:54,399
或者阳沟曹书记那里凑合一下但

282
00:12:54,412 --> 00:12:56,412
明天呢后天呢

283
00:12:57,100 --> 00:13:00,162
不行先得有个立脚之地有饭

284
00:13:00,162 --> 00:13:02,923
吃能赚点钱然后才可以

285
00:13:02,923 --> 00:13:05,886
考虑其它事这样想的时候他

286
00:13:05,886 --> 00:13:08,486
的两条腿已经开始自觉地向

287
00:13:08,500 --> 00:13:11,698
东关大桥头移动了当他混入大桥头

288
00:13:11,698 --> 00:13:14,125
的劳力市场时太阳就快要坠入

289
00:13:14,149 --> 00:13:16,886
麻雀山的背后一些失去信心的揽

290
00:13:16,886 --> 00:13:19,961
工汉已经开始退出这个地方少平

291
00:13:19,986 --> 00:13:22,261
焦灼地立在砖墙边绝望之中

292
00:13:22,287 --> 00:13:24,287
带着一丝侥幸等待看有没有

293
00:13:24,299 --> 00:13:27,424
包工头来招工他的愿望随着黄昏

294
00:13:27,424 --> 00:13:30,200
的降临而渐渐破灭了他突然

295
00:13:30,200 --> 00:13:32,625
想他能不能再到他原来干活

296
00:13:32,625 --> 00:13:35,149
的工地上去碰碰运气呢他知道

297
00:13:35,173 --> 00:13:37,886
那工程还没完只是一般说他

298
00:13:37,899 --> 00:13:40,423
中间辞工的空缺很快就会有人

299
00:13:40,423 --> 00:13:43,774
补上的尽管毫无把握少平还是

300
00:13:43,787 --> 00:13:46,475
过了黄原河大桥向物资局的工地走

301
00:13:46,475 --> 00:13:48,875
去他拿着剩下的五毛钱所

302
00:13:48,875 --> 00:13:51,062
买的那盒用作交际的纸烟

303
00:13:51,312 --> 00:13:53,298
在工地上转了几圈才找到

304
00:13:53,298 --> 00:13:55,611
了工头由于他现在穿了一身

305
00:13:55,636 --> 00:13:57,961
新衣服工头几乎认不出他

306
00:13:57,961 --> 00:14:00,250
来了他把那盒纸烟大方地

307
00:14:00,361 --> 00:14:03,000
塞到工头的衣袋里说我

308
00:14:03,000 --> 00:14:06,173
是孙少平我又来了现在我

309
00:14:06,173 --> 00:14:08,236
没活干能不能再上你的

310
00:14:08,236 --> 00:14:11,274
工工头看来记起了这个干活

311
00:14:11,274 --> 00:14:13,586
不要命的小工他想了想

312
00:14:14,011 --> 00:14:16,700
说本来人手满了但一个人

313
00:14:16,700 --> 00:14:19,649
嘛你来吧少平高兴得几乎

314
00:14:19,649 --> 00:14:21,750
要跳起来他先到工地的

315
00:14:21,761 --> 00:14:24,162
灶上扒了两碗干米饭然后

316
00:14:24,162 --> 00:14:26,950
就一路小跑着到东关金波那里去

317
00:14:26,950 --> 00:14:29,750
取他的那卷破烂行李第二十二章

318
00:14:29,849 --> 00:14:33,187
连绵不断的秋雨刷刷地下着城市一直

319
00:14:33,200 --> 00:14:35,950
笼罩在阴冷的水雾之中从节令

320
00:14:35,950 --> 00:14:38,761
上看这大概是黄土高原本年度的

321
00:14:38,787 --> 00:14:42,349
最后一次雨水过不久天空就要飘飞起

322
00:14:42,361 --> 00:14:45,486
雪花这雨已经下了一天一夜还

323
00:14:45,486 --> 00:14:48,250
没有停歇的迹象南风赶着灰

324
00:14:48,250 --> 00:14:50,736
黑的云彩潮水般向北方漫

325
00:14:50,736 --> 00:14:53,625
过来雨时疏时密但一直

326
00:14:53,636 --> 00:14:57,149
没有断老天爷总是不尽人意伏天要雨

327
00:14:57,149 --> 00:14:59,011
的时候偏偏一滴雨也不

328
00:14:59,011 --> 00:15:01,423
落现在不需要雨雨倒下个

329
00:15:01,450 --> 00:15:05,586
没完没了大街小巷淙淙地流淌着污水房屋

330
00:15:05,586 --> 00:15:07,674
上的灰尘和人行道上的泥

331
00:15:07,674 --> 00:15:11,074
垢被雨水洗得干干净净黄原河再

332
00:15:11,074 --> 00:15:13,324
一次变成了浑浊的泥汤城

333
00:15:13,324 --> 00:15:15,537
外的山里峡谷之中飘游着

334
00:15:15,562 --> 00:15:18,199
一团团蓝色的雾霭秋雨造成

335
00:15:18,199 --> 00:15:21,098
了一种令人愁闷的气氛街上行人

336
00:15:21,125 --> 00:15:24,111
寥寥无几卖东西的乡下人披着破

337
00:15:24,111 --> 00:15:27,324
麻袋片躲宿在屋檐下心灰意懒地

338
00:15:27,324 --> 00:15:30,649
等待买主十字街的警察钻进岗楼里

339
00:15:30,674 --> 00:15:33,199
打盹去了让汽车在街上自由

340
00:15:33,199 --> 00:15:36,348
行驶从省城到黄原每周三次的

341
00:15:36,361 --> 00:15:39,287
班机还没有停飞轰鸣着低掠过

342
00:15:39,312 --> 00:15:42,162
城市上空降落在东川水迹斑斑的跑道

343
00:15:42,162 --> 00:15:45,049
上什么地方沉重的钢铁撞击声

344
00:15:45,336 --> 00:15:47,774
在寂静的雨声中听起来格外刺耳

345
00:15:48,348 --> 00:15:50,761
少平干活的那个工地照例停止了

346
00:15:50,774 --> 00:15:53,299
施工场地完全泡在了一片烂泥

347
00:15:53,299 --> 00:15:55,812
汤中工匠们也照例倒在窑

348
00:15:55,812 --> 00:15:58,973
里开始没明没黑地睡觉疲劳过度的

349
00:15:58,973 --> 00:16:01,611
人啊一个个睡得伸胳膊蹬腿

350
00:16:01,973 --> 00:16:04,199
不仅鼾声中捎带着舒服的呻吟

351
00:16:04,473 --> 00:16:06,549
还把牙齿咬得格嘣嘣价

352
00:16:06,549 --> 00:16:09,037
响少平躺在自己的铺盖卷上

353
00:16:09,223 --> 00:16:11,473
却没有一点睡意他头枕着

354
00:16:11,500 --> 00:16:13,886
自己的两只手眼睛直勾勾地望

355
00:16:13,886 --> 00:16:16,223
着窑顶一边听外面单调乏味的

356
00:16:16,236 --> 00:16:18,611
雨声一边脑子里杂乱地想许多

357
00:16:18,611 --> 00:16:21,361
事前几天他抽空去了一趟

358
00:16:21,386 --> 00:16:23,274
曹书记家把户口落在了

359
00:16:23,287 --> 00:16:27,024
阳沟他在那里仅仅落下个空头户口而已

360
00:16:27,598 --> 00:16:29,412
视土如金的阳沟不会给

361
00:16:29,412 --> 00:16:32,223
他土地他实际上仍然是一棵

362
00:16:32,250 --> 00:16:35,250
无根草现在他完全把自己

363
00:16:35,250 --> 00:16:36,886
的命运交到了曹书记的

364
00:16:36,899 --> 00:16:39,799
手上他指望过一两年后老

365
00:16:39,799 --> 00:16:41,437
曹最起码能给他争取一块

366
00:16:41,461 --> 00:16:45,062
安家的地盘至于土地他不敢奢望

367
00:16:45,636 --> 00:16:48,386
这样说来他一生也许只能在黄原

368
00:16:48,386 --> 00:16:51,424
城里打短工了这是一条十分不可靠

369
00:16:51,424 --> 00:16:53,562
的谋生之路要是将来成了

370
00:16:53,562 --> 00:16:56,611
家用这种方式能养活得了老婆

371
00:16:56,611 --> 00:16:59,598
孩子吗但是以后的一切对他

372
00:16:59,611 --> 00:17:03,537
来说似乎还很遥远无论如何他已经

373
00:17:03,549 --> 00:17:06,311
成了一名黄原人这本身

374
00:17:06,311 --> 00:17:09,336
就具有非凡的意义他想象他

375
00:17:09,336 --> 00:17:11,824
那些前辈祖宗中大概还没有离开

376
00:17:11,824 --> 00:17:14,787
过故土现在他有魄力跑出来

377
00:17:14,799 --> 00:17:17,549
寻找生活的新大陆此举即使包含

378
00:17:17,574 --> 00:17:20,436
巨大的风险也是值得的直到这个

379
00:17:20,436 --> 00:17:23,961
时候孙少平还不知道曹书记两口子

380
00:17:23,961 --> 00:17:26,324
为他落户口的真实用意我们

381
00:17:26,324 --> 00:17:29,061
可以猜想如果他知道他们是要

382
00:17:29,061 --> 00:17:31,750
他做上门女婿那他会非常乐意

383
00:17:31,862 --> 00:17:34,224
接受这个现实的把爱情放在

384
00:17:34,250 --> 00:17:36,461
一边不说他眼下起码就不会

385
00:17:36,461 --> 00:17:38,461
有这么多熬煎了反正到时

386
00:17:38,487 --> 00:17:40,824
一切生活方面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

387
00:17:40,824 --> 00:17:43,674
的但他同样不知道曹书记

388
00:17:43,686 --> 00:17:47,148
两口子目前还不想把事情挑明一来

389
00:17:47,174 --> 00:17:49,949
他们要进一步考察一下他二来菊英

390
00:17:49,974 --> 00:17:52,912
还在上学年龄也小对曹书记

391
00:17:52,924 --> 00:17:55,136
来说这是他的一步远棋

392
00:17:55,487 --> 00:17:58,799
还得走一段再说现在少平躺

393
00:17:58,799 --> 00:18:00,474
在这个汗气熏人的窑洞里

394
00:18:00,724 --> 00:18:03,211
在鼾声雨声的交响曲中谋算着

395
00:18:03,224 --> 00:18:06,261
自己下一步的生计他想他一定

396
00:18:06,273 --> 00:18:09,686
不敢误工要千方百计找到活干他

397
00:18:09,686 --> 00:18:12,136
要赚钱给家里的老人还要供

398
00:18:12,136 --> 00:18:14,862
妹妹上学现在分了家他就

399
00:18:14,862 --> 00:18:17,949
是一家之主肩负着重大的责任他

400
00:18:17,949 --> 00:18:20,136
已经在工地上留心学习匠工的

401
00:18:20,148 --> 00:18:22,711
技能想尽快改变当小工的处境

402
00:18:23,287 --> 00:18:25,750
如果他成了匠工一天的工钱

403
00:18:25,862 --> 00:18:28,549
就能提高一倍这样除过顾

404
00:18:28,549 --> 00:18:31,849
救家庭自己也能积攒一点两三年

405
00:18:31,849 --> 00:18:34,362
后要是能在阳沟找个地盘

406
00:18:34,625 --> 00:18:37,000
他就可以先箍两孔窑洞那时

407
00:18:37,011 --> 00:18:39,250
才意味着他真正在黄原扎下

408
00:18:39,250 --> 00:18:42,811
了根这一切也许并不是梦想他

409
00:18:42,824 --> 00:18:46,224
年轻力壮只要心里攒上劲这个目标是

410
00:18:46,224 --> 00:18:49,324
可以实现的当然这还是一个最

411
00:18:49,324 --> 00:18:51,886
基本的打算哩他甚至想某

412
00:18:51,886 --> 00:18:54,186
一天他也会成为一名包工头

413
00:18:54,500 --> 00:18:56,648
嘴里叼着黑棒卷烟到

414
00:18:56,662 --> 00:19:00,061
东关大桥头去挑选工匠嘿嘿他就是

415
00:19:00,074 --> 00:19:02,523
成了包工头为什么一定要嘴里

416
00:19:02,648 --> 00:19:05,237
叼根黑棒卷烟呢不他

417
00:19:05,237 --> 00:19:08,261
不会像现在这些工头一样神气活现地

418
00:19:08,375 --> 00:19:09,625
把自己搞得像电影里的

419
00:19:09,648 --> 00:19:11,636
保长一般他要和他雇用的

420
00:19:11,648 --> 00:19:14,349
工匠建立一种平等的朋友关系尤其是

421
00:19:14,362 --> 00:19:15,987
要对那些上过学而出来

422
00:19:16,000 --> 00:19:18,186
谋生的青年给予特别的关照

423
00:19:19,099 --> 00:19:21,923
孙少平躺在自己的铺盖卷上不断

424
00:19:21,923 --> 00:19:25,075
地这样胡思乱想反正这下雨天也

425
00:19:25,075 --> 00:19:27,449
没有什么事总不能没完没了地看书

426
00:19:27,811 --> 00:19:30,162
再说他手头的两本书已经看

427
00:19:30,162 --> 00:19:32,574
完现在也懒得到图书馆去借

428
00:19:33,136 --> 00:19:35,311
吃过饭以后天突然出现了

429
00:19:35,324 --> 00:19:37,162
一会短暂的明亮雨也下

430
00:19:37,162 --> 00:19:39,424
得小了一些工匠们碗一

431
00:19:39,424 --> 00:19:42,662
撂回来又倒下睡了少平感到

432
00:19:42,662 --> 00:19:44,662
很烦闷不愿意再躺在自己

433
00:19:44,662 --> 00:19:47,711
的铺盖卷上做那些浪漫的遐想趁

434
00:19:47,711 --> 00:19:50,112
雨下得不大他想到街上转转

435
00:19:50,375 --> 00:19:54,398
看能不能看场电影好消磨一段时光天气

436
00:19:54,412 --> 00:19:56,412
已经很冷了他把那身

437
00:19:56,436 --> 00:19:58,711
深红色的绒衣穿在身上外面

438
00:19:58,724 --> 00:20:00,548
仍套着那身做活的破

439
00:20:00,548 --> 00:20:03,625
衣裳就赤手空拳出了门来到大街

440
00:20:03,625 --> 00:20:06,487
上他也没伞就在屋檐

441
00:20:06,487 --> 00:20:09,061
下躲躲闪闪地走着好在雨不大

442
00:20:09,349 --> 00:20:12,000
星星点点的不会把衣服淋个透湿

443
00:20:12,575 --> 00:20:14,923
现在穿绒衣似乎太早走一段

444
00:20:14,923 --> 00:20:18,037
路以后身上便感到热烘烘的他

445
00:20:18,048 --> 00:20:21,075
感到有点不自在外衣的两个肩膀破烂不堪

446
00:20:21,436 --> 00:20:23,811
里面的红绒衣暴露出来特别扎眼

447
00:20:24,386 --> 00:20:26,825
从这身新旧悬殊不伦不类的

448
00:20:26,836 --> 00:20:28,836
衣服上一眼就看出他是个

449
00:20:28,862 --> 00:20:31,662
地道的乡巴佬但少平放心的是

450
00:20:32,025 --> 00:20:34,798
这里没有多少熟人街上谁有兴趣

451
00:20:34,811 --> 00:20:37,848
注意这身有碍观瞻的穿戴呢他

452
00:20:37,848 --> 00:20:40,711
便尽量把那种别扭抛开自由自在

453
00:20:40,711 --> 00:20:43,037
地在黄原街上逛荡雨中的

454
00:20:43,048 --> 00:20:46,487
街道难得清静稀稀落落的行人脸都

455
00:20:46,487 --> 00:20:49,298
被雨伞遮挡着所有的商店都

456
00:20:49,311 --> 00:20:51,912
照常开门营业但没有多少人光顾

457
00:20:52,487 --> 00:20:55,186
少平不知不觉溜达到了南关这里离

458
00:20:55,186 --> 00:20:56,787
地委不远的地方有一座

459
00:20:56,811 --> 00:20:58,936
本城最大的影剧院他很想

460
00:20:58,936 --> 00:21:00,936
去碰碰运气看现在放不放

461
00:21:00,936 --> 00:21:04,173
电影他远远地看见影剧院前面的

462
00:21:04,186 --> 00:21:07,211
街道上拥挤着许多人估计有

463
00:21:07,211 --> 00:21:09,912
电影但不知是否能赶上场

464
00:21:10,461 --> 00:21:13,412
他加快脚步走到影剧院门口迅速

465
00:21:13,423 --> 00:21:15,086
瞥了一眼大红油漆木牌

466
00:21:15,400 --> 00:21:19,037
见上面写着王子复仇记他高兴极

467
00:21:19,037 --> 00:21:22,711
了这是根据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改编的

468
00:21:22,723 --> 00:21:25,875
电影据上次金波说为哈姆雷特配音

469
00:21:25,875 --> 00:21:29,400
的是孙道临相当激动人心少平一看

470
00:21:29,412 --> 00:21:31,586
时间知道还能赶上这一场

471
00:21:31,836 --> 00:21:34,924
便慌忙挤到售票处他失望极

472
00:21:34,924 --> 00:21:36,862
了这一场票已售完

473
00:21:37,424 --> 00:21:40,223
他于是垂头丧气退回到拥挤的人群

474
00:21:40,223 --> 00:21:43,049
里看能不能钓个鱼他正在

475
00:21:43,074 --> 00:21:46,324
人群瞎挤突然愣住了他看见

476
00:21:46,348 --> 00:21:49,650
田晓霞穿件米色风雨衣两手斜插

477
00:21:49,650 --> 00:21:51,862
在衣袋里正在几步远的地方

478
00:21:51,961 --> 00:21:54,537
微笑着看他他僵立在原地

479
00:21:54,799 --> 00:21:57,574
脸顿时像火一般烫热她走

480
00:21:57,574 --> 00:22:01,961
过来仍然微笑着伸出手说我

481
00:22:01,961 --> 00:22:04,987
以为这是在做梦是我也这样

482
00:22:04,987 --> 00:22:06,836
认为他握了握她的手

483
00:22:07,400 --> 00:22:10,125
一阵难言的沉默你现在是去

484
00:22:10,125 --> 00:22:12,275
看电影呢还是到我家里去

485
00:22:12,275 --> 00:22:14,537
呢她掏出一张电影票递

486
00:22:14,537 --> 00:22:17,336
到他面前不你去看吧

487
00:22:17,549 --> 00:22:19,886
我他的脸仍然像火烧一般

488
00:22:20,461 --> 00:22:23,125
我已经看过一次了不过如果

489
00:22:23,125 --> 00:22:25,136
你愿意的话我建议你也别

490
00:22:25,136 --> 00:22:26,636
去看了咱们到我家里去

491
00:22:26,636 --> 00:22:29,612
吧晓霞似乎故意表现出一种矜持

492
00:22:29,612 --> 00:22:31,686
的态度但显然很难掩饰她的

493
00:22:31,699 --> 00:22:35,011
激动少平看见晓霞已经完全是一

494
00:22:35,011 --> 00:22:37,699
副大学生的派头了个码似乎也

495
00:22:37,699 --> 00:22:40,074
比中学高了许多一头黑发

496
00:22:40,098 --> 00:22:42,461
散乱地披在肩头上面沾着

497
00:22:42,487 --> 00:22:45,211
碎银屑似的水珠合身的风雨衣

498
00:22:45,211 --> 00:22:47,386
用一根带子束着腰脚

499
00:22:47,386 --> 00:22:50,912
上是一双棕色旅游鞋但是站

500
00:22:50,912 --> 00:22:53,049
在这个人的面前不知为什么

501
00:22:53,400 --> 00:22:55,098
少平并不为自己的一身破

502
00:22:55,098 --> 00:22:58,862
衣服而感到害臊相反他觉得穿

503
00:22:58,875 --> 00:23:02,311
这身衣服见她正合适何去何从

504
00:23:02,875 --> 00:23:04,375
她笑着把手中的票晃

505
00:23:04,375 --> 00:23:07,525
了晃我当然放弃了复仇少平

506
00:23:07,525 --> 00:23:10,473
脸上的燥热渐渐消退了晓霞

507
00:23:10,500 --> 00:23:12,449
嘿嘿一笑她很快把那张

508
00:23:12,449 --> 00:23:14,549
票向旁边钓鱼的人处理掉

509
00:23:14,875 --> 00:23:17,412
便引着孙少平向地委走去

510
00:23:17,973 --> 00:23:20,461
你为什么不给我回信晓霞一边

511
00:23:20,461 --> 00:23:24,625
走一边问他少平无言以对他听见

512
00:23:24,650 --> 00:23:27,348
蓬一声心一惊扭头一

513
00:23:27,348 --> 00:23:29,824
看晓霞手中撑开了一把湖

514
00:23:29,824 --> 00:23:32,223
蓝色的自动伞她向他挨近了

515
00:23:32,237 --> 00:23:34,287
一些把雨伞遮在两个人的

516
00:23:34,299 --> 00:23:37,336
头上他顿时感到自己沉浸在

517
00:23:37,349 --> 00:23:39,849
一片迷蒙的湖蓝色的梦幻之中近

518
00:23:39,849 --> 00:23:42,023
两年了他没有见晓霞的面

519
00:23:42,412 --> 00:23:44,761
他原来想一年前他没有答理

520
00:23:44,761 --> 00:23:46,561
她最后的那封信他们的

521
00:23:46,574 --> 00:23:48,625
联系也就随之永远地断绝

522
00:23:48,625 --> 00:23:51,148
了她将会变成自己记忆里的一个

523
00:23:51,148 --> 00:23:54,037
人而在现实中他们再不可能

524
00:23:54,049 --> 00:23:57,648
见面是呀人家是大学生他是

525
00:23:57,648 --> 00:24:02,811
一个乡巴佬相差如同天上人间可是现在却

526
00:24:02,811 --> 00:24:05,299
猛然和她相遇在了这秋雨绵绵

527
00:24:05,299 --> 00:24:07,849
的黄原街头你怎不回答我

528
00:24:07,849 --> 00:24:10,000
的问话呢她在雨伞下转

529
00:24:10,000 --> 00:24:13,199
过脸瞅着他一切都很明白

530
00:24:13,750 --> 00:24:16,112
他说是因为我上了大学

531
00:24:16,386 --> 00:24:19,799
你仍然是个农民吧看来你还是

532
00:24:19,811 --> 00:24:23,574
世俗的晓霞不客气地说少平心里

533
00:24:23,599 --> 00:24:26,511
不同意老同学对他的评价其实

534
00:24:26,924 --> 00:24:30,049
他在灵魂深处并没有低看自己她

535
00:24:30,049 --> 00:24:32,500
显然不了解他这两年的变化

536
00:24:33,074 --> 00:24:35,912
他之所以不愿和她再联系的确

537
00:24:35,924 --> 00:24:37,936
是因为两个人在生活中的

538
00:24:37,949 --> 00:24:40,761
处境差异太大但这并不是说

539
00:24:41,174 --> 00:24:42,974
他认为所走的道路就比

540
00:24:42,974 --> 00:24:45,974
上大学低贱是的他是在社会

541
00:24:45,974 --> 00:24:49,511
的最低层挣扎为了几个钱而受尽折磨

542
00:24:49,836 --> 00:24:52,136
但他已不仅仅将此看作是

543
00:24:52,162 --> 00:24:55,037
谋生活命职业的高贵与低贱不能

544
00:24:55,037 --> 00:24:59,011
说明一个人生活的价值恰恰相反他现在倒

545
00:24:59,011 --> 00:25:01,561
很热爱自己的苦难通过一段血

546
00:25:01,561 --> 00:25:04,362
火般的洗礼他相信自己历尽

547
00:25:04,386 --> 00:25:06,773
千辛万苦而酿造出的生活之蜜

548
00:25:06,974 --> 00:25:08,461
肯定比轻而易举拿来的更有

549
00:25:08,474 --> 00:25:10,349
滋味他自嘲地把自己的

550
00:25:10,362 --> 00:25:13,112
这种认识叫做关于苦难的学说晓霞

551
00:25:13,125 --> 00:25:15,436
把他引进了地委大门看门房

552
00:25:15,436 --> 00:25:18,662
的老头在玻璃后面满脸堆笑向晓霞

553
00:25:18,662 --> 00:25:21,174
点了点头他们就径直穿过一个

554
00:25:21,186 --> 00:25:23,586
大院又通过一道小门来到一个

555
00:25:23,612 --> 00:25:26,136
安静的小院落晓霞对他说

556
00:25:26,386 --> 00:25:28,737
这是常委院她又指了指旁边

557
00:25:28,750 --> 00:25:30,761
一座四层楼那是地委家属

558
00:25:30,761 --> 00:25:33,224
楼我们在一单元二楼左手这样

559
00:25:33,224 --> 00:25:35,412
吧咱们不回家了在我爸

560
00:25:35,412 --> 00:25:37,686
的办公室里好拉话我爸昨天

561
00:25:37,686 --> 00:25:39,398
去了原东县还没回来

562
00:25:40,099 --> 00:25:42,500
常委院是一排做工精细的大石窑

563
00:25:42,500 --> 00:25:45,662
洞三面围墙有个小门通向家属

564
00:25:45,662 --> 00:25:48,787
楼院子里有几座小花坛其间

565
00:25:48,787 --> 00:25:51,336
的花朵大都已凋谢竟奇迹般

566
00:25:51,362 --> 00:25:53,612
留了一朵红艳艳的玫瑰墙

567
00:25:53,612 --> 00:25:55,711
边的几棵梧桐树下积了

568
00:25:55,737 --> 00:25:58,000
厚厚一层黄叶晓霞收

569
00:25:58,000 --> 00:26:00,886
了雨伞从身上掏出钥匙打开

570
00:26:00,886 --> 00:26:03,237
了中间一孔窑洞的门她

571
00:26:03,237 --> 00:26:06,211
揭起门帘把少平让进去窑洞

572
00:26:06,224 --> 00:26:08,336
面积很大两孔套在一起

573
00:26:08,724 --> 00:26:10,924
刚进门的这孔显然是办公室

574
00:26:11,174 --> 00:26:13,037
从墙中间的一个小过洞里穿

575
00:26:13,037 --> 00:26:15,836
过去便是书房兼卧室了她引

576
00:26:15,836 --> 00:26:17,923
着他进了里间他拘谨地

577
00:26:17,950 --> 00:26:20,474
坐在沙发里环视着这个非凡

578
00:26:20,474 --> 00:26:22,974
的地方晓霞忙着为他倒茶

579
00:26:23,362 --> 00:26:25,849
削苹果少平在对面墙上的

580
00:26:25,875 --> 00:26:29,261
穿衣镜里看见自己穿着一身烂衣服头发

581
00:26:29,261 --> 00:26:31,099
乱得像一团沙蓬坐在

582
00:26:31,112 --> 00:26:33,349
这舒适的全包沙发里实在

583
00:26:33,349 --> 00:26:36,511
有点滑稽如果不是晓霞在进来个

584
00:26:36,523 --> 00:26:38,398
生人看见他这副样会以为

585
00:26:38,423 --> 00:26:41,261
是个图谋不轨的歹徒呢晓霞把一

586
00:26:41,261 --> 00:26:42,825
颗削好的苹果递到他

587
00:26:42,825 --> 00:26:44,575
手里然后也坐在旁边的

588
00:26:44,586 --> 00:26:47,348
沙发里开始询问他这两年的

589
00:26:47,362 --> 00:26:50,575
情况少平这才一边吃苹果一边

590
00:26:50,586 --> 00:26:53,325
打开了话匣子如实地向晓霞叙说

591
00:26:53,325 --> 00:26:55,886
他的经历和目前的状况在

592
00:26:55,886 --> 00:26:58,348
少平说话的时候晓霞瞪着一

593
00:26:58,348 --> 00:27:01,311
双美丽而惊讶的眼睛聚精会神地

594
00:27:01,325 --> 00:27:04,223
听着少平说完后晓霞像

595
00:27:04,237 --> 00:27:06,686
木雕一般呆坐在沙发里不再

596
00:27:06,700 --> 00:27:09,787
发问也不再说话少平也沉默了

597
00:27:09,798 --> 00:27:11,836
一会然后他信任地对她

598
00:27:11,836 --> 00:27:14,923
说你不要对任何熟人或咱们

599
00:27:14,923 --> 00:27:17,412
的同学说起我的情况我

600
00:27:17,412 --> 00:27:19,598
知道你能理解我我才对

601
00:27:19,598 --> 00:27:21,750
你说了实情不愿意我目前

602
00:27:21,750 --> 00:27:24,625
的真实情况让别人知道要是传

603
00:27:24,625 --> 00:27:26,750
回原西我父母一定会着急

604
00:27:26,750 --> 00:27:29,098
的我希望在老人的想象中

605
00:27:29,537 --> 00:27:31,400
我在黄原的一切都是美好的

606
00:27:31,961 --> 00:27:35,037
咱们同学之中除过金波谁也不知道我

607
00:27:35,037 --> 00:27:37,250
现在的情况我也不愿意让

608
00:27:37,261 --> 00:27:40,912
他们知道这不是因为虚荣而是不愿

609
00:27:40,923 --> 00:27:43,750
遭受虚荣者的嘲笑我想默默地

610
00:27:44,150 --> 00:27:47,150
宁静地走自己的路你得向我保证

611
00:27:47,162 --> 00:27:50,511
这一点少平强调说晓霞像

612
00:27:50,511 --> 00:27:53,025
是从梦中惊醒随口说这

613
00:27:53,025 --> 00:27:55,537
你放心她站起来先不说

614
00:27:55,537 --> 00:27:58,199
了让我去买饭咱们就

615
00:27:58,199 --> 00:27:59,912
不回我家里吃了我知道

616
00:27:59,912 --> 00:28:01,924
你在我家里吃饭不自在我到

617
00:28:01,949 --> 00:28:04,674
大灶上去买晓霞从柜子里拿

618
00:28:04,674 --> 00:28:07,000
出碗筷又在桌子抽屉里抓

619
00:28:07,000 --> 00:28:08,900
了一把饭票就很快出去了

620
00:28:09,461 --> 00:28:11,561
一刻钟以后她端回一磁盆

621
00:28:11,574 --> 00:28:13,924
炒菜菜上面摞了一堆馒头

622
00:28:14,500 --> 00:28:16,186
她拿出个小碗给自己

623
00:28:16,211 --> 00:28:17,811
拨了一点菜又拿了一个

624
00:28:17,811 --> 00:28:21,775
馒头说剩下都是你的少平估量

625
00:28:21,775 --> 00:28:25,199
了一下说我大概可以消灭不过

626
00:28:25,473 --> 00:28:28,162
你不要笑话他说着就端

627
00:28:28,162 --> 00:28:30,348
起了盆子不客气地大吃起来

628
00:28:30,900 --> 00:28:33,511
晓霞笑了她坐在他旁边

629
00:28:33,824 --> 00:28:35,650
把自己碗里的肉又挑

630
00:28:35,650 --> 00:28:37,375
回到他的磁盆里不知

631
00:28:37,386 --> 00:28:39,912
为什么她这举动使他想起了

632
00:28:39,936 --> 00:28:43,174
润叶姐那种黄土高原姑娘们所具有

633
00:28:43,174 --> 00:28:45,836
的温暖的亲切感天色暗下来了

634
00:28:46,386 --> 00:28:48,487
晓霞拉亮电灯把自己的碗

635
00:28:48,511 --> 00:28:50,449
放在一边站着看了他

636
00:28:50,473 --> 00:28:52,875
近一分钟突然问我能给你

637
00:28:52,900 --> 00:28:55,848
什么帮助呢少平抬起头说

638
00:28:56,199 --> 00:28:58,250
你如果认为什么书好再像

639
00:28:58,261 --> 00:29:01,275
以前一样及时推荐让我看其它

640
00:29:01,275 --> 00:29:04,098
呢不需要了那我怎样把

641
00:29:04,098 --> 00:29:07,299
书交给你少平想了一下说

642
00:29:07,775 --> 00:29:09,836
我半个月来找你一次行吗

643
00:29:10,400 --> 00:29:14,150
当然行什么时候来比较合适晓霞也

644
00:29:14,150 --> 00:29:16,625
想了一下说白天你都要

645
00:29:16,636 --> 00:29:20,186
干活那么就星期六晚上吧就在

646
00:29:20,186 --> 00:29:23,136
这里我爸一般星期六晚上都不在

647
00:29:23,150 --> 00:29:26,561
办公室少平接着就告辞了晓霞也

648
00:29:26,561 --> 00:29:28,875
不挽留起身把他一直送到

649
00:29:28,900 --> 00:29:32,025
地委机关的大门口分手时她

650
00:29:32,025 --> 00:29:34,737
对他说我知道你不愿意

651
00:29:34,750 --> 00:29:38,211
告诉我你在什么地方但是你

652
00:29:38,211 --> 00:29:39,723
一定要来找我啊我会

653
00:29:39,737 --> 00:29:41,699
找你的他主动和她握

654
00:29:41,699 --> 00:29:43,824
了手就转身向街道上走

655
00:29:43,824 --> 00:29:46,150
去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

656
00:29:46,574 --> 00:29:49,037
西边远远的天空露出了一片乌蓝

657
00:29:49,612 --> 00:29:52,487
好天一晴明天就可以出工了

658
00:29:53,049 --> 00:29:56,875
第二十三章田晓霞静静地立在黄原地委门口

659
00:29:57,211 --> 00:29:59,625
一直目送着孙少平的背影消失在

660
00:29:59,648 --> 00:30:03,273
北大街的尽头暮色已经临近满城亮

661
00:30:03,273 --> 00:30:05,474
起了耀眼的灯火不远处的

662
00:30:05,487 --> 00:30:08,849
电影院刚刚散场清冷的街道顿时出现

663
00:30:08,849 --> 00:30:11,936
了喧闹嘈杂的人群散乱地流向

664
00:30:11,961 --> 00:30:14,849
东西南北街巷中自行车的铃声响个

665
00:30:14,849 --> 00:30:18,261
不停片刻功夫大街上重新安静了

666
00:30:18,824 --> 00:30:21,799
雨已停歇满天破碎的云彩像

667
00:30:21,811 --> 00:30:24,125
溃退的队伍似的在暗夜中向

668
00:30:24,125 --> 00:30:27,162
南逃遁四面的群山只能模糊地

669
00:30:27,186 --> 00:30:30,537
分辨出一些轮廓田晓霞心绪极其纷乱

670
00:30:30,849 --> 00:30:33,936
一时无心回家去她索性离开地委

671
00:30:33,949 --> 00:30:36,549
大门口来到了街道上她在

672
00:30:36,574 --> 00:30:38,924
人行道梧桐树下的暗影里慢慢

673
00:30:38,924 --> 00:30:41,523
地溜达着情不自禁向北走去

674
00:30:42,086 --> 00:30:45,311
说来奇怪她怀着某种侥幸希望

675
00:30:45,324 --> 00:30:47,336
孙少平还能在这条路上转

676
00:30:47,336 --> 00:30:50,349
回来她现在才觉得她和少平

677
00:30:50,362 --> 00:30:53,324
两年后第一次相遇几乎没有交谈多少

678
00:30:53,898 --> 00:30:56,574
他倒说了一些她几乎没说什么

679
00:30:57,148 --> 00:31:00,773
唉实际上她刚看见少平时感到

680
00:31:00,799 --> 00:31:03,537
又陌生又震惊简直顾不上说什么

681
00:31:04,086 --> 00:31:07,174
是的孙少平已经变了变得让她

682
00:31:07,199 --> 00:31:09,148
几乎都认不出来了这倒

683
00:31:09,148 --> 00:31:11,336
不是说他的模样变了模样

684
00:31:11,362 --> 00:31:13,699
的确也变了但主要的变化

685
00:31:13,799 --> 00:31:14,787
并不是他的外表

686
00:31:15,099 --> 00:31:17,686
上师专以后本来她已经习惯于

687
00:31:17,798 --> 00:31:21,025
同周围的那些男男女女相处她认为

688
00:31:21,136 --> 00:31:23,686
自己也告别了过去的生活开始

689
00:31:23,686 --> 00:31:26,150
了人生的一个新阶段尽管她

690
00:31:26,162 --> 00:31:28,862
仍然保持着自己的个性但基本上

691
00:31:28,886 --> 00:31:31,811
和新的环境融为一体过去的一切

692
00:31:32,074 --> 00:31:34,412
包括中学时期的朋友渐渐地开始

693
00:31:34,424 --> 00:31:37,761
淡忘而将自己的生活迅速地投入到

694
00:31:37,787 --> 00:31:40,500
另外一个天地国家在多少年禁锢

695
00:31:40,511 --> 00:31:43,799
以后许多似乎天经地义的观念一个个被

696
00:31:43,811 --> 00:31:46,299
推倒新的思潮像洪水一般涌

697
00:31:46,299 --> 00:31:49,750
来令人目不暇接她整天兴奋地沉醉

698
00:31:49,750 --> 00:31:52,673
于和同学们交换各种信息辩论

699
00:31:52,700 --> 00:31:55,662
各种问题回家以后又和父母亲

700
00:31:55,662 --> 00:31:59,761
唇枪舌战一番她周围的青年一个个都是

701
00:31:59,875 --> 00:32:05,075
以天下为己任的雄辩家古今中外旁征博引思想一个

702
00:32:05,075 --> 00:32:07,523
比一个解放幻想一个比一个高远

703
00:32:07,798 --> 00:32:10,250
对社会流弊的抨击一个比一个猛烈

704
00:32:10,825 --> 00:32:14,686
他们学习刻苦钻研吃穿日新月异玩起来又

705
00:32:14,700 --> 00:32:18,325
痛快淋漓可是她猛然间发现了另外一种

706
00:32:18,336 --> 00:32:21,500
类型的同龄人孙少平和过去有什么

707
00:32:21,511 --> 00:32:25,075
不同从外表看他脸色严峻粗

708
00:32:25,075 --> 00:32:27,311
胳膊壮腿已经是一副十足

709
00:32:27,311 --> 00:32:30,450
的男子汉架式他仍然像中学时

710
00:32:30,561 --> 00:32:33,311
那样忧郁衣服也和那时一样破烂

711
00:32:33,886 --> 00:32:36,761
但是和过去不同的是他已经

712
00:32:36,761 --> 00:32:39,700
开始独立地生活独立地思考并且

713
00:32:39,711 --> 00:32:42,375
选择了一条艰难的奋斗之路说

714
00:32:42,375 --> 00:32:45,386
实话尽管她以前对这个人另眼相看

715
00:32:45,650 --> 00:32:47,298
认为他身上有许多不一般的

716
00:32:47,298 --> 00:32:50,200
东西但上大学后她似乎认定

717
00:32:50,436 --> 00:32:53,287
孙少平最终不会逃脱大多数农村学生的

718
00:32:53,298 --> 00:32:58,798
命运建家立业生儿育女在广阔天地自得其乐现在农村

719
00:32:58,811 --> 00:33:00,923
政策宽了像少平这样的人

720
00:33:01,112 --> 00:33:03,586
在农民中间肯定是出类拔萃的人物

721
00:33:03,950 --> 00:33:06,900
说不定会发家致富成为村民们羡慕不已

722
00:33:06,900 --> 00:33:09,936
的冒尖户记得高中毕业时她还

723
00:33:09,936 --> 00:33:11,987
对他说过希望他千万不能

724
00:33:12,000 --> 00:33:14,136
变成个世俗的农民满嘴说的

725
00:33:14,162 --> 00:33:16,200
都是吃肩膀上搭着个褡

726
00:33:16,200 --> 00:33:18,811
裢在石圪节街上瞅着买个便宜

727
00:33:18,825 --> 00:33:22,025
猪娃为此在少平回村的那两年里

728
00:33:22,136 --> 00:33:24,500
她不断给他寄书和参考消息

729
00:33:24,750 --> 00:33:27,537
并竭力提示他不要丧失远大理想

730
00:33:27,862 --> 00:33:30,737
后来她才渐渐认识到实际生活

731
00:33:30,737 --> 00:33:33,500
是冷酷的因为种种原因这些不能

732
00:33:33,500 --> 00:33:35,699
进入大学门又进入不了公家门

733
00:33:35,699 --> 00:33:38,674
的农村青年即使性格非凡天赋很

734
00:33:38,674 --> 00:33:41,787
高到头来仍然会被环境所征服

735
00:33:42,336 --> 00:33:44,686
当然不是说农村就一定干不

736
00:33:44,686 --> 00:33:47,386
出什么名堂主要是精神境界很

737
00:33:47,386 --> 00:33:49,711
可能被小农意识的汪洋大海所淹没

738
00:33:50,098 --> 00:33:52,761
尽管田晓霞如此推断了孙少平未来的

739
00:33:52,775 --> 00:33:55,375
命运但出于中学时期深切的友谊

740
00:33:55,487 --> 00:33:57,750
上大学后她还不准备断绝

741
00:33:57,775 --> 00:34:00,136
和少平的联系只是她一年前

742
00:34:00,162 --> 00:34:02,162
写信给他以后他再没有给

743
00:34:02,162 --> 00:34:04,625
她回信她这才在遗憾之中

744
00:34:04,737 --> 00:34:07,098
似乎也感到了某种解脱她

745
00:34:07,098 --> 00:34:10,349
一生不会忘记这个少年时期的朋友但

746
00:34:10,349 --> 00:34:12,561
她知道她也许在今后的岁月

747
00:34:12,561 --> 00:34:15,400
中甚至不会再和他相遇充其量

748
00:34:15,425 --> 00:34:17,586
只是在记忆中留下深刻印象的

749
00:34:17,612 --> 00:34:20,375
往日的朋友可是她今天无意中在

750
00:34:20,375 --> 00:34:23,400
黄原街头碰见了他莎士比亚是她

751
00:34:23,411 --> 00:34:27,099
崇拜和敬仰的作家根据哈姆雷特改编

752
00:34:27,099 --> 00:34:31,311
的电影王子复仇记在黄原放映第一场她就

753
00:34:31,311 --> 00:34:33,099
去看了看了一遍还不

754
00:34:33,099 --> 00:34:35,487
过瘾碰巧今天有一张票她

755
00:34:35,487 --> 00:34:38,112
就准备再看第二场结果便在

756
00:34:38,125 --> 00:34:41,137
人丛中发现了蓬头垢面一身褴褛的

757
00:34:41,161 --> 00:34:43,474
孙少平从把他引到父亲的

758
00:34:43,487 --> 00:34:46,625
办公室到刚才送走他几个小时中

759
00:34:46,836 --> 00:34:49,275
她都震惊得有些恍惚如同电影

760
00:34:49,275 --> 00:34:52,650
中哈姆雷特看见了父亲的鬼魂现在

761
00:34:52,987 --> 00:34:54,661
她一个人漫游在夜晚的黄原

762
00:34:54,675 --> 00:34:57,887
街头细细思索着孙少平这个人和他

763
00:34:57,887 --> 00:35:00,061
的道路她从他的谈吐中

764
00:35:00,362 --> 00:35:03,036
知道这已经是一个对生活有

765
00:35:03,036 --> 00:35:05,762
了独特理解的人是的他在

766
00:35:05,775 --> 00:35:09,250
我们的时代属于这样的青年有文化但

767
00:35:09,262 --> 00:35:11,762
没有幸运地进入大学或参加工作

768
00:35:12,036 --> 00:35:15,086
因此似乎没有充分的条件直接参与

769
00:35:15,086 --> 00:35:17,262
到目前社会发展的主潮之中

770
00:35:17,836 --> 00:35:20,574
而另一方面他们又不甘心把自己

771
00:35:20,599 --> 00:35:23,512
局限在狭小的生活天地里因此

772
00:35:23,936 --> 00:35:25,936
他们往往带着一种悲壮的激情

773
00:35:26,161 --> 00:35:28,311
在一条最为艰难的道路上进行

774
00:35:28,336 --> 00:35:32,449
人生的搏斗他们顾不得高谈阔论或愤世嫉俗

775
00:35:32,449 --> 00:35:35,324
地忧患人类的命运他们首先得

776
00:35:35,336 --> 00:35:37,898
改变自己的生存条件同时也放弃

777
00:35:37,925 --> 00:35:40,137
最主要的精神追求他们既不

778
00:35:40,137 --> 00:35:42,898
鄙视普通人的世俗生活但又竭力

779
00:35:42,911 --> 00:35:45,237
使自己对生活的认识达到更深

780
00:35:45,237 --> 00:35:47,862
的层次在田晓霞的眼里孙少平

781
00:35:47,887 --> 00:35:50,362
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她十分钦佩的

782
00:35:50,375 --> 00:35:54,612
人物过去都是她教导他现在他

783
00:35:54,612 --> 00:35:56,336
倒给她带来了许多对生活

784
00:35:56,362 --> 00:35:59,137
新鲜的看法和理解尽管生活逼迫

785
00:35:59,148 --> 00:36:01,324
他走了这样一条艰苦的道路

786
00:36:01,686 --> 00:36:03,762
但这却是很不平凡的她

787
00:36:03,762 --> 00:36:06,000
马上为在自己的生活中有这样一个

788
00:36:06,012 --> 00:36:08,561
朋友而感到骄傲她想她要

789
00:36:08,561 --> 00:36:12,536
全力帮助他毫无疑问生活不会使她

790
00:36:12,648 --> 00:36:14,550
也走和他相同的道路她

791
00:36:14,561 --> 00:36:17,112
不可能脱离她的世界但她完全

792
00:36:17,112 --> 00:36:20,474
理解孙少平的所作所为她兴奋的是

793
00:36:20,773 --> 00:36:23,112
孙少平为她的生活环境树立了

794
00:36:23,125 --> 00:36:24,887
一个对应物或者说给她的

795
00:36:24,898 --> 00:36:28,237
世界形成了一个奇特的坐标田晓霞

796
00:36:28,262 --> 00:36:30,686
不知不觉已经溜达到了麻雀山下的

797
00:36:30,711 --> 00:36:34,224
丁字路口现在她不再幻想少平还会

798
00:36:34,237 --> 00:36:35,961
调过头来找她这已经

799
00:36:35,961 --> 00:36:38,425
是夜晚了她于是调过头

800
00:36:38,786 --> 00:36:41,536
又慢慢往回溜达街道上已经没什么

801
00:36:41,536 --> 00:36:44,311
人了路灯在水迹斑斑的街面上

802
00:36:44,425 --> 00:36:47,161
投下长长的光影对面山上

803
00:36:47,411 --> 00:36:49,974
立锥似的九级古塔在朦胧中

804
00:36:50,086 --> 00:36:52,737
直指乱云翻飞的夜空没有

805
00:36:52,737 --> 00:36:55,762
星星没有月亮清冷的风吹过

806
00:36:55,773 --> 00:36:59,286
远山的树林掀起一阵喧哗黄原河

807
00:36:59,311 --> 00:37:01,786
雄浑的涛声和小南河朗朗的流水

808
00:37:01,786 --> 00:37:04,398
声听起来像二重奏她竟然也

809
00:37:04,411 --> 00:37:07,086
忍不住唱起来快乐的风啊你

810
00:37:07,086 --> 00:37:09,000
给我们唱个歌吧快乐的

811
00:37:09,000 --> 00:37:11,436
风啊你吹遍全世界的高

812
00:37:11,436 --> 00:37:13,961
山和海洋全球都听到你的歌声

813
00:37:14,536 --> 00:37:17,612
唱吧风呀对着险峻的

814
00:37:17,625 --> 00:37:20,050
山峰对着神秘的海洋对着

815
00:37:20,074 --> 00:37:22,523
鸟雀的细语对着蔚蓝的天际

816
00:37:22,711 --> 00:37:25,211
对着勇敢伟大的人物谁要是

817
00:37:25,224 --> 00:37:27,824
能够为胜利而奋斗就让他同

818
00:37:27,824 --> 00:37:29,987
我们齐歌唱谁要快乐就能

819
00:37:30,000 --> 00:37:32,436
微笑谁要做就能成功谁

820
00:37:32,436 --> 00:37:33,349
要寻找就能得到

821
00:37:34,099 --> 00:37:37,436
这是苏联电影格兰特船长的孩子们中

822
00:37:37,436 --> 00:37:39,849
的插曲她没有看过这电影

823
00:37:40,186 --> 00:37:43,836
但喜欢唱这首歌田晓霞怀着兴奋的心情

824
00:37:44,224 --> 00:37:46,724
随着自己的歌声脚步竟渐渐变成

825
00:37:46,724 --> 00:37:49,800
了进行式她穿过空荡荡的街道往

826
00:37:49,800 --> 00:37:52,550
家里走去她觉得她和少平

827
00:37:52,550 --> 00:37:54,773
的交往将会带有一种神秘的色彩

828
00:37:55,125 --> 00:37:56,925
可能像浪漫小说中描写的故事

829
00:37:56,936 --> 00:38:00,186
一样想到这点使她更加激动她

830
00:38:00,186 --> 00:38:02,500
回到家后六间房子有一间

831
00:38:02,523 --> 00:38:04,875
亮着灯光说明只有外祖父一个

832
00:38:04,875 --> 00:38:08,099
人在家父亲下乡没有回来母亲在

833
00:38:08,112 --> 00:38:11,474
医院值夜班润叶姐在团地委办公室住

834
00:38:11,762 --> 00:38:14,250
通常都不回家来她听见爷爷

835
00:38:14,273 --> 00:38:16,324
在房子里说话她以为来了

836
00:38:16,324 --> 00:38:18,862
客人但仔细一听原来是他

837
00:38:18,862 --> 00:38:20,737
在数落那只老黑猫说它

838
00:38:20,750 --> 00:38:23,612
最近挑肥拣瘦只想吃肉不啃骨头

839
00:38:23,974 --> 00:38:26,061
老黑猫只用喵呜来回答他

840
00:38:26,061 --> 00:38:29,148
的指责晓霞在走道时舌头一

841
00:38:29,148 --> 00:38:32,112
吐忍不住笑了家里人都忙

842
00:38:32,411 --> 00:38:34,699
经常顾不上和爷爷拉拉话他就

843
00:38:34,711 --> 00:38:36,586
整天和那只猫唠唠叨叨说个

844
00:38:36,599 --> 00:38:39,474
没完她不准备打断他们的交谈

845
00:38:39,750 --> 00:38:41,387
就悄悄溜进了自己的房子

846
00:38:41,961 --> 00:38:43,836
她拉亮灯一个人坐在

847
00:38:43,849 --> 00:38:45,875
那张小桌子前什么也不想

848
00:38:45,887 --> 00:38:47,711
做只想静静地呆一会

849
00:38:48,275 --> 00:38:50,824
她的房间陈设很简单一张

850
00:38:50,836 --> 00:38:53,237
小床一张小桌子一只

851
00:38:53,262 --> 00:38:56,237
小皮箱房间是洁净的但比

852
00:38:56,250 --> 00:38:59,025
一般女孩子的房间要乱一些书

853
00:38:59,025 --> 00:39:01,336
和一些零七碎八放得极没有条理

854
00:39:01,711 --> 00:39:03,625
墙壁上光秃秃的也不挂个

855
00:39:03,650 --> 00:39:06,025
塑料娃娃或其它什么小玩艺

856
00:39:06,574 --> 00:39:08,737
只是小桌子正中的墙上钉

857
00:39:08,737 --> 00:39:11,548
着一小幅列宾的油画伏尔加纤夫

858
00:39:11,762 --> 00:39:13,400
大概是从什么杂志上剪下来

859
00:39:13,400 --> 00:39:15,836
的田晓霞静静地坐了一会

860
00:39:16,125 --> 00:39:18,012
便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红

861
00:39:18,012 --> 00:39:21,150
皮笔记本开始记日记她一直坚持

862
00:39:21,173 --> 00:39:23,900
写日记不过她的日记连父母

863
00:39:23,900 --> 00:39:25,900
亲都不让看她今天主要

864
00:39:25,900 --> 00:39:28,137
记叙了她见孙少平的情况和

865
00:39:28,150 --> 00:39:31,423
感受让完日记后她突然心血来潮

866
00:39:31,423 --> 00:39:33,862
地想下次见少平要把墙

867
00:39:33,862 --> 00:39:36,849
上这幅伏尔加纤夫送给他她

868
00:39:36,849 --> 00:39:38,824
觉得这幅小画让少平保存

869
00:39:38,849 --> 00:39:41,625
是很合适的洗漱以后她就

870
00:39:41,625 --> 00:39:43,824
上了床她很久睡不着

871
00:39:44,387 --> 00:39:47,362
思绪极其活跃也不是全想孙少平

872
00:39:47,362 --> 00:39:49,199
的事她为睡不着而

873
00:39:49,211 --> 00:39:51,900
急躁而越急躁越睡不着

874
00:39:52,449 --> 00:39:54,925
她第一次尝到失眠是什么滋味

875
00:39:55,500 --> 00:39:57,186
她急得拿被子把头蒙

876
00:39:57,186 --> 00:40:00,862
起来真急人明早上是中国古代

877
00:40:00,862 --> 00:40:03,599
文学课由著名唐宋文学专家

878
00:40:03,625 --> 00:40:06,775
顾尔纯副教授讲杜甫的诗顾教授

879
00:40:06,800 --> 00:40:08,824
就是中学时少平班上顾养民

880
00:40:08,824 --> 00:40:11,786
的父亲教授虽然担当师专副校长

881
00:40:11,800 --> 00:40:14,637
职务但一直代课他讲唐宋

882
00:40:14,637 --> 00:40:17,324
文学很受同学们欢迎除过

883
00:40:17,349 --> 00:40:20,262
学问精深还有诗人的激情讲到

884
00:40:20,286 --> 00:40:23,387
激动之处常常声泪俱下她不知道

885
00:40:23,411 --> 00:40:26,686
她什么时候睡着了一个星期以后田晓霞就

886
00:40:26,699 --> 00:40:29,311
激动地等待另一个星期六的到来她

887
00:40:29,311 --> 00:40:31,300
现在除过像以往一样在学校

888
00:40:31,324 --> 00:40:33,561
正常地对待一切当然又多了

889
00:40:33,574 --> 00:40:35,425
一层说不出的心思她

890
00:40:35,425 --> 00:40:38,349
眼前不时晃动着孙少平的影子她

891
00:40:38,349 --> 00:40:40,637
急切地想见到他她已经在

892
00:40:40,661 --> 00:40:42,574
学校图书馆为他借好了不少

893
00:40:42,574 --> 00:40:46,099
书其中有狄更斯的艰难时世夏洛蒂

894
00:40:46,362 --> 00:40:49,612
勃朗特的简爱阿托尔斯泰的苦难

895
00:40:49,612 --> 00:40:53,737
的历程列夫托尔斯泰的复活和巴尔扎克

896
00:40:53,737 --> 00:40:57,224
的欧也尼葛朗台另外她还从父亲

897
00:40:57,224 --> 00:40:59,175
的书架上偷出来内部发行的

898
00:40:59,199 --> 00:41:02,112
艾特玛托夫的白轮船她自己非常

899
00:41:02,112 --> 00:41:04,961
喜欢的一本书后来她又狡猾

900
00:41:04,961 --> 00:41:07,150
地想要是把这么多书一次

901
00:41:07,250 --> 00:41:09,012
给了他那他就不需要

902
00:41:09,036 --> 00:41:11,661
两个星期来找她一次了她决定

903
00:41:11,762 --> 00:41:14,275
一次只给他带两本星期四下午

904
00:41:14,286 --> 00:41:17,061
没课中午她在学校集体宿舍

905
00:41:17,061 --> 00:41:19,025
的架子床上躺了一会就

906
00:41:19,025 --> 00:41:22,550
起身回家出学校大门不久她发现

907
00:41:22,574 --> 00:41:24,987
黄原河对岸的一个小湾里似乎有

908
00:41:24,987 --> 00:41:28,550
许多匠人在打石头其实这些石匠

909
00:41:28,574 --> 00:41:31,012
早就在那里只是她以前从不留心

910
00:41:31,025 --> 00:41:34,211
罢了不只是她城里的所有市民

911
00:41:34,324 --> 00:41:36,411
谁留心这些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

912
00:41:36,411 --> 00:41:39,137
呢最近她却开始对所有的

913
00:41:39,161 --> 00:41:41,711
基建工地和采石场都敏感地注视

914
00:41:41,724 --> 00:41:44,525
起来她总想着少平会不会就

915
00:41:44,525 --> 00:41:46,474
在这里或那里的工地上干活

916
00:41:47,050 --> 00:41:50,112
现在她又不由驻足猜测他

917
00:41:50,125 --> 00:41:51,974
是不是就在对面那个采石场里背

918
00:41:51,974 --> 00:41:55,099
石头一种抑制不住的欲望竟使

919
00:41:55,099 --> 00:41:58,824
她迅速折转身穿过黄原河新桥想去

920
00:41:58,836 --> 00:42:01,398
对岸那个采石场看个究竟在快

921
00:42:01,398 --> 00:42:03,811
到采石场的时候她不知在

922
00:42:03,824 --> 00:42:06,686
哪根神经的指挥下不知不觉像

923
00:42:06,686 --> 00:42:09,112
个工匠似的把两只手抄到背后

924
00:42:09,686 --> 00:42:12,436
她忍不住为自己而笑了现在

925
00:42:12,862 --> 00:42:14,536
她已经立在河湾上面的公路

926
00:42:14,550 --> 00:42:16,661
边上瞧着下面打石头的

927
00:42:16,675 --> 00:42:19,887
人们她看见虽说天气还不暖和

928
00:42:20,262 --> 00:42:21,773
但这些人就只穿件小

929
00:42:21,773 --> 00:42:24,737
布褂赤裸着肩膀干活有的人

930
00:42:24,762 --> 00:42:26,186
坐着拿锤錾凿一些方

931
00:42:26,199 --> 00:42:28,648
石块另外一些人正把打好的

932
00:42:28,661 --> 00:42:30,862
石块从河湾里往公路上背

933
00:42:31,425 --> 00:42:34,175
公路边上几辆拖拉机装满石头

934
00:42:34,286 --> 00:42:37,561
便吼叫着开走了晓霞知道背

935
00:42:37,561 --> 00:42:39,574
石头的人都是小工活也最

936
00:42:39,574 --> 00:42:41,836
苦他们从河湾往公路上爬

937
00:42:41,836 --> 00:42:44,074
那道陡坡时身子都被背

938
00:42:44,074 --> 00:42:45,936
上的石头压成一张弯弓

939
00:42:46,199 --> 00:42:48,137
头几乎挨到了地上嘴里

940
00:42:48,137 --> 00:42:49,974
发出类似重病人的那般的呻吟

941
00:42:50,086 --> 00:42:52,762
她记起了伏尔加纤夫那艰辛

942
00:42:53,061 --> 00:42:56,286
那沉重几乎和跟前这景象一模一样

943
00:42:56,661 --> 00:42:58,250
她仔细辨认了一下背石头的

944
00:42:58,262 --> 00:43:01,750
小工没有发现少平是呀怎可能

945
00:43:01,773 --> 00:43:05,211
碰这么巧呢喂妹子爱上了就

946
00:43:05,211 --> 00:43:07,336
下来河湾里有个打石头的

947
00:43:07,349 --> 00:43:10,061
家伙朝她粗鲁地喊所有的

948
00:43:10,074 --> 00:43:13,137
工匠都停止了干活朝她哈哈大笑

949
00:43:13,148 --> 00:43:16,474
起来晓霞赶紧扭头就走她脸

950
00:43:16,474 --> 00:43:19,786
通红但没有过分生气她知道这些

951
00:43:19,800 --> 00:43:21,737
寂寞的揽工汉随时都想

952
00:43:21,737 --> 00:43:24,311
拿女人开心她是一个思想开阔

953
00:43:24,311 --> 00:43:26,362
的知识青年不认为这对她是

954
00:43:26,362 --> 00:43:30,000
什么了不起的伤害反而觉得这种遭遇倒

955
00:43:30,000 --> 00:43:30,586
也有趣

956
00:43:31,099 --> 00:43:34,987
星期六这一天田晓霞有点心神不安她觉得

957
00:43:35,000 --> 00:43:37,449
自己很可笑就像一个等待幽会

958
00:43:37,449 --> 00:43:41,250
的恋人一样其实她自己清楚她

959
00:43:41,250 --> 00:43:44,474
现在和孙少平并不是这种关系她只是

960
00:43:44,474 --> 00:43:46,586
为和他这种非同一般的交往而

961
00:43:46,599 --> 00:43:49,000
感到激动她更多的是想和

962
00:43:49,000 --> 00:43:52,148
他探讨各种各样的问题或者说探讨

963
00:43:52,161 --> 00:43:54,311
他们这个年龄的人常挂在

964
00:43:54,324 --> 00:43:57,561
嘴上的生活意义田晓霞想如果

965
00:43:57,574 --> 00:43:59,574
她在大学的同学们知道她

966
00:43:59,586 --> 00:44:01,724
和一个揽工汉探讨这些问题

967
00:44:02,099 --> 00:44:04,686
不仅不会理解她甚至会嘲笑她

968
00:44:05,250 --> 00:44:07,211
但这也正是她激动之所在

969
00:44:07,773 --> 00:44:10,273
是的她和他尽管社会地位和

970
00:44:10,286 --> 00:44:12,500
生活处境不同但在人格上是

971
00:44:12,512 --> 00:44:15,500
平等的这种关系只有在共同探讨

972
00:44:15,500 --> 00:44:18,349
的基础上才能形成或许他们各自

973
00:44:18,474 --> 00:44:20,836
都有需要对方改造的地方改造

974
00:44:20,849 --> 00:44:24,211
别人也就是对自己本身的改造田晓霞

975
00:44:24,237 --> 00:44:26,773
怀着欢快的心情晚饭前就来到

976
00:44:26,773 --> 00:44:29,324
她父亲的办公室父亲下乡还没

977
00:44:29,324 --> 00:44:31,436
回来她已给母亲和外爷打

978
00:44:31,436 --> 00:44:33,648
了招呼说她不在家里吃晚饭

979
00:44:33,648 --> 00:44:36,599
了六点钟左右她到机关灶上

980
00:44:36,625 --> 00:44:39,324
买好饭端回办公室然后就

981
00:44:39,324 --> 00:44:43,686
专心等待孙少平的到来半个钟头以后孙少平

982
00:44:43,711 --> 00:44:46,500
如期地来了田晓霞惊讶地看见

983
00:44:46,724 --> 00:44:48,500
他穿了一身笔挺的新衣服

984
00:44:48,699 --> 00:44:52,762
脸干干净净头发整整齐齐如果不是两只手

985
00:44:52,762 --> 00:44:54,911
上贴着肮脏的胶布不要说

986
00:44:54,923 --> 00:44:57,086
外人就连她都会怀疑他

987
00:44:57,199 --> 00:45:00,161
是不是个揽工汉呢少平看出晓霞

988
00:45:00,161 --> 00:45:02,875
的惊讶开玩笑说我穿了一身

989
00:45:02,900 --> 00:45:04,762
不合乎自己身份的衣服但这

990
00:45:04,775 --> 00:45:07,650
纯粹是因为礼貌的原因晓霞喜欢

991
00:45:07,650 --> 00:45:09,936
这句幽默话她指了指桌子

992
00:45:09,936 --> 00:45:12,849
上的饭菜说咱们先吃饭吧

993
00:45:13,411 --> 00:45:15,336
我已经吃过了但同样出于

994
00:45:15,349 --> 00:45:17,673
礼貌我再吃一顿好在我

995
00:45:17,673 --> 00:45:19,974
的肠胃经受过磨练不惧怕这种

996
00:45:19,987 --> 00:45:23,775
虐待晓霞笑着去盛饭说看来

997
00:45:23,775 --> 00:45:26,599
你已经学会耍贫嘴了两个人愉快

998
00:45:26,599 --> 00:45:30,586
地坐下来开始吃晚饭第二十四章田福军

999
00:45:30,612 --> 00:45:33,137
终于回到原西县来了自从他

1000
00:45:33,137 --> 00:45:35,262
把家搬到黄原后一直没

1001
00:45:35,262 --> 00:45:37,298
功夫到这个他难以忘怀的地方走

1002
00:45:37,298 --> 00:45:39,586
一趟除过忙他还有些

1003
00:45:39,612 --> 00:45:42,224
说不出口的心理障碍原西是他的

1004
00:45:42,237 --> 00:45:44,550
家乡他又在这里工作了好几年

1005
00:45:44,925 --> 00:45:47,925
要是他迫不及待或三一回五一回往这里跑

1006
00:45:48,224 --> 00:45:50,025
别人可能会说他乡土观念太

1007
00:45:50,025 --> 00:45:52,925
重亲家乡而疏它乡作为

1008
00:45:52,925 --> 00:45:56,500
一个领导干部也不能不顾及类似这些世俗

1009
00:45:56,512 --> 00:45:59,311
舆论从他到黄原地区上任以来

1010
00:45:59,612 --> 00:46:01,137
他几乎已经跑完了全区

1011
00:46:01,161 --> 00:46:04,099
所有的县在第一轮一般性视察中

1012
00:46:04,500 --> 00:46:06,387
他把原西县排在最后一

1013
00:46:06,387 --> 00:46:09,675
站一月以前苗凯同志调到省

1014
00:46:09,675 --> 00:46:12,150
纪律监察委员会任了常务副书记

1015
00:46:12,536 --> 00:46:14,599
他就接替老苗任了黄原地委

1016
00:46:14,612 --> 00:46:17,574
书记原地委副书记呼正文接替了

1017
00:46:17,586 --> 00:46:20,887
他的行署专员职务现在他处在

1018
00:46:20,900 --> 00:46:23,224
地区一把手的位置上拿他岳父

1019
00:46:23,250 --> 00:46:25,586
徐国强的话说任务更大了

1020
00:46:26,137 --> 00:46:29,012
责任制推行一年多来全区农村

1021
00:46:29,012 --> 00:46:31,211
的状况起了历史性的大变化

1022
00:46:31,775 --> 00:46:34,286
一年的事实就使许多原来顽固

1023
00:46:34,286 --> 00:46:36,750
地反对改革的人在公开场所

1024
00:46:36,862 --> 00:46:40,012
闭住了他们的嘴巴但是持悲观

1025
00:46:40,025 --> 00:46:43,375
论调的仍然不乏其人他们睁着眼睛

1026
00:46:43,487 --> 00:46:46,061
不看责任制带来的好处只管继续

1027
00:46:46,074 --> 00:46:50,387
摇头叹息社会主义已经不成体统了什么是社会主义

1028
00:46:50,961 --> 00:46:53,836
社会主义不是一个美丽而空洞的口号

1029
00:46:54,112 --> 00:46:57,150
也不是意味着贫穷面前人人平等要

1030
00:46:57,150 --> 00:47:00,550
穷大家一样穷社会主义首先应该极大

1031
00:47:00,550 --> 00:47:02,849
地发展生产力以此证明自己比

1032
00:47:02,849 --> 00:47:05,525
别的制度优越否则就无力对历史

1033
00:47:05,550 --> 00:47:08,900
作出回答田福军不是理论家他的

1034
00:47:08,911 --> 00:47:11,836
认识是大半生实际工作的体验所得

1035
00:47:12,411 --> 00:47:15,625
当然目前农村形势的发展的确令人

1036
00:47:15,625 --> 00:47:18,175
鼓舞但出现的新问题也照样

1037
00:47:18,175 --> 00:47:21,586
是严峻的他看到责任制大包干后

1038
00:47:21,800 --> 00:47:25,112
农民的积极性空前地高涨但是基层

1039
00:47:25,112 --> 00:47:27,925
干部似乎却没事可干了县

1040
00:47:27,925 --> 00:47:30,199
上和公社都弥漫着一种懒洋洋

1041
00:47:30,199 --> 00:47:34,349
的气息这现象十分令人不安田福军在

1042
00:47:34,349 --> 00:47:36,887
各县调查研究的基础上提出了

1043
00:47:37,000 --> 00:47:39,586
在不同地理环境中搞大面积丰产

1044
00:47:39,586 --> 00:47:42,686
方的办法丰产方虽然土地还是

1045
00:47:42,711 --> 00:47:45,199
一家一户各种各的但农民可以共同

1046
00:47:45,211 --> 00:47:47,750
接受科学技术的指导和其它方面的

1047
00:47:47,762 --> 00:47:51,436
帮助这样所有的基层干部和农业

1048
00:47:51,436 --> 00:47:53,737
方面的技术人员立即就被投入了

1049
00:47:53,750 --> 00:47:56,699
进去原来大集体时的四级科技网

1050
00:47:56,724 --> 00:47:59,625
大包干后起不了作用现在用这种新

1051
00:47:59,625 --> 00:48:02,648
的形式指导农民科学种田很受

1052
00:48:02,675 --> 00:48:05,737
群众欢迎这是个一石二鸟的好办法

1053
00:48:06,300 --> 00:48:08,449
田福军在这方面进行了全区

1054
00:48:08,449 --> 00:48:11,161
性规划光水稻在南面几个县

1055
00:48:11,273 --> 00:48:13,949
就搞了七万亩按亩产六百斤计算

1056
00:48:14,211 --> 00:48:17,224
黄原将增加许多细粮他想赶

1057
00:48:17,224 --> 00:48:21,449
后年再扩大发展四万亩这样搞国家

1058
00:48:21,461 --> 00:48:23,387
就得在化肥和良种方面投

1059
00:48:23,387 --> 00:48:26,500
点资了尽管地区农办主任和农业

1060
00:48:26,512 --> 00:48:29,250
局长都跑断腿积极张罗但

1061
00:48:29,262 --> 00:48:32,786
地区财政局长不想给钱专员办公会上

1062
00:48:33,137 --> 00:48:35,262
管财政的副专员也顶住了

1063
00:48:35,824 --> 00:48:39,086
最后田福军不得不以权压人才

1064
00:48:39,099 --> 00:48:41,699
解决了问题财政方面不痛快地

1065
00:48:41,724 --> 00:48:43,599
拨出八十万元来扶持这件事

1066
00:48:44,161 --> 00:48:48,362
前几天田福军到原东县去规划明年在

1067
00:48:48,375 --> 00:48:51,050
那里搞一个几万亩的油菜方这

1068
00:48:51,050 --> 00:48:52,762
件事落实后他才转到

1069
00:48:52,786 --> 00:48:54,824
原西县来准备在这个县的

1070
00:48:54,849 --> 00:48:57,898
大马河川搞一片谷子方原西县

1071
00:48:57,898 --> 00:49:00,349
的大马河川是传统出产谷子的

1072
00:49:00,349 --> 00:49:03,250
地方但在农业学大寨运动中原

1073
00:49:03,250 --> 00:49:05,612
县委书记冯世宽坚持让这道川

1074
00:49:05,637 --> 00:49:08,849
改种高粱理由是高粱高产并且说

1075
00:49:08,961 --> 00:49:11,586
大寨的庄稼大部分种的都是高粱

1076
00:49:12,161 --> 00:49:15,875
其实谷子也是高产作物而且粮食品质要

1077
00:49:15,875 --> 00:49:17,875
比高粱好只是颜色不是红的

1078
00:49:17,887 --> 00:49:18,224
罢了

1079
00:49:19,099 --> 00:49:21,648
原西县的一把手现在成了张有智

1080
00:49:22,224 --> 00:49:25,061
原一把手李登云在几个月前调到

1081
00:49:25,074 --> 00:49:28,349
地区任了卫生局长田福军和李登云

1082
00:49:28,449 --> 00:49:30,474
虽然有一层亲戚关系但因为

1083
00:49:30,500 --> 00:49:33,824
润叶和向前基本是分居状态因此

1084
00:49:33,824 --> 00:49:35,599
他们两家的来往也就几乎

1085
00:49:35,612 --> 00:49:38,324
很少了田福军为此而感到心里很

1086
00:49:38,324 --> 00:49:41,875
不好受现在他尽管同情侄女不幸

1087
00:49:41,875 --> 00:49:44,324
的婚姻同时也感到对李登云一家

1088
00:49:44,324 --> 00:49:47,375
人有种抱愧的心情不管怎样说

1089
00:49:47,786 --> 00:49:50,000
这一家人因为他的侄女现在

1090
00:49:50,023 --> 00:49:52,987
也很不幸李登云两口子就一个儿子

1091
00:49:53,362 --> 00:49:55,224
结果在婚姻上搞成这个样子

1092
00:49:55,474 --> 00:49:58,875
他们很苦恼按说如果向前和润叶

1093
00:49:58,898 --> 00:50:01,737
是和睦夫妻登云现在恐怕都抱

1094
00:50:01,737 --> 00:50:04,561
上孙子了登云不是一个胸怀开阔

1095
00:50:04,561 --> 00:50:07,125
的人为此他甚至工作都有点

1096
00:50:07,148 --> 00:50:09,961
心灰意懒不愿再担当公务繁忙的县委

1097
00:50:09,961 --> 00:50:12,336
书记而要求调到比较轻松的

1098
00:50:12,362 --> 00:50:15,974
地区卫生局当局长这个调动登云没有找

1099
00:50:15,974 --> 00:50:18,949
他而是通过苗凯和冯世宽办的

1100
00:50:19,512 --> 00:50:21,974
登云调到黄原当然还有一个原因

1101
00:50:22,237 --> 00:50:23,711
就是想把向前也调到

1102
00:50:23,737 --> 00:50:26,724
黄原来开车这样向前和润叶同在

1103
00:50:26,737 --> 00:50:29,336
一个城市多接触一下或许能把

1104
00:50:29,349 --> 00:50:31,824
关系调整好再没有其它办法了

1105
00:50:32,387 --> 00:50:35,224
他们曾千方百计让儿子和润叶离婚

1106
00:50:35,612 --> 00:50:38,512
但这小子宁愿就这样活受罪也

1107
00:50:38,525 --> 00:50:41,237
坚决不离婚据说更使登云夫妇

1108
00:50:41,262 --> 00:50:43,737
生气的是向前不知为什么还

1109
00:50:43,737 --> 00:50:46,125
坚决不离开原西眼下一家人

1110
00:50:46,150 --> 00:50:48,474
扯成了三摊李登云调走以后

1111
00:50:48,724 --> 00:50:52,211
按通常循序渐进的惯例原二把手张有智

1112
00:50:52,324 --> 00:50:55,449
接替了他的职务现在原西县

1113
00:50:55,474 --> 00:50:58,211
当初的领导人中老人手中只剩下

1114
00:50:58,237 --> 00:51:01,286
有智和马国雄两个人了田福军和

1115
00:51:01,298 --> 00:51:04,400
冯世宽调走时提拔起来的白明川和

1116
00:51:04,411 --> 00:51:07,411
周文龙也离开了原西明川很

1117
00:51:07,411 --> 00:51:08,786
早就已调到黄原市任了

1118
00:51:08,798 --> 00:51:11,673
副书记周文龙在田福军的帮助下

1119
00:51:11,775 --> 00:51:14,461
进了省党校的中青班田福军到

1120
00:51:14,474 --> 00:51:17,074
原西后马上发现这个县的

1121
00:51:17,086 --> 00:51:20,612
工作很不能令人满意他感觉张有智的

1122
00:51:20,637 --> 00:51:24,250
精神状态缺乏一种生气这是为什么呢

1123
00:51:24,811 --> 00:51:27,862
田福军感到很纳闷有智是他过去

1124
00:51:27,887 --> 00:51:30,324
共事几年的老朋友按水平和能力

1125
00:51:30,324 --> 00:51:32,661
说他完全应该把原西的工作

1126
00:51:32,775 --> 00:51:35,599
搞得很出色他过去那种热情

1127
00:51:35,599 --> 00:51:37,936
到哪里去了田福军可以说很

1128
00:51:37,936 --> 00:51:40,737
了解张有智知道他个人生活中也

1129
00:51:40,737 --> 00:51:43,400
没遇到什么麻烦不像李登云有

1130
00:51:43,400 --> 00:51:46,750
个儿子的婚姻问题张有智看起来好像

1131
00:51:46,762 --> 00:51:50,161
也没什么变化他说话还是那么直截了当

1132
00:51:50,436 --> 00:51:53,161
爱和人争辩有时候甚至还和

1133
00:51:53,175 --> 00:51:56,500
下级抬杠田福军到原西后他们

1134
00:51:56,512 --> 00:51:59,099
在县招待所单独谈了很长时间

1135
00:51:59,650 --> 00:52:03,300
话题东拉西扯既谈工作也谝闲传

1136
00:52:03,862 --> 00:52:06,637
谈话中间田福军含蓄地提示有智

1137
00:52:06,949 --> 00:52:08,862
他应该以更昂扬的精神状态

1138
00:52:08,961 --> 00:52:11,525
把原西县的工作搞好但有智

1139
00:52:11,550 --> 00:52:13,061
却流露出一种令人不愉快的

1140
00:52:13,074 --> 00:52:15,849
情绪意思是他一个只有初中文凭

1141
00:52:15,849 --> 00:52:18,099
的干部干得再好恐怕也

1142
00:52:18,099 --> 00:52:20,237
就到头了不像他田福军

1143
00:52:20,487 --> 00:52:23,311
有大学文凭短短一两年就升了

1144
00:52:23,324 --> 00:52:27,237
好几级田福军大吃一惊他没想到有智

1145
00:52:27,250 --> 00:52:30,336
思想深处竟有这么一些东西他

1146
00:52:30,336 --> 00:52:33,137
这种思想是原来就有还是在

1147
00:52:33,137 --> 00:52:35,650
这新的形势下产生的田福军

1148
00:52:35,675 --> 00:52:38,661
判断不来他反复思考有智

1149
00:52:38,675 --> 00:52:41,862
过去没有这些毛病最起码他那时

1150
00:52:41,887 --> 00:52:45,161
没有流露出来现在他竟然当着他

1151
00:52:45,161 --> 00:52:46,762
的面说出了他的心病

1152
00:52:47,161 --> 00:52:50,362
这不能不使田福军感到震惊和张有智

1153
00:52:50,387 --> 00:52:52,574
谈完这次话后福军很痛苦

1154
00:52:52,900 --> 00:52:54,762
因为在过去那些艰难的岁月里

1155
00:52:55,099 --> 00:52:58,599
他两个总是并肩战斗的现在他

1156
00:52:58,599 --> 00:53:00,224
的老战友竟然有了如此大的

1157
00:53:00,237 --> 00:53:03,137
变化本来一个县委书记的责任就

1158
00:53:03,137 --> 00:53:05,887
够重大了但有智认为这官

1159
00:53:06,000 --> 00:53:09,175
还有点小我的朋友这多么

1160
00:53:09,186 --> 00:53:12,961
令人痛心全省几千万人只能有一个人

1161
00:53:12,987 --> 00:53:16,224
当省委书记全地区几百万人也只能

1162
00:53:16,224 --> 00:53:19,625
有一个人当地委书记当然不一定

1163
00:53:19,650 --> 00:53:21,661
就只能让乔伯年和田福军来当

1164
00:53:22,086 --> 00:53:23,711
但终归不能让想当的都

1165
00:53:23,711 --> 00:53:26,300
来当嘛如果只想当官而

1166
00:53:26,311 --> 00:53:29,487
不想干事这种思想太危险了这

1167
00:53:29,500 --> 00:53:31,574
难道就是县委书记张有智同志的

1168
00:53:31,586 --> 00:53:34,737
境界吗田福军感到他得和有智

1169
00:53:34,737 --> 00:53:37,411
开城布公谈一次但这次时间短促

1170
00:53:37,711 --> 00:53:40,461
来不及了一个人的思想问题也不是

1171
00:53:40,487 --> 00:53:42,686
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等他抽出

1172
00:53:42,686 --> 00:53:45,336
时间找机会再和有智进行这次

1173
00:53:45,349 --> 00:53:48,550
交锋吧唉他过去对有智

1174
00:53:48,550 --> 00:53:51,936
的一切方面是多么信任现在看来

1175
00:53:52,349 --> 00:53:54,224
你可以用理想的标准要求人

1176
00:53:54,637 --> 00:53:56,012
但拿它来估计人是不行

1177
00:53:56,012 --> 00:53:59,387
的田福军同时想到许多人由于过去

1178
00:53:59,387 --> 00:54:01,824
的理想和信仰一次次被现实所

1179
00:54:01,824 --> 00:54:04,324
粉碎在眼下新的社会条件下

1180
00:54:04,599 --> 00:54:07,125
他们便也变得现实起来而这种

1181
00:54:07,125 --> 00:54:09,686
人的所谓现实眼光不过是衰老心灵的

1182
00:54:09,711 --> 00:54:12,800
一孔之见罢了在大马河川搞完谷子

1183
00:54:12,811 --> 00:54:16,148
丰产方的第二天田福军和张有智相约

1184
00:54:16,436 --> 00:54:18,487
一块去原西城南三十公里处的

1185
00:54:18,512 --> 00:54:22,125
古迹石佛寺转了一圈据原西县志

1186
00:54:22,349 --> 00:54:26,336
和黄原府志记载石佛寺曾经是一座

1187
00:54:26,362 --> 00:54:29,336
绛红色的寺院它的周围是一片

1188
00:54:29,362 --> 00:54:32,925
浓绿的参天松柏更有甚者门前一棵

1189
00:54:32,949 --> 00:54:34,586
八个人伸臂才能搂住的

1190
00:54:34,599 --> 00:54:37,012
古柏树中却奇迹般长

1191
00:54:37,012 --> 00:54:39,012
出一棵汉槐古籍中称

1192
00:54:39,023 --> 00:54:42,637
之谓柏抱槐遥想当年那寺院红墙

1193
00:54:42,637 --> 00:54:45,550
黄瓦绿荫箍地香烟飘绕

1194
00:54:45,887 --> 00:54:48,849
如同仙境一般此寺相传建于

1195
00:54:48,849 --> 00:54:52,961
唐据现有清嘉庆八年碑志记载系

1196
00:54:52,961 --> 00:54:56,849
肇自金统四年即公元一一四四年迄今已有

1197
00:54:56,875 --> 00:55:00,224
八百多年的历史历经各代兵匪战乱之后

1198
00:55:00,487 --> 00:55:02,925
从外观看这座著名的古迹

1199
00:55:03,036 --> 00:55:05,336
只留下了一片瓦砾和枯草中立

1200
00:55:05,336 --> 00:55:08,699
着的一座石牌坊文化革命初期

1201
00:55:09,161 --> 00:55:11,561
这座石牌坊也被破四旧

1202
00:55:11,561 --> 00:55:14,987
的红卫兵推倒了不过这里还留有

1203
00:55:14,987 --> 00:55:17,612
一个千佛洞基本上保持完好

1204
00:55:18,099 --> 00:55:21,211
走过一片瓦砾草滩来到石崖下就被

1205
00:55:21,237 --> 00:55:23,737
石洞门口一副石刻大幅对联吸引

1206
00:55:23,737 --> 00:55:27,875
住了石山石洞石佛像天下第一泓寺泓庙

1207
00:55:27,875 --> 00:55:31,461
泓佛堂世界无二石洞高三十多米

1208
00:55:31,675 --> 00:55:34,762
宽六十多米洞顶齐平雕刻有

1209
00:55:34,762 --> 00:55:37,862
各种图案书法洞中央坐着一个

1210
00:55:37,887 --> 00:55:40,500
特大的石佛像左右站着两个

1211
00:55:41,074 --> 00:55:43,824
洞两边有两道走廊走廊上又

1212
00:55:43,836 --> 00:55:46,936
分别立十八个大石佛像气派之大

1213
00:55:47,036 --> 00:55:50,061
甚至可以和杭州灵隐寺大雄宝殿里泥塑

1214
00:55:50,074 --> 00:55:53,798
大佛像比美另外洞内周围三十多米

1215
00:55:53,811 --> 00:55:55,648
高的石墙壁上雕刻着一

1216
00:55:55,648 --> 00:55:58,086
排排不同姿态涂着各种颜色

1217
00:55:58,086 --> 00:56:00,637
的密密麻麻的小佛像简直难以数

1218
00:56:00,637 --> 00:56:03,961
清遗憾的是有些石碑和佛像

1219
00:56:04,061 --> 00:56:07,750
已经残缺不全了田福军和张有智从洞

1220
00:56:07,750 --> 00:56:10,262
中转出来走到瓦砾场被推倒

1221
00:56:10,262 --> 00:56:12,387
的石牌坊前面共同坐在一

1222
00:56:12,387 --> 00:56:13,987
根锈着绿斑的石柱上

1223
00:56:14,548 --> 00:56:16,199
陪他们转游的田福军的秘书

1224
00:56:16,211 --> 00:56:18,824
白元也坐在他们对面胳膊上

1225
00:56:18,849 --> 00:56:21,449
小心翼翼地挽着地委书记的外套

1226
00:56:22,025 --> 00:56:24,661
苗凯调走以后白元就又当

1227
00:56:24,661 --> 00:56:27,949
了田福军的秘书一般情况下新任

1228
00:56:27,949 --> 00:56:30,974
领导都不用前任的秘书田福军不

1229
00:56:30,987 --> 00:56:33,699
忌讳这个常规仍然让白元当他

1230
00:56:33,699 --> 00:56:36,775
的秘书白元因为在前任书记面前

1231
00:56:36,887 --> 00:56:39,150
迫不及待要了一回官反而什么

1232
00:56:39,150 --> 00:56:41,336
官也没当成但这位

1233
00:56:41,349 --> 00:56:44,036
秘书在心里还是敬畏他的前任

1234
00:56:44,048 --> 00:56:47,737
领导而对田福军有点瞧不起当然不敢

1235
00:56:47,750 --> 00:56:51,224
表现丝毫他瞧不起田福军主要是因为

1236
00:56:51,324 --> 00:56:53,650
新任地委书记太不像个大官

1237
00:56:53,650 --> 00:56:56,375
了动不动就泥手泥脚和老百姓混在

1238
00:56:56,375 --> 00:57:00,048
一起像个公社干部作为秘书白元

1239
00:57:00,061 --> 00:57:02,536
断定大领导就应该有大领导

1240
00:57:02,536 --> 00:57:05,449
的威严和威风田福军太没架子

1241
00:57:05,449 --> 00:57:08,324
了太随和了这哪像个

1242
00:57:08,349 --> 00:57:11,286
地委书记白元就是这样理解大官

1243
00:57:11,286 --> 00:57:14,086
的生活中有那么一种人你

1244
00:57:14,099 --> 00:57:17,036
蔑视甚至污辱他他不仅视为正常

1245
00:57:17,349 --> 00:57:19,923
还对你挺佩服你要是在

1246
00:57:19,936 --> 00:57:22,036
人格上对他平等相待他

1247
00:57:22,048 --> 00:57:24,650
反而倒小看你这种人的情况

1248
00:57:24,875 --> 00:57:26,887
在伟大鲁迅的不朽著作中有

1249
00:57:26,900 --> 00:57:30,862
详尽诠释这里就不再赘述现在这

1250
00:57:30,862 --> 00:57:32,487
位秘书装出一副谦恭的

1251
00:57:32,500 --> 00:57:36,561
样子听田福军博学地和张有智谈古论今

1252
00:57:37,137 --> 00:57:39,311
他惊讶地看见地委书记像个

1253
00:57:39,324 --> 00:57:42,474
农民一样竟然脱掉鞋袜有失体统

1254
00:57:42,474 --> 00:57:44,750
地拿手指头抠自己的脚指甲

1255
00:57:45,300 --> 00:57:47,512
田福军的确是这副样子他有

1256
00:57:47,525 --> 00:57:50,625
脚气病动不动就拿手指头抠脚指头

1257
00:57:51,186 --> 00:57:53,436
他一边抠脚一边对张有智说

1258
00:57:53,775 --> 00:57:56,474
应该把石佛寺好好修葺一下建个

1259
00:57:56,487 --> 00:57:59,711
围墙修两个风雨亭拿石板把院

1260
00:57:59,711 --> 00:58:01,324
场铺好再把拉倒的石

1261
00:58:01,324 --> 00:58:03,686
牌坊立起来这是一座珍贵的

1262
00:58:03,699 --> 00:58:07,461
古迹再不整修恐怕就要毁了如果

1263
00:58:07,487 --> 00:58:10,574
石佛寺最终毁在我们手上子孙后代

1264
00:58:10,599 --> 00:58:12,925
都会唾骂我们的张有智两手一

1265
00:58:12,925 --> 00:58:16,150
摊尖刻地问钱呢你们派

1266
00:58:16,150 --> 00:58:17,724
人到省上请个专家来

1267
00:58:18,112 --> 00:58:20,036
先做个预算我让地区有关

1268
00:58:20,036 --> 00:58:23,099
部门拨点经费那好吧不过

1269
00:58:23,461 --> 00:58:25,262
花一笔钱也不见得能修

1270
00:58:25,262 --> 00:58:28,699
出个啥眉目再说这地方偏僻

1271
00:58:29,000 --> 00:58:32,175
没有多少人来参观游览要是地处

1272
00:58:32,199 --> 00:58:35,811
原西城周围还能卖点门票张有智

1273
00:58:35,836 --> 00:58:39,137
一边说一边起身和田福军往汽车

1274
00:58:39,150 --> 00:58:41,836
那边走前面不就是石佛镇吗

1275
00:58:42,400 --> 00:58:44,887
这里以后肯定会发展起来的到时

1276
00:58:44,911 --> 00:58:48,436
会有人来参观游览话说回来就是

1277
00:58:48,449 --> 00:58:51,061
没人来看我们也应该整修这是

1278
00:58:51,074 --> 00:58:54,400
文物古迹呀田福军和张有智同坐

1279
00:58:54,411 --> 00:58:57,461
一辆车离开了石佛寺当车子

1280
00:58:57,474 --> 00:59:00,061
开到不远处的石佛镇田福军就让

1281
00:59:00,074 --> 00:59:01,836
司机在镇子上把车停了

1282
00:59:01,836 --> 00:59:04,750
下来他想拉有智一起到镇子

1283
00:59:04,750 --> 00:59:08,262
上的供销门市部看看田福军到公社一级

1284
00:59:08,262 --> 00:59:10,599
的所在地总要到当地的供销

1285
00:59:10,612 --> 00:59:14,000
门市部走一趟他知道这地方

1286
00:59:14,025 --> 00:59:16,724
对于周围几十个村庄的农民来说就

1287
00:59:16,724 --> 00:59:19,387
是他们的王府井和南京路重要得

1288
00:59:19,387 --> 00:59:22,175
很他和有智进了门市先

1289
00:59:22,175 --> 00:59:24,150
走到卖油盐的地方他

1290
00:59:24,150 --> 00:59:26,724
向一位女售货员询问这两样农民

1291
00:59:26,750 --> 00:59:30,300
最当紧的东西销售情况怎样女售货员

1292
00:59:30,324 --> 00:59:33,074
告诉他盐很充足但点灯的

1293
00:59:33,086 --> 00:59:35,349
煤油断了断了多长时间

1294
00:59:35,911 --> 00:59:39,237
从七月份开始到现在女售货员打量着

1295
00:59:39,250 --> 00:59:41,512
两位花白头发的人看来觉得他们

1296
00:59:41,523 --> 00:59:44,737
有点不寻常因此说话很客气县

1297
00:59:44,737 --> 00:59:47,800
上其它地方呢田福军扭头问旁边

1298
00:59:47,800 --> 00:59:51,561
的张有智有智脸有点红说我

1299
00:59:51,561 --> 00:59:55,262
还不清楚这情况这时候供销门市部主任

1300
00:59:55,273 --> 00:59:58,012
来了他显然认出站在柜台

1301
00:59:58,023 --> 01:00:00,099
外面的这两个人是谁赶忙

1302
01:00:00,112 --> 01:00:02,974
推开柜台挡板让两位领导进后院

1303
01:00:03,000 --> 01:00:05,936
去喝水田福军没理会主任的邀请

1304
01:00:06,362 --> 01:00:08,898
问他你们有多少用油户

1305
01:00:09,461 --> 01:00:13,224
门市部主任这才有点慌张说两千户

1306
01:00:13,574 --> 01:00:15,987
一月得两吨煤油可现在只供应

1307
01:00:16,000 --> 01:00:18,800
半吨老百姓点不上灯只好买

1308
01:00:18,800 --> 01:00:21,836
蜡烛凑合但大多数农民买不起

1309
01:00:21,849 --> 01:00:25,074
蜡烛一斤煤油才三毛五分钱一包蜡

1310
01:00:25,074 --> 01:00:28,112
十支装每支一毛一分五厘钱就是

1311
01:00:28,125 --> 01:00:31,050
一块一毛五分钱用起来还不顶一斤

1312
01:00:31,061 --> 01:00:34,550
煤油时间长问题出在哪儿呢田福军

1313
01:00:34,550 --> 01:00:37,800
问张有智在旁边说据我所

1314
01:00:37,800 --> 01:00:39,898
知县上石油公司也没油

1315
01:00:40,449 --> 01:00:43,112
油属一类物资由地区统一调拨

1316
01:00:43,324 --> 01:00:46,237
下面有什么办法田福军从衣袋里

1317
01:00:46,262 --> 01:00:49,125
摸出笔记本迅速写上回去很快

1318
01:00:49,137 --> 01:00:52,000
找地区财贸办公室专门拨石油指标

1319
01:00:52,273 --> 01:00:55,273
落实到县社镇他把笔记本

1320
01:00:55,273 --> 01:00:58,362
装起来对石佛供销门市部主任说

1321
01:00:58,586 --> 01:01:01,675
不要熬煎煤油马上就会有的啊呀

1322
01:01:01,987 --> 01:01:04,936
那就好了你们不知道老百姓

1323
01:01:04,961 --> 01:01:07,074
跑几十里路来这里买不上油

1324
01:01:07,425 --> 01:01:09,286
生气得把油瓶都扔了还

1325
01:01:09,286 --> 01:01:11,811
骂咱们的社会田福军和张有智返回

1326
01:01:11,824 --> 01:01:14,125
车里后谁也没说话这

1327
01:01:14,125 --> 01:01:15,974
件小小的事大大的刺激

1328
01:01:15,974 --> 01:01:19,949
了他们怪我官僚主义半路上张有智

1329
01:01:19,974 --> 01:01:22,648
情绪不佳地说田福军给有智递

1330
01:01:22,648 --> 01:01:25,023
上一根纸烟说这件事

1331
01:01:25,023 --> 01:01:27,737
的责任主要在地区回到县里

1332
01:01:27,737 --> 01:01:30,911
的当天晚上田福军接到地委办公室打来

1333
01:01:30,911 --> 01:01:34,161
的电话说老作家黑白同志正在

1334
01:01:34,175 --> 01:01:36,336
原北县过几天就到黄原来

1335
01:01:36,648 --> 01:01:39,086
想见见他这位老朋友不见

1336
01:01:39,099 --> 01:01:42,737
不行田福军决定明天就返回黄原去

1337
01:01:43,300 --> 01:01:44,425
第二十五章

1338
01:01:45,099 --> 01:01:47,911
越野车在北方的山路上经过四个多小时

1339
01:01:47,911 --> 01:01:51,286
的颠簸中午前后进入了黄原河东川

1340
01:01:51,862 --> 01:01:54,512
虽然路面宽阔了但由于车辆开始

1341
01:01:54,525 --> 01:01:58,400
密集起来越野车不得不放慢速度从车窗

1342
01:01:58,400 --> 01:02:01,023
里望出去宽阔的东川已经是

1343
01:02:01,050 --> 01:02:04,974
一片荒凉眼下已到立冬前后庄稼

1344
01:02:05,000 --> 01:02:07,387
早收割完毕地里连秸杆都不再

1345
01:02:07,387 --> 01:02:10,523
存留远处的山峦绿色已被寒

1346
01:02:10,523 --> 01:02:14,362
霜杀尽草木枯竭大地裸露天

1347
01:02:14,362 --> 01:02:17,637
灰漠漠一片迷茫地上和空中到处都

1348
01:02:17,648 --> 01:02:20,237
飘飞着黄叶根据往年的经验

1349
01:02:20,411 --> 01:02:23,561
过不久北冰洋及西伯利亚的冷高压就

1350
01:02:23,561 --> 01:02:25,750
会携带着滚滚的寒流而席卷

1351
01:02:25,750 --> 01:02:28,849
整个黄土高原那时真正的冬天就开始

1352
01:02:28,849 --> 01:02:31,423
了汽车很快驶入东川的工业区

1353
01:02:32,000 --> 01:02:34,411
透过一团团烟雾隐约地可以

1354
01:02:34,423 --> 01:02:37,298
辨认出远处直立的九级古塔和

1355
01:02:37,311 --> 01:02:39,411
塔尖上闪耀着的那一抹

1356
01:02:39,436 --> 01:02:42,436
落日的淡黄色光辉汽车小心地

1357
01:02:42,461 --> 01:02:44,699
在一片厂房夹峙的路面上低速

1358
01:02:44,699 --> 01:02:48,548
行驶四面八方传来各种机器的喧嚣和

1359
01:02:48,561 --> 01:02:51,974
钢铁尖锐的撞击声许多物资材料

1360
01:02:52,086 --> 01:02:55,311
乱七八糟堆放在道路两旁在一大片

1361
01:02:55,336 --> 01:02:59,025
东倒西歪饱经风霜的房屋之间个把新建起

1362
01:02:59,025 --> 01:03:04,286
的大楼拔地而起色彩鲜艳式样新颖如同鹤立鸡群

1363
01:03:04,461 --> 01:03:06,961
田福军坐在小车的前座上思想

1364
01:03:06,987 --> 01:03:09,074
已经从农村里跳出来不由得考虑

1365
01:03:09,074 --> 01:03:11,349
起工业方面的事情全区的

1366
01:03:11,362 --> 01:03:14,224
工业比农业问题更多也更缠手

1367
01:03:14,786 --> 01:03:17,911
唉连皮手套皮夹克衫这样一些

1368
01:03:17,936 --> 01:03:20,525
本地传统的紧俏产品现在也都

1369
01:03:20,536 --> 01:03:23,237
卖不出去了质量没有提高反而

1370
01:03:23,262 --> 01:03:26,000
不断下降怎么可能在日新月异的市场

1371
01:03:26,000 --> 01:03:28,336
上去竞争呢目前还没有什么好

1372
01:03:28,336 --> 01:03:31,673
办法改变这种状况工业不像农业

1373
01:03:31,836 --> 01:03:34,750
就全国而言眼下也不可能进行根本

1374
01:03:34,750 --> 01:03:37,112
意义上的改革他现在能做到

1375
01:03:37,112 --> 01:03:39,775
的就是在经营管理劳动纪律等

1376
01:03:39,775 --> 01:03:42,974
方面进行认真的整顿尽管田福军对

1377
01:03:42,987 --> 01:03:45,512
前任地委书记苗凯同志有看法但

1378
01:03:45,512 --> 01:03:47,237
他认识到他的前任在全

1379
01:03:47,237 --> 01:03:49,387
区工业方面的想法和做法基本

1380
01:03:49,387 --> 01:03:53,586
是正确的南煤北油中轻纺再加上

1381
01:03:53,599 --> 01:03:57,224
卷烟形成了四大拳头他感谢苗凯

1382
01:03:57,237 --> 01:03:59,811
同志为黄原地区的工业打下了

1383
01:03:59,836 --> 01:04:02,925
良好的基础现在的问题是他

1384
01:04:02,925 --> 01:04:05,025
不能停留在这个基础上而要

1385
01:04:05,050 --> 01:04:07,800
较大幅度地扩大和发展他已经

1386
01:04:07,824 --> 01:04:11,936
迅速着手搞了石油原产八万吨不久前

1387
01:04:11,961 --> 01:04:15,349
开始新建一座十五万吨的炼油厂经过

1388
01:04:15,362 --> 01:04:17,686
和中央化工部以及省上的有关部门

1389
01:04:17,699 --> 01:04:20,686
周旋三年内石油利润可以不上缴

1390
01:04:20,862 --> 01:04:24,012
自己赚自己花一年几百万元这对于

1391
01:04:24,036 --> 01:04:26,786
全区几年后实现财政自给是

1392
01:04:26,786 --> 01:04:30,436
一笔相当可观的款项另外上个月

1393
01:04:30,536 --> 01:04:32,686
他曾和专员呼正文坐飞机到

1394
01:04:32,699 --> 01:04:34,987
北京跑了一趟与煤炭部进行

1395
01:04:34,987 --> 01:04:37,436
了一番友好而艰难的谈判最后

1396
01:04:37,461 --> 01:04:40,074
终于签订了合同在原南县建立

1397
01:04:40,086 --> 01:04:43,175
一个年产二十一万吨的煤矿由国家投资

1398
01:04:43,750 --> 01:04:46,911
黄原地区包建地区的卷烟生产

1399
01:04:47,012 --> 01:04:49,086
本来是个很有优势的项目但

1400
01:04:49,099 --> 01:04:52,262
中央有限制无法大力扩展在田福军

1401
01:04:52,262 --> 01:04:54,112
的脑子里还萦绕着一个更

1402
01:04:54,112 --> 01:04:55,724
大的梦想那就是在他

1403
01:04:55,724 --> 01:04:58,311
的任期内争取使黄原通火车

1404
01:04:58,862 --> 01:05:01,699
当然这是一件难得无法想象的事

1405
01:05:02,262 --> 01:05:05,050
但他企图力争实现这个梦想他

1406
01:05:05,050 --> 01:05:07,449
盘算等农业和工业方面的一些

1407
01:05:07,474 --> 01:05:10,324
大事理顺以后准备带一帮子人到

1408
01:05:10,336 --> 01:05:12,550
北京去搞一下活动他已经和

1409
01:05:12,561 --> 01:05:14,474
高老以及许多在中央工作的

1410
01:05:14,500 --> 01:05:17,512
黄原籍老同志写信联系过他们都说没

1411
01:05:17,512 --> 01:05:20,500
问题并且建议到时带些土特产

1412
01:05:20,811 --> 01:05:23,699
争取在人民大会堂开个茶话会由他们

1413
01:05:23,711 --> 01:05:26,612
请各种关键人物出席说不定还可以

1414
01:05:26,625 --> 01:05:29,311
请来一两位政治局委员呢汽车进入

1415
01:05:29,324 --> 01:05:32,211
市区后田福军看见街道上到处都

1416
01:05:32,211 --> 01:05:34,211
在搞卫生各机关都各扫

1417
01:05:34,211 --> 01:05:36,425
门前雪清理人行道上的泥垢

1418
01:05:36,449 --> 01:05:39,150
和垃圾一辆宣传车缠绕着

1419
01:05:39,175 --> 01:05:41,862
红布标语在街上以甲虫速度行驶

1420
01:05:42,125 --> 01:05:45,411
刺耳的高音喇叭严正地播送市委市政府

1421
01:05:45,525 --> 01:05:47,974
关于整顿城市秩序和卫生的通告

1422
01:05:48,550 --> 01:05:52,561
田福军很满意这个气氛说实话黄原城

1423
01:05:52,586 --> 01:05:54,762
也太脏了市上完全有

1424
01:05:54,762 --> 01:05:57,686
必要这样大动干戈来改变这个城市的风貌

1425
01:05:58,262 --> 01:06:00,449
只是他担心又会像过去一样

1426
01:06:00,550 --> 01:06:03,311
搞一阵子运动尔后又新颜换旧貌

1427
01:06:03,862 --> 01:06:07,362
嗯很可能哩田福军回到地委以后

1428
01:06:07,637 --> 01:06:09,824
先没顾上进家门直接去了

1429
01:06:09,836 --> 01:06:12,737
办公室虽然办公室和家只隔一

1430
01:06:12,737 --> 01:06:15,349
道小门但对他来说这两个

1431
01:06:15,375 --> 01:06:17,849
近在咫尺的地方常常像两个遥远的

1432
01:06:17,862 --> 01:06:20,811
世界爱云有时也忍不住抱怨他把

1433
01:06:20,811 --> 01:06:23,273
家不当一回事她对他说官

1434
01:06:23,273 --> 01:06:26,186
是暂时的家是永远的嗯

1435
01:06:26,661 --> 01:06:28,336
也许你说的对但我却

1436
01:06:28,362 --> 01:06:31,148
无法两全他很羡慕一些人能

1437
01:06:31,148 --> 01:06:33,512
把繁重的公务和轻松的私生活

1438
01:06:33,536 --> 01:06:37,099
平衡起来他没有这种本事在内心

1439
01:06:37,099 --> 01:06:40,125
深处他有时也羡慕一些一般干部

1440
01:06:40,237 --> 01:06:43,425
和普通工人的家庭按时上下班有

1441
01:06:43,436 --> 01:06:46,461
充分的时间看看电视听听音乐和

1442
01:06:46,474 --> 01:06:50,737
孩子们一起共享天伦之乐他呢一年四季

1443
01:06:50,762 --> 01:06:53,936
东跑西奔回到机关工作没明没黑

1444
01:06:54,500 --> 01:06:57,898
即使回到家里也不得安宁啊会客室

1445
01:06:57,925 --> 01:06:59,286
没等他进门就坐满了

1446
01:06:59,311 --> 01:07:02,199
各种人排队等待和他私下会晤

1447
01:07:02,773 --> 01:07:06,086
有时候他甚至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吃

1448
01:07:06,086 --> 01:07:08,050
完自己的一碗饭记得有

1449
01:07:08,050 --> 01:07:10,512
位省委副书记说过地委书记

1450
01:07:10,536 --> 01:07:12,811
像军队里的排长意思是说

1451
01:07:12,925 --> 01:07:16,211
这个职务比较轻松哼让他来

1452
01:07:16,211 --> 01:07:19,349
当当这个排长吧田福军回到办公室

1453
01:07:19,675 --> 01:07:21,237
见他桌子上的文件堆得

1454
01:07:21,250 --> 01:07:23,661
像小山一样其中有些就是

1455
01:07:23,675 --> 01:07:25,699
他本人签发的他在这座

1456
01:07:25,699 --> 01:07:27,648
山面前怔了怔然后叹了

1457
01:07:27,648 --> 01:07:30,512
口气去洗脸他怀着一种愚公移山的

1458
01:07:30,523 --> 01:07:33,211
心情坐在桌前正准备翻阅

1459
01:07:33,237 --> 01:07:36,375
这些文件时常务副专员冯世宽小心

1460
01:07:36,375 --> 01:07:38,375
地推开门进来了这位他

1461
01:07:38,387 --> 01:07:41,012
过去的上级在他面前多少有点

1462
01:07:41,023 --> 01:07:43,862
拘谨体态丰盈的世宽把脖项

1463
01:07:43,862 --> 01:07:46,125
里一条薄薄的驼色围巾解下来

1464
01:07:46,512 --> 01:07:49,387
说刚听说你回来了田福军和

1465
01:07:49,387 --> 01:07:51,898
他一块坐在沙发里说我

1466
01:07:51,898 --> 01:07:52,887
刚从原西回来

1467
01:07:53,099 --> 01:07:56,298
提起原西世宽脸上显出一些不自在

1468
01:07:56,862 --> 01:07:59,086
他或许回想起当年他们两个在

1469
01:07:59,086 --> 01:08:01,175
那里曾经有过的不愉快但

1470
01:08:01,199 --> 01:08:05,362
一般说来时过境迁两个人现在一块共事还是

1471
01:08:05,375 --> 01:08:08,400
不错的新的工作岗位使他们

1472
01:08:08,512 --> 01:08:10,461
都对对方的了解深入了一

1473
01:08:10,461 --> 01:08:14,237
步在田福军看来冯世宽的许多不足

1474
01:08:14,336 --> 01:08:16,975
是由思想方法造成的这位老

1475
01:08:16,975 --> 01:08:19,511
中级师范毕业生对工作是很负责任

1476
01:08:19,511 --> 01:08:22,399
的做什么事情都很认真包括

1477
01:08:22,511 --> 01:08:24,625
做一些错误的事情自他在

1478
01:08:24,625 --> 01:08:27,500
黄原任职以来世宽在工作上一直

1479
01:08:27,500 --> 01:08:29,949
是支持他的这倒是他原来

1480
01:08:29,975 --> 01:08:33,261
所没有预料到的因此他们相互

1481
01:08:33,261 --> 01:08:35,100
间开始建立一种比较信任的新

1482
01:08:35,100 --> 01:08:38,324
关系这是很不容易的从冯世宽

1483
01:08:38,337 --> 01:08:41,225
方面来说社会所发生的巨大变化

1484
01:08:41,574 --> 01:08:43,250
也使他认识到过去的那

1485
01:08:43,250 --> 01:08:46,225
一套做法不行了他是个有一定文化程度

1486
01:08:46,225 --> 01:08:48,600
的人读书和学习使他能

1487
01:08:48,625 --> 01:08:50,487
较快地甩掉一些过时的包袱

1488
01:08:50,837 --> 01:08:53,975
尽管气喘吁吁但竭力跑着想撑上

1489
01:08:54,000 --> 01:08:56,673
时代前进的步伐他对田福军的

1490
01:08:56,673 --> 01:08:59,849
看法在某些方面仍然持有保留态度

1491
01:09:00,423 --> 01:09:02,423
但他认识到这个人最大的

1492
01:09:02,423 --> 01:09:06,274
特点是胸怀宽阔能容人福军没有

1493
01:09:06,287 --> 01:09:08,162
因为成了他的上级就对

1494
01:09:08,173 --> 01:09:11,237
他们过去闹过的别扭耿耿于怀而且

1495
01:09:11,261 --> 01:09:13,436
直很信任他专门到省上

1496
01:09:13,436 --> 01:09:15,811
做工作让他担任常务副专员职务

1497
01:09:16,386 --> 01:09:19,186
仅这一点冯世宽就要求自己

1498
01:09:19,287 --> 01:09:22,362
努力当好田福军的副手世宽刚

1499
01:09:22,375 --> 01:09:25,087
坐进沙发就直截了当对田福军发

1500
01:09:25,087 --> 01:09:27,686
牢骚说明川这个人也有点太

1501
01:09:27,686 --> 01:09:31,886
过分了怎么啦田福军问把咱们

1502
01:09:31,899 --> 01:09:34,237
地委和行署各罚了二百元款

1503
01:09:34,798 --> 01:09:37,349
因为什么说咱们卫生搞得不好

1504
01:09:37,912 --> 01:09:40,487
不好那当然应该罚嘛怎不好

1505
01:09:41,048 --> 01:09:43,912
咱们按照市上要求的标准机关干部

1506
01:09:43,936 --> 01:09:47,311
几乎两天停止办公打扫卫生实际上比

1507
01:09:47,311 --> 01:09:49,599
别的单位搞得都好可明川

1508
01:09:49,599 --> 01:09:51,362
在市上负责这件事带

1509
01:09:51,362 --> 01:09:53,962
着检查组来转了一下硬说不行

1510
01:09:54,250 --> 01:09:57,011
坚持要罚款下级机关罚起了

1511
01:09:57,037 --> 01:10:00,449
上级机关这不成了笑话田福军笑

1512
01:10:00,449 --> 01:10:03,511
了说世宽你不要为这事

1513
01:10:03,524 --> 01:10:07,024
生气你要理解明川他这样做

1514
01:10:07,136 --> 01:10:09,237
有他的道理他罚地委和

1515
01:10:09,250 --> 01:10:12,487
行署其他机关也许就不敢敷衍了事了

1516
01:10:13,050 --> 01:10:16,136
咱们虽然是上级机关但这个城市是

1517
01:10:16,136 --> 01:10:17,862
由市上管理的咱还得

1518
01:10:17,862 --> 01:10:19,925
要尊重人家的政令和有关规定

1519
01:10:20,487 --> 01:10:23,349
我看明川这样做还有气魄我

1520
01:10:23,362 --> 01:10:26,099
留心过省委大门口挂着市

1521
01:10:26,099 --> 01:10:28,511
上给颁发的一块卫生先进单位的

1522
01:10:28,524 --> 01:10:32,787
红牌子上面编号是零零一省军区也有

1523
01:10:32,800 --> 01:10:35,925
一块编号是零零二你看这可笑

1524
01:10:35,936 --> 01:10:39,537
不可笑难道机关级别最高卫生也

1525
01:10:39,537 --> 01:10:41,524
就最好吗那也不能把好

1526
01:10:41,524 --> 01:10:43,573
的说成坏的我看明川

1527
01:10:43,573 --> 01:10:46,399
那态度就是地委行署把院子拿

1528
01:10:46,399 --> 01:10:48,599
吸尘器清扫了也得罚咱们的

1529
01:10:48,599 --> 01:10:51,974
款冯世宽不满地说我相信你

1530
01:10:51,974 --> 01:10:55,649
说的哩世宽既然是这样你

1531
01:10:55,662 --> 01:10:58,375
不妨来个高姿态干脆对市上

1532
01:10:58,375 --> 01:11:01,237
罚咱们的款表示欢迎这也是

1533
01:11:01,349 --> 01:11:04,000
对他们工作的一种支持嘛冯世宽

1534
01:11:04,024 --> 01:11:07,425
苦笑了一下说唉那就算了

1535
01:11:07,987 --> 01:11:10,250
我也不表示欢迎他们要罚

1536
01:11:10,349 --> 01:11:12,625
也就罚去吧说着便

1537
01:11:12,625 --> 01:11:14,899
站起来要走了你还有什么

1538
01:11:14,899 --> 01:11:19,261
事田福军问再没什么就这事

1539
01:11:19,823 --> 01:11:21,573
我原来还想让你给明川

1540
01:11:21,599 --> 01:11:24,474
打个电话让他把咱们饶了田福军

1541
01:11:24,500 --> 01:11:27,250
大为惊讶世宽竟然为这么一件事

1542
01:11:27,362 --> 01:11:30,724
专门来找他哎呀这个人办事

1543
01:11:30,750 --> 01:11:33,487
也真是太认真了冯世宽临出门

1544
01:11:33,487 --> 01:11:37,073
前告诉田福军说前几天他碰见李登云

1545
01:11:37,323 --> 01:11:39,274
查问他回来了没有说想和

1546
01:11:39,274 --> 01:11:41,862
他谈点事田福军对冯世宽点

1547
01:11:41,862 --> 01:11:44,875
点头说我一会给他打个电话

1548
01:11:45,448 --> 01:11:49,274
冯世宽走后田福军心里嘀咕李登云想

1549
01:11:49,274 --> 01:11:51,336
和他谈什么事呢看来必定

1550
01:11:51,336 --> 01:11:53,750
是关于向前和他侄女的关系

1551
01:11:53,750 --> 01:11:57,198
问题但是这件事不是由他

1552
01:11:57,224 --> 01:11:59,487
和李登云就能够解决的他们可以

1553
01:11:59,487 --> 01:12:02,224
解决地区和卫生局的问题但无法

1554
01:12:02,224 --> 01:12:05,675
解决自己子女的感情问题不过既然

1555
01:12:05,686 --> 01:12:07,649
登云想和他谈谈他就

1556
01:12:07,662 --> 01:12:10,573
不应该拒绝田福军看了看手表

1557
01:12:10,936 --> 01:12:12,850
还有些时间就抓起桌子上的

1558
01:12:12,862 --> 01:12:16,149
话筒电话号码拨了两位数字后他

1559
01:12:16,162 --> 01:12:18,649
又把话筒放下了他决定亲自

1560
01:12:18,649 --> 01:12:20,875
到卫生局走一趟在电话上

1561
01:12:20,899 --> 01:12:23,550
召见登云会让他觉得自己摆

1562
01:12:23,550 --> 01:12:28,086
官架子田福军到地区卫生局才明白李登云并不是

1563
01:12:28,100 --> 01:12:29,586
和他谈向前和润叶的事

1564
01:12:29,936 --> 01:12:32,686
而是要求他帮助解决地区人民医院的

1565
01:12:32,698 --> 01:12:35,948
问题登云抱怨说地区医院别说给

1566
01:12:35,948 --> 01:12:39,600
别人治病它本身已经干疮百孔了田福军

1567
01:12:39,625 --> 01:12:42,149
看登云上任不久就如此关心卫生

1568
01:12:42,149 --> 01:12:44,662
系统的工作立刻对这个人产生

1569
01:12:44,662 --> 01:12:47,537
了一种过去所没有的亲切感只有

1570
01:12:47,550 --> 01:12:50,475
努力工作才能叫人尊重不知

1571
01:12:50,487 --> 01:12:53,198
为什么此刻他心里又很不是滋味地

1572
01:12:53,198 --> 01:12:56,000
想起了他的朋友张有智同志既然

1573
01:12:56,024 --> 01:13:00,237
登云这样热心他就不能怠慢再说地区

1574
01:13:00,250 --> 01:13:02,436
人民医院是全区最主要的医疗

1575
01:13:02,436 --> 01:13:05,125
单位应该给予极大的重视他上任

1576
01:13:05,125 --> 01:13:06,948
到现在还没顾上抓这

1577
01:13:06,948 --> 01:13:09,399
方面的工作他于是带着登云

1578
01:13:09,511 --> 01:13:12,850
去找专员呼正文见到正文后三个

1579
01:13:12,850 --> 01:13:15,198
人商量了一下干脆一块坐车到

1580
01:13:15,211 --> 01:13:18,823
医院去看看再说到地区医院后这个

1581
01:13:18,823 --> 01:13:20,625
单位的所有领导都陪着他们

1582
01:13:20,811 --> 01:13:22,375
到院内四处转了一圈

1583
01:13:22,936 --> 01:13:25,750
这里的问题的确是严重的由于

1584
01:13:25,774 --> 01:13:28,725
多年没有经费维修一切设施都到

1585
01:13:28,725 --> 01:13:31,350
了破烂不堪的程度门诊楼的二楼

1586
01:13:31,362 --> 01:13:33,850
走道里漫流着从厕所的破

1587
01:13:33,850 --> 01:13:36,750
水管中涌出的水人们只得像

1588
01:13:36,774 --> 01:13:38,250
踩着过河的列石一般

1589
01:13:38,350 --> 01:13:40,886
踩着砖块走路锅炉也烂了

1590
01:13:41,261 --> 01:13:42,725
病人和治病的人都喝不

1591
01:13:42,725 --> 01:13:45,561
上开水全院一共才两部电话

1592
01:13:45,899 --> 01:13:48,561
甚至连个太平间也没有八年前

1593
01:13:48,586 --> 01:13:50,625
买回的扫瞄仪器由于没地方

1594
01:13:50,636 --> 01:13:53,511
安放一直在院墙角里用油毛毡

1595
01:13:53,524 --> 01:13:56,698
盖着至于职工的福利设备那就

1596
01:13:56,725 --> 01:14:00,011
更可怜了有些老大夫多年来都是一家

1597
01:14:00,024 --> 01:14:03,073
三代同挤在一间小屋里有点水平

1598
01:14:03,073 --> 01:14:05,524
的医生纷纷找门路往外地调

1599
01:14:06,086 --> 01:14:09,537
田福军和呼正文目睹此情景感到十分

1600
01:14:09,550 --> 01:14:12,573
震惊他们以前到医院看病或住院

1601
01:14:12,811 --> 01:14:15,086
都在专门的病房里因此根本

1602
01:14:15,100 --> 01:14:17,737
不了解这个医院的本来面目转完

1603
01:14:17,750 --> 01:14:19,899
以后他们在院子里围成一

1604
01:14:19,899 --> 01:14:23,250
圈李登云和地区医院的领导们都

1605
01:14:23,250 --> 01:14:25,524
瞪着眼看田福军和呼正文怎办呀

1606
01:14:26,100 --> 01:14:29,412
正文你先谈个意见田福军对

1607
01:14:29,423 --> 01:14:32,537
专员说这已经到了年底财政

1608
01:14:32,537 --> 01:14:36,524
方面很紧张呼正文愁眉苦脸地说你

1609
01:14:36,524 --> 01:14:39,436
手头恐怕还埋伏一点钱吧田福军

1610
01:14:39,462 --> 01:14:42,524
狡猾地对呼正文挤了挤眼呼正文

1611
01:14:42,537 --> 01:14:45,261
笑了他说我知道你没

1612
01:14:45,261 --> 01:14:47,350
忘了这点钱我从你手

1613
01:14:47,350 --> 01:14:49,850
里接过多少还是多少你也

1614
01:14:49,850 --> 01:14:52,712
知道专员预备费是补各种窟窿

1615
01:14:52,712 --> 01:14:55,375
的这又到了年底田福军也

1616
01:14:55,386 --> 01:14:59,811
笑了说那就是说你手头还有近

1617
01:14:59,837 --> 01:15:02,886
二百万元钱干脆今年你把这钱一次

1618
01:15:02,899 --> 01:15:04,761
拨给医院吧不要再当胡椒

1619
01:15:04,761 --> 01:15:07,061
面撒了到时许多单位来

1620
01:15:07,087 --> 01:15:10,662
大哭小叫叫我怎么办呼正文为难

1621
01:15:10,662 --> 01:15:12,987
地说咱们永远就是这个样子

1622
01:15:13,548 --> 01:15:16,673
到时再想其他办法呼正文尽管

1623
01:15:16,686 --> 01:15:19,324
为难但还是同意了田福军的意见

1624
01:15:19,886 --> 01:15:22,511
于是这笔钱现场敲定拨给

1625
01:15:22,511 --> 01:15:25,548
了地区医院李登云和医院的领导们

1626
01:15:25,548 --> 01:15:28,100
都高兴得咧开了嘴巴田福军

1627
01:15:28,112 --> 01:15:31,548
指示由医院主要领导牵头很快成立

1628
01:15:31,574 --> 01:15:35,612
基建领导小组今冬筹建明年改建医院原有设施

1629
01:15:35,912 --> 01:15:39,037
另外要新盖太平间铺院子修

1630
01:15:39,037 --> 01:15:41,849
厕所建两座职工家属楼他对

1631
01:15:41,862 --> 01:15:43,712
医院的领导们说钱给了

1632
01:15:43,724 --> 01:15:45,949
你们事办不好可要找你们

1633
01:15:45,962 --> 01:15:46,337
算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