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 00:00:00,100 --> 00:00:03,262 第四十一章孙少安和贺秀莲结婚已经近 2 00:00:03,262 --> 00:00:05,836 十个月了但小两口仍然还像在 3 00:00:05,862 --> 00:00:08,448 蜜月里一般热火少安对他的 4 00:00:08,461 --> 00:00:11,086 婚姻很满意他越来越依恋这个大 5 00:00:11,086 --> 00:00:13,500 眼睛的山西姑娘了每当他从 6 00:00:13,512 --> 00:00:15,762 山里劳累一天回来晚上在一 7 00:00:15,762 --> 00:00:17,836 队饲养院的小窑里接受秀莲 8 00:00:17,861 --> 00:00:19,736 亲热的抚爱时他尝到 9 00:00:19,736 --> 00:00:22,336 了说不尽的温暖和甜蜜结婚 10 00:00:22,336 --> 00:00:25,437 不久秀莲就不顾一家人劝阻开始 11 00:00:25,461 --> 00:00:28,600 出山劳动她先是在生产队跟他 12 00:00:28,611 --> 00:00:32,350 一块种庄稼秋后庄稼收割完毕全村 13 00:00:32,362 --> 00:00:34,612 男女劳力都上了农田基建工地 14 00:00:35,024 --> 00:00:37,036 他们就又一块相跟着去打 15 00:00:37,036 --> 00:00:39,737 坝修梯田秀莲劳动和他一样 16 00:00:40,061 --> 00:00:42,712 很快博得了全村人的赞赏她 17 00:00:42,712 --> 00:00:45,286 能吃苦干什么活都不耍滑头 18 00:00:45,862 --> 00:00:49,637 一般来说新媳妇在一年之中都是全村人 19 00:00:49,661 --> 00:00:52,561 关注的对象渐渐地大家都和 20 00:00:52,575 --> 00:00:55,012 秀莲熟悉了工地上常开他们 21 00:00:55,012 --> 00:00:58,137 两个的玩笑捣蛋老汉田五叔还给 22 00:00:58,137 --> 00:01:00,612 他们编排了一段子上山里核桃下 23 00:01:00,612 --> 00:01:04,061 山里枣孙少安好像个杨宗保前 24 00:01:04,061 --> 00:01:06,337 沟里韭菜后沟里葱贺秀莲 25 00:01:06,361 --> 00:01:08,762 好像个穆桂英众人见了他俩 26 00:01:09,111 --> 00:01:11,061 就像口歌一般唱田五的这 27 00:01:11,061 --> 00:01:14,012 几句小曲晚上劳动回来在家里吃 28 00:01:14,012 --> 00:01:16,162 完饭小两口就相跟着回到 29 00:01:16,174 --> 00:01:18,262 田家圪饲养院的那个小窑里 30 00:01:18,537 --> 00:01:20,775 秀莲马上放火暖炕给他烧 31 00:01:20,775 --> 00:01:24,337 洗脸洗脚水庄稼人一般睡觉谁还洗脸 32 00:01:24,337 --> 00:01:26,561 洗脚呢但秀莲硬是把这 33 00:01:26,575 --> 00:01:28,900 毛病给他惯下了现在不 34 00:01:28,900 --> 00:01:30,986 洗个脸不烫个脚钻 35 00:01:30,986 --> 00:01:32,750 到被窝里都睡不着觉 36 00:01:33,311 --> 00:01:36,087 把它的每天晚上在他还 37 00:01:36,087 --> 00:01:38,137 没脱衣服前秀莲就把一切 38 00:01:38,137 --> 00:01:40,736 都收拾好自己先钻进被窝她 39 00:01:40,736 --> 00:01:42,387 要先用自己的体温把被子 40 00:01:42,400 --> 00:01:45,412 暖热才让少安睡进来秀莲是个 41 00:01:45,424 --> 00:01:47,512 感情热烈的人每晚上都非 42 00:01:47,512 --> 00:01:48,849 让少安和她在一个被窝里 43 00:01:48,875 --> 00:01:52,000 睡不行少安起先不习惯后来不 44 00:01:52,000 --> 00:01:54,712 这样他倒反而不行了因为一大家 45 00:01:54,712 --> 00:01:56,811 人在一个锅里吃饭他们这 46 00:01:56,811 --> 00:01:59,150 面就没什么东西因此也不开 47 00:01:59,150 --> 00:02:01,462 灶那点少得可怜的口粮 48 00:02:01,900 --> 00:02:03,525 还敢在两个锅灶上吃吗 49 00:02:04,087 --> 00:02:06,587 只是寒露以后他妈让他们拿 50 00:02:06,587 --> 00:02:09,723 过来一些老南瓜这样秀莲在烧 51 00:02:09,723 --> 00:02:11,836 炕的时候就煮一些南瓜汤 52 00:02:12,162 --> 00:02:14,412 两个人在睡觉前热热呼呼喝 53 00:02:14,412 --> 00:02:17,848 一碗入冬以后夜长了晚上 54 00:02:17,861 --> 00:02:19,598 他们也就不像往常那样早 55 00:02:19,598 --> 00:02:22,137 睡秀莲在灯下给他缀 56 00:02:22,137 --> 00:02:25,000 补那些破烂衣服做鞋袜他蹲 57 00:02:25,000 --> 00:02:27,012 在前炕头上化玉米粒或 58 00:02:27,025 --> 00:02:30,500 捻毛线外面寒风呼呼吼叫但窑 59 00:02:30,500 --> 00:02:33,074 里暖烘烘的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安宁 60 00:02:33,098 --> 00:02:36,412 和舒服两个人做活中间由不得相视 61 00:02:36,412 --> 00:02:38,973 一笑传达着内心无限的情感 62 00:02:39,550 --> 00:02:41,900 有时会停下手中的活发呆地 63 00:02:41,925 --> 00:02:44,050 傻看他半天当他卷起 64 00:02:44,062 --> 00:02:45,937 一支旱烟的时候她就又 65 00:02:45,949 --> 00:02:48,387 凑过来像个孩子似的给他 66 00:02:48,400 --> 00:02:51,074 擦火柴点烟两个人这时候就 67 00:02:51,074 --> 00:02:53,711 干不成活了依偎在一起静静 68 00:02:53,711 --> 00:02:56,137 地坐在热炕头上好像互相倾听 69 00:02:56,162 --> 00:02:59,162 对方的心跳声这两个年轻人太 70 00:02:59,162 --> 00:03:02,250 粘了只是不知为什么秀莲还 71 00:03:02,250 --> 00:03:05,361 没有怀娃这不要紧他们两个已经 72 00:03:05,375 --> 00:03:07,512 悄悄去石圪节医院检查了一回 73 00:03:07,861 --> 00:03:10,250 医生说两个人都没病肯定 74 00:03:10,250 --> 00:03:12,937 会生养的让他们不要着急不 75 00:03:12,937 --> 00:03:16,537 着急晚生一两年也好两个人还能 76 00:03:16,550 --> 00:03:19,787 干干练练过一段日子呢但是使少安 77 00:03:19,812 --> 00:03:21,800 感到不安的是秀莲对他好 78 00:03:21,800 --> 00:03:24,650 得也许有点太过分了每次吃饭 79 00:03:24,650 --> 00:03:26,473 的时候她都给少安碗里 80 00:03:26,500 --> 00:03:29,537 捞稠的家大口多七老八小 81 00:03:29,925 --> 00:03:31,387 一锅饭里汤多粮少 82 00:03:31,750 --> 00:03:33,736 能有多少稠的呢要是他 83 00:03:33,736 --> 00:03:35,787 碗里稠了那家里其他人 84 00:03:35,812 --> 00:03:38,375 碗中就稀了这太不像话 85 00:03:38,949 --> 00:03:41,437 父母亲年纪那么大妹妹年龄小 86 00:03:41,836 --> 00:03:45,275 一天到石圪节上学还要往返跑路而 87 00:03:45,287 --> 00:03:47,762 老祖母又半瘫在炕上他 88 00:03:47,775 --> 00:03:48,848 怎么能在锅里捞稠的 89 00:03:48,861 --> 00:03:51,525 吃呢他曾含蓄地提醒妻子 90 00:03:51,812 --> 00:03:55,537 以后再不能这样他们年轻吃饭应该 91 00:03:55,537 --> 00:03:57,836 先敬老后让小但秀莲蛮 92 00:03:57,836 --> 00:04:00,098 有理由说他一天出力最重 93 00:04:00,400 --> 00:04:02,949 应该吃稠一些他看一时不能 94 00:04:02,961 --> 00:04:05,098 说服秀莲以后就不让她给 95 00:04:05,098 --> 00:04:08,287 他盛饭吃饭时自己盛他知道 96 00:04:08,637 --> 00:04:11,611 秀莲的这些举动父母亲妹妹都 97 00:04:11,611 --> 00:04:13,736 看在眼里了但他们又 98 00:04:13,736 --> 00:04:16,036 都装着没看见这不是说 99 00:04:16,512 --> 00:04:19,312 他们对秀莲这种行为没看法少安 100 00:04:19,324 --> 00:04:22,175 为此而感到很痛苦他心疼家里 101 00:04:22,175 --> 00:04:24,161 的老人和妹妹可他又不能 102 00:04:24,187 --> 00:04:26,949 过分指责秀莲她也是心疼他啊 103 00:04:27,512 --> 00:04:30,961 的确是这样对于秀莲来说宁愿她 104 00:04:30,975 --> 00:04:32,899 自己饿肚子也不愿让少安吃 105 00:04:32,911 --> 00:04:35,699 不饱在没结婚之前她来 106 00:04:35,711 --> 00:04:38,375 这家时根本没认真注意这 107 00:04:38,375 --> 00:04:41,512 家的实际情况反正她爱少安觉得 108 00:04:41,625 --> 00:04:45,125 一切都无所谓结婚以后她才知道 109 00:04:45,437 --> 00:04:47,562 这家正如少安说的已经穷 110 00:04:47,562 --> 00:04:49,836 到了骨头上一年分不了几颗 111 00:04:49,850 --> 00:04:52,812 粮食还供养两个上学的顿顿 112 00:04:52,812 --> 00:04:55,699 饭基本都是黑豆高粱稀汤过 113 00:04:55,699 --> 00:04:58,475 一两天才蒸一锅高粱面馍这 114 00:04:58,475 --> 00:05:01,000 就算改善生活能在喝稀饭的 115 00:05:01,000 --> 00:05:04,024 时候吃两个黑面馍简直就是奢侈 116 00:05:04,600 --> 00:05:06,899 这样的吃食别说是在山里 117 00:05:06,925 --> 00:05:09,600 挣命劳动一天的庄稼人就是一天什么 118 00:05:09,600 --> 00:05:12,336 活也不干都受不了但一切 119 00:05:12,362 --> 00:05:15,600 又无法改变她从小到大还没受 120 00:05:15,600 --> 00:05:17,737 过这样的罪正是因为她和 121 00:05:17,750 --> 00:05:20,637 丈夫火热的爱情生活她才忍受着 122 00:05:20,661 --> 00:05:23,762 如此的饥饿和贫穷她仍然一如既往 123 00:05:23,762 --> 00:05:25,937 地觉得只要跟了少安这样的 124 00:05:25,949 --> 00:05:30,250 男人就是讨吃要饭也心满意足是的他 125 00:05:30,250 --> 00:05:32,750 那男子汉的体魄他在村里庄稼人 126 00:05:32,762 --> 00:05:35,175 中间的威望和婆姨女子对她 127 00:05:35,187 --> 00:05:37,524 羡慕和妒忌的目光都使秀莲 128 00:05:37,536 --> 00:05:40,687 内心充满了幸福和骄傲唉饿 129 00:05:40,687 --> 00:05:43,086 就饿吧只要她和亲爱的人在 130 00:05:43,086 --> 00:05:46,925 一起饿肚子心里也是畅快的本来 131 00:05:47,300 --> 00:05:50,149 她娘家光景不错也可以从山西拿 132 00:05:50,149 --> 00:05:52,336 点粮食来可这么大一家人 133 00:05:52,362 --> 00:05:55,149 在一块过光景那点粮食添 134 00:05:55,149 --> 00:05:57,887 进去连个影子也寻不见秀莲 135 00:05:57,899 --> 00:05:59,875 心里也这样想过要是她和 136 00:05:59,887 --> 00:06:02,262 少安两个单另过光景那他们就 137 00:06:02,262 --> 00:06:04,899 会成为村里的上等家户他们两个 138 00:06:04,911 --> 00:06:07,237 劳力再点上她娘家的补贴 139 00:06:07,625 --> 00:06:10,250 日子会过得红红火火可她心里 140 00:06:10,262 --> 00:06:12,875 也清楚要是他们分了家那 141 00:06:12,875 --> 00:06:14,862 家里其他人当下就活不下去 142 00:06:14,862 --> 00:06:18,024 了光老公公一个人怎么可能养活 143 00:06:18,125 --> 00:06:19,949 那七老八小一大群人 144 00:06:19,949 --> 00:06:23,449 呢秀莲知道少安会坚决不同意分家 145 00:06:23,449 --> 00:06:25,750 的因此也就不敢提念这方面 146 00:06:25,750 --> 00:06:28,574 的一个字真的她非常清楚 147 00:06:28,836 --> 00:06:31,086 少安宁愿和她离婚也不会抛 148 00:06:31,086 --> 00:06:32,399 下家里这么一大群人的 149 00:06:33,100 --> 00:06:36,487 唉看来只好就这个样子了但是 150 00:06:36,887 --> 00:06:38,887 就在眼下这状况中她也 151 00:06:38,899 --> 00:06:42,375 总想千方百计照顾她的丈夫于是 152 00:06:42,737 --> 00:06:44,774 她就借盛饭之机每顿 153 00:06:44,786 --> 00:06:46,437 都从盆底上给少安碗 154 00:06:46,437 --> 00:06:49,586 里捞一些稠的她心想我 155 00:06:49,586 --> 00:06:51,612 男人撑扶着这个家他的活 156 00:06:51,612 --> 00:06:54,274 苦也最重难道不能让他 157 00:06:54,300 --> 00:06:57,012 稠些吃一碗吗可是少安 158 00:06:57,024 --> 00:06:59,324 又坚决不让她这样做现在 159 00:06:59,612 --> 00:07:00,661 他连饭也不让她盛 160 00:07:00,661 --> 00:07:03,536 了开始自己动手给自己盛每次 161 00:07:03,550 --> 00:07:05,312 盛的时候她见他都用 162 00:07:05,312 --> 00:07:07,987 勺子在盆里搅半天搅匀了 163 00:07:08,225 --> 00:07:10,324 才把饭往碗里盛每当 164 00:07:10,350 --> 00:07:12,899 看见这情况她常背转家里人 165 00:07:13,173 --> 00:07:16,173 忍不住眼泪都掉在了饭碗里孙少安 166 00:07:16,199 --> 00:07:18,586 完全能体谅来亲爱的人儿对自己 167 00:07:18,586 --> 00:07:21,062 的一片好心但他决不能允许 168 00:07:21,074 --> 00:07:24,161 妻子为他搞特殊化他宁愿不 169 00:07:24,161 --> 00:07:26,437 吃饭也不愿意他吃稠的 170 00:07:26,548 --> 00:07:28,737 让家里人喝汤他怎能咽 171 00:07:28,737 --> 00:07:31,324 下去呢好了他的秀莲是 172 00:07:31,336 --> 00:07:33,250 开通的她一定能理解他的 173 00:07:33,262 --> 00:07:35,949 心情为了不使她情不自禁地再犯 174 00:07:35,961 --> 00:07:37,937 这错误以后他就干脆自己给 175 00:07:37,937 --> 00:07:40,512 自己盛饭了少安是田福堂动身去 176 00:07:40,524 --> 00:07:43,473 县城的时候才知道润叶要结婚 177 00:07:43,473 --> 00:07:46,673 了据传回来的消息看那个男人 178 00:07:46,798 --> 00:07:48,861 就是去年原西河畔润叶提起 179 00:07:48,861 --> 00:07:51,024 的县上领导的儿子他听到 180 00:07:51,024 --> 00:07:53,875 这事后心里忍不住一阵隐隐地难受 181 00:07:54,449 --> 00:07:56,923 这是很正常的他爱过这个 182 00:07:56,923 --> 00:07:59,449 人而这个人不仅爱他还 183 00:07:59,461 --> 00:08:01,287 公开向他表示了自己的爱情 184 00:08:01,649 --> 00:08:03,537 只是他没敢接受这爱跑 185 00:08:03,537 --> 00:08:05,111 到山西去给自己找回来了 186 00:08:05,125 --> 00:08:08,711 秀莲但是在难受之时他对 187 00:08:08,723 --> 00:08:11,574 这消息又不感到意外这事也是 188 00:08:11,586 --> 00:08:14,711 很正常的他已经结婚了润叶 189 00:08:14,736 --> 00:08:17,037 也总要结婚事情本来就会 190 00:08:17,037 --> 00:08:20,111 是这样的对于孙少安来说润叶在 191 00:08:20,111 --> 00:08:22,673 他内心掀起的暴风骤雨已经平息了 192 00:08:22,875 --> 00:08:25,562 现在只留下一些细微的痕迹代之而来 193 00:08:25,562 --> 00:08:27,787 的是贺秀莲温暖的感情抚慰他 194 00:08:27,812 --> 00:08:30,399 风暴过后的心灵他祝福亲爱的 195 00:08:30,412 --> 00:08:32,461 润叶也能寻找到自己的抚慰 196 00:08:33,037 --> 00:08:36,798 归根结底也许他们只能这样人只能按照 197 00:08:36,798 --> 00:08:40,062 自己的条件寻找终生伴侣就好像 198 00:08:40,086 --> 00:08:42,586 种庄稼一样只能把豆角和玉米 199 00:08:42,586 --> 00:08:44,761 种在一块而不能和小麦种 200 00:08:44,761 --> 00:08:47,524 在一起听说润叶马上要举行婚礼 201 00:08:47,836 --> 00:08:50,174 少安着急起来他给人家送什么 202 00:08:50,174 --> 00:08:52,586 礼物呢他和秀莲结婚的时候 203 00:08:53,024 --> 00:08:54,924 润叶给他们送了两块缎被面 204 00:08:55,299 --> 00:08:58,750 少说也值五六十元而他们现在 205 00:08:58,861 --> 00:09:01,162 除过这两块被面就再没什么 206 00:09:01,187 --> 00:09:03,473 值钱东西了总不能把这两块 207 00:09:03,500 --> 00:09:06,424 被面再送回去吧晚上睡觉前 208 00:09:06,736 --> 00:09:08,687 他只好忧愁地对秀莲提起了 209 00:09:08,699 --> 00:09:10,437 这件事就是那个和你 210 00:09:10,437 --> 00:09:12,973 相好过的女子妻子自己红着 211 00:09:12,973 --> 00:09:16,199 脸问他就是的我们小时候一块 212 00:09:16,211 --> 00:09:18,062 耍大的人家给咱送了 213 00:09:18,086 --> 00:09:19,836 那么重的礼咱给人家送 214 00:09:19,836 --> 00:09:23,348 什么呢少安熬煎地问秀莲秀莲 215 00:09:23,375 --> 00:09:26,062 想了一下说人家有义咱 216 00:09:26,074 --> 00:09:28,723 不能无情我看是这样我爸 217 00:09:28,736 --> 00:09:31,486 走时给丢下五十块钱我原来准备 218 00:09:31,500 --> 00:09:33,236 给你缝一件大氅钱一直 219 00:09:33,236 --> 00:09:35,187 在箱子里搁着你干脆都 220 00:09:35,199 --> 00:09:37,223 拿去给人家买件像样的 221 00:09:37,223 --> 00:09:39,812 东西少安感激地把妻子拉在 222 00:09:39,824 --> 00:09:41,586 自己怀里在她脸上亲 223 00:09:41,586 --> 00:09:44,449 了亲于是他就拿着秀莲 224 00:09:44,473 --> 00:09:46,961 给他的五十块钱跑到米家镇用 225 00:09:46,973 --> 00:09:49,899 四十六块钱买了一块黄原出的羊毛毯 226 00:09:50,473 --> 00:09:52,875 剩下的四块钱他给秀莲买了 227 00:09:52,886 --> 00:09:56,562 一条围巾星期天少平回学校时他 228 00:09:56,574 --> 00:09:58,774 就把毛毯让少平捎给田福堂 229 00:09:59,024 --> 00:10:01,062 让他转交给润叶夫妇这件 230 00:10:01,062 --> 00:10:04,162 事过后不久一九七六年就临近结束了 231 00:10:04,723 --> 00:10:08,074 阳历年底前的一天他丈人贺耀宗突然 232 00:10:08,086 --> 00:10:09,799 托顺车给他们捎来二斗 233 00:10:09,812 --> 00:10:13,037 小米这点粮食顿时使一家人高兴 234 00:10:13,049 --> 00:10:16,625 万分这样在他们那黑豆高粱稀饭 235 00:10:16,625 --> 00:10:19,074 里又能加一点小米了对 236 00:10:19,086 --> 00:10:21,598 农民来说小米就是最好的粮食 237 00:10:21,924 --> 00:10:24,750 小米煮饭好又经得住吃一斤 238 00:10:24,750 --> 00:10:27,986 米能顶二斤面同时家里也 239 00:10:27,986 --> 00:10:29,836 就能腾出更多一些高粱喂 240 00:10:29,836 --> 00:10:33,199 那口肥猪阳历年的最后一天农村 241 00:10:33,223 --> 00:10:36,098 没有显出什么节日的气氛农民不过 242 00:10:36,098 --> 00:10:38,549 这个洋年他们过年就是过 243 00:10:38,549 --> 00:10:41,750 春节吃晚饭的时候少安端一 244 00:10:41,750 --> 00:10:43,537 碗放了调料的黑面蒸土豆 245 00:10:43,537 --> 00:10:45,937 丝和两个高粱面馍在院子里 246 00:10:45,961 --> 00:10:48,848 一边吃饭一边照料着喂猪天气 247 00:10:48,848 --> 00:10:50,537 冷了让家里人在窑里 248 00:10:50,549 --> 00:10:53,424 吃饭暖和一些他外面干一天活 249 00:10:53,649 --> 00:10:57,062 习惯了不怕冷他一边吃饭一边 250 00:10:57,074 --> 00:10:59,125 往糟里给猪倒食由于 251 00:10:59,149 --> 00:11:02,162 加了粮食猪已经开始上膘毛色 252 00:11:02,174 --> 00:11:04,975 也变得油光黑亮这口猪对 253 00:11:04,987 --> 00:11:08,000 他们来说太宝贵了春节前后卖 254 00:11:08,000 --> 00:11:10,761 上一百多块钱就可以还一半他结婚 255 00:11:10,761 --> 00:11:13,625 时欠下的账债剩下几十块 256 00:11:14,024 --> 00:11:16,424 除过明年的油盐酱醋外还要供 257 00:11:16,424 --> 00:11:19,636 念书的少安高兴地想到他弟弟 258 00:11:19,649 --> 00:11:22,612 少平下个月就高中毕业了虽然兰香 259 00:11:22,636 --> 00:11:24,725 明年后半年又要到原西城上 260 00:11:24,725 --> 00:11:27,187 高中但他们三个男劳力供一个 261 00:11:27,199 --> 00:11:30,350 小妹妹上学就要松宽多了少安 262 00:11:30,350 --> 00:11:32,574 一边喂猪一边这样想的时候 263 00:11:32,774 --> 00:11:34,711 见秀莲从窑里出来端着 264 00:11:34,711 --> 00:11:37,037 个饭碗向他这里走过来他 265 00:11:37,037 --> 00:11:39,761 心想这家伙像只绵羊我走 266 00:11:39,761 --> 00:11:42,261 到哪里她撵到哪里这一阵 267 00:11:42,274 --> 00:11:44,336 功夫不见面这就又撵出来 268 00:11:44,336 --> 00:11:47,174 了秀莲走到他跟前突然从 269 00:11:47,199 --> 00:11:49,174 自己的碗里拿出一个白面馍 270 00:11:49,362 --> 00:11:50,937 放在他的碗里也不 271 00:11:50,937 --> 00:11:53,737 说什么向他莞尔一笑转过身 272 00:11:53,761 --> 00:11:56,049 又回窑里去了少安一下子 273 00:11:56,062 --> 00:11:58,524 生气了秀莲怎么把奶奶吃的 274 00:11:58,537 --> 00:12:01,000 白面馍给他拿来了呢这 275 00:12:01,000 --> 00:12:03,937 真是太不像话了他们一年夏季分 276 00:12:03,937 --> 00:12:06,375 那么几斗麦子除过几个重要节令 277 00:12:06,674 --> 00:12:08,549 一家人谁也不吃都是留给 278 00:12:08,574 --> 00:12:11,824 老祖母的祖母年老多病牙口又 279 00:12:11,824 --> 00:12:14,250 不好她根本不能像其他人一样 280 00:12:14,362 --> 00:12:16,287 吃这又粗又黑的东西 281 00:12:16,850 --> 00:12:20,350 再说老人家受了一辈子苦儿孙们 282 00:12:20,375 --> 00:12:22,987 应该尽量照顾好她的晚年这是 283 00:12:23,011 --> 00:12:26,987 人之常情其实奶奶一顿也吃不了 284 00:12:27,000 --> 00:12:29,386 多少每一顿饭母亲给她 285 00:12:29,386 --> 00:12:31,524 老人家做一小碗细面条她 286 00:12:31,524 --> 00:12:34,774 都吃不完另外有时候在他们 287 00:12:34,799 --> 00:12:36,662 蒸黑面馍的锅上捎带着 288 00:12:36,687 --> 00:12:38,937 给她蒸几个白面馍每顿饭 289 00:12:39,037 --> 00:12:41,386 她掰着吃一块今天母亲又 290 00:12:41,386 --> 00:12:43,875 给奶奶蒸了五个白面馍秀莲竟然 291 00:12:43,886 --> 00:12:45,850 给他拿出来一个他们家还 292 00:12:45,850 --> 00:12:47,674 从来没有一个人吃过奶奶的 293 00:12:47,687 --> 00:12:49,961 白面馍就连猫蛋和狗蛋 294 00:12:50,299 --> 00:12:52,312 也不能这样随随便便吃他老外婆的 295 00:12:52,324 --> 00:12:55,761 干粮秀莲太过分了先前给他 296 00:12:55,774 --> 00:12:57,662 碗里捞稠饭现在又把 297 00:12:57,674 --> 00:12:59,750 奶奶的白面馍拿来让他吃 298 00:13:00,136 --> 00:13:01,699 这简直不能再让人容忍 299 00:13:02,100 --> 00:13:03,736 少安匆忙地把自己饭碗里的 300 00:13:03,761 --> 00:13:05,636 黑面馍吃完又把吃饱 301 00:13:05,636 --> 00:13:06,899 的猪吆到圈里拦好 302 00:13:07,274 --> 00:13:09,412 就端着那个白面馍回到窑里 303 00:13:09,974 --> 00:13:12,698 他脸阴沉沉地把那个白面馍又 304 00:13:12,698 --> 00:13:14,736 放回到馍篮里一句话也没 305 00:13:14,736 --> 00:13:17,573 说转身就往门外走本来 306 00:13:17,599 --> 00:13:19,537 他还没吃饱但连稀饭 307 00:13:19,549 --> 00:13:22,073 黑面馍也不想再吃了这件 308 00:13:22,073 --> 00:13:24,312 令他难堪而痛心的事已 309 00:13:24,312 --> 00:13:25,736 使他无法继续在窑里呆 310 00:13:25,736 --> 00:13:28,562 下去在他出门的时候母亲拿 311 00:13:28,562 --> 00:13:30,611 起那个白画馍追出来偷声 312 00:13:30,625 --> 00:13:33,424 缓气地说死小子这是妈让 313 00:13:33,424 --> 00:13:35,700 秀莲给你拿的少安头也 314 00:13:35,700 --> 00:13:38,586 不回地只管往出走他知道 315 00:13:38,923 --> 00:13:41,187 母亲这样做是为了让秀莲好 316 00:13:41,187 --> 00:13:44,187 下台他出了院子的时候听见 317 00:13:44,187 --> 00:13:46,825 窑里传来秀莲的痛哭声哭 318 00:13:46,825 --> 00:13:49,125 就哭吧谁让你把事情 319 00:13:49,236 --> 00:13:51,825 做得这样令人失望少安第一次没有 320 00:13:51,836 --> 00:13:54,649 和妻子一块相跟着回饲养院他们 321 00:13:54,649 --> 00:13:57,511 的家他心烦意乱地一个人回到 322 00:13:57,524 --> 00:13:59,798 田家圪这面进了自己住 323 00:13:59,798 --> 00:14:02,062 的窑洞连鞋也没脱就 324 00:14:02,075 --> 00:14:04,662 倒在了土炕的铺盖卷上少安的 325 00:14:04,673 --> 00:14:07,923 额头像感冒一般发热他第一次感到 326 00:14:07,923 --> 00:14:10,937 了成家后的烦恼是的这是一个 327 00:14:10,950 --> 00:14:14,412 征兆随着秀莲进了家门矛盾已经 328 00:14:14,412 --> 00:14:16,599 开始露了头他多少年和 329 00:14:16,611 --> 00:14:19,711 父母弟妹生死与共秀莲即使是因为爱 330 00:14:19,711 --> 00:14:21,875 他而伤害了家里的人他 331 00:14:21,875 --> 00:14:24,736 也不能原谅他是一个成熟的庄稼人 332 00:14:25,024 --> 00:14:27,662 绝对不会像农村的有些年轻人如 333 00:14:27,673 --> 00:14:29,461 俗话说的娶了媳妇忘了娘 334 00:14:30,024 --> 00:14:33,875 不牺牲自己而全力支撑这个穷家 335 00:14:34,236 --> 00:14:36,798 这是他多年来的一贯信念已经成 336 00:14:36,798 --> 00:14:39,423 了他的生活哲学也正因为 337 00:14:39,437 --> 00:14:41,700 如此他才没有从无数艰难与 338 00:14:41,711 --> 00:14:44,586 困苦之中垮下来甚至因而感到自己 339 00:14:44,687 --> 00:14:46,687 活得还有点意思天很晚 340 00:14:46,687 --> 00:14:48,687 的时候秀莲才一个人进了 341 00:14:48,700 --> 00:14:51,537 家门少安知道她回来了也没 342 00:14:51,548 --> 00:14:54,037 睁开眼看她他感觉熟悉的 343 00:14:54,325 --> 00:14:56,062 温热的手在他腿上轻轻 344 00:14:56,075 --> 00:14:58,950 碰了一下不是无意而是专意碰 345 00:14:58,950 --> 00:15:02,162 的他睁开眼睛血立刻呼然 346 00:15:02,162 --> 00:15:03,524 地再一次涌到了他的 347 00:15:03,524 --> 00:15:06,224 头上他看见秀莲立在他 348 00:15:06,224 --> 00:15:08,349 面前竟然在手帕里包了两个 349 00:15:08,361 --> 00:15:10,912 白面馍给他递过来正等着 350 00:15:10,912 --> 00:15:13,037 他坐起来接呢他气愤地 351 00:15:13,062 --> 00:15:15,799 一闪身坐起来大声说你 352 00:15:15,812 --> 00:15:18,687 怎么能这样不懂事呢秀莲看来也生气 353 00:15:18,687 --> 00:15:20,761 了说这是妈让我给你 354 00:15:20,774 --> 00:15:23,125 拿的她说的当然是实话 355 00:15:23,699 --> 00:15:26,011 在他甩手一走秀莲难为情地 356 00:15:26,037 --> 00:15:29,449 哭了以后婆婆公公和兰香劝说 357 00:15:29,449 --> 00:15:32,187 了她半天公公还怒气冲冲地准备 358 00:15:32,187 --> 00:15:34,924 到饲养院来教训儿子被兰香硬拉 359 00:15:34,924 --> 00:15:37,211 住了她临起身回来的时候 360 00:15:37,611 --> 00:15:39,986 婆婆为了掩盖这个难堪的局面硬 361 00:15:39,986 --> 00:15:42,187 让她把两个白面馍给少安带来 362 00:15:42,449 --> 00:15:45,761 以便解脱儿媳妇贤惠的婆婆原谅秀莲 363 00:15:46,098 --> 00:15:48,562 虽然事情做得有失体统但 364 00:15:48,562 --> 00:15:51,649 这不是儿媳妇自己贪嘴而是她心疼 365 00:15:51,750 --> 00:15:54,424 他们的儿子哩但孙少安完全忍受 366 00:15:54,424 --> 00:15:56,924 不住了他竟然一下子失去了理智 367 00:15:57,187 --> 00:15:59,412 冲动地跳起来在秀莲的肩膀 368 00:15:59,412 --> 00:16:02,574 上捣了一拳头秀莲完全想不到 369 00:16:02,674 --> 00:16:05,524 亲爱的丈夫会动手打她在 370 00:16:05,537 --> 00:16:07,562 少安生硬的庄稼人的拳头落在 371 00:16:07,574 --> 00:16:09,574 她肩膀上的时候手里的 372 00:16:09,586 --> 00:16:11,511 两个馍就滚在了前炕席 373 00:16:11,511 --> 00:16:14,011 上她自己也一个趔趄跌倒在 374 00:16:14,011 --> 00:16:15,961 了脚地上她伏在土 375 00:16:15,961 --> 00:16:18,861 脚地上伤心地痛哭了哭了 376 00:16:18,875 --> 00:16:21,836 一会又猛烈地呕吐起来少安 377 00:16:21,861 --> 00:16:24,024 在打了秀莲以后马上就后悔 378 00:16:24,024 --> 00:16:26,899 自己太粗暴了秀莲不管怎样都是 379 00:16:26,899 --> 00:16:29,086 为了心疼他他怎么能动手打 380 00:16:29,086 --> 00:16:31,787 她呢他本来想下去劝说秀莲 381 00:16:32,098 --> 00:16:35,000 并且向她认错道歉但一时又 382 00:16:35,011 --> 00:16:38,037 克服不了男人的自尊心他只好两把将 383 00:16:38,062 --> 00:16:41,125 铺盖绽开衣服也没脱烦恼地 384 00:16:41,149 --> 00:16:43,711 钻进被子里蒙住了头过了 385 00:16:43,711 --> 00:16:46,223 一阵他听见秀莲不哭了并且 386 00:16:46,236 --> 00:16:48,261 像上了炕开始悉悉苏苏地 387 00:16:48,287 --> 00:16:51,136 脱衣服不一会他觉得自己 388 00:16:51,136 --> 00:16:53,473 的被子的一边被拉开了接着 389 00:16:53,812 --> 00:16:56,399 那熟悉的丰满的光身子就 390 00:16:56,399 --> 00:16:58,875 悄然地躺在了他身边少安 391 00:16:58,886 --> 00:17:01,461 心里忍不住一热秀莲把脸贴 392 00:17:01,461 --> 00:17:03,473 在他背上又委屈地啜泣 393 00:17:03,486 --> 00:17:07,000 起来她一边哭一边说你把 394 00:17:07,000 --> 00:17:08,686 人打得这么重人家都有 395 00:17:08,686 --> 00:17:11,549 了啊少安一下子翻过身来 396 00:17:11,912 --> 00:17:14,299 紧紧地搂住了妻子泪流满面地 397 00:17:14,324 --> 00:17:17,487 在她脸上狂吻起来第四十二章一九七七年 398 00:17:17,511 --> 00:17:20,648 元月中旬孙少平要在原西县高中 399 00:17:20,648 --> 00:17:23,549 毕业了在最后的几天里所有 400 00:17:23,549 --> 00:17:25,625 的毕业班都处在一片混乱之中 401 00:17:26,199 --> 00:17:28,449 同学们互赠礼物整理自己的 402 00:17:28,461 --> 00:17:32,398 东西单个照相集体合影要好的朋友 403 00:17:32,511 --> 00:17:34,287 也纷纷聚在一起照一张 404 00:17:34,311 --> 00:17:38,099 留念照县照相馆干脆专门抽出几个人到 405 00:17:38,112 --> 00:17:40,836 中学来为同学们服务许多手头 406 00:17:40,849 --> 00:17:43,112 宽裕的学生都一群一伙到街上 407 00:17:43,112 --> 00:17:45,449 的国营食堂去聚餐那里的桌子 408 00:17:45,461 --> 00:17:47,949 板凳这几天都让这些年轻人占据 409 00:17:47,949 --> 00:17:51,224 了这样的时候同学们心里都 410 00:17:51,224 --> 00:17:52,737 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感情 411 00:17:53,299 --> 00:17:55,287 进校时盼着毕业的一天 412 00:17:55,724 --> 00:17:57,636 可临近这一天的时候又都 413 00:17:57,648 --> 00:18:00,862 有些依依不舍更主要的是所有的 414 00:18:00,862 --> 00:18:03,912 人都认识到他们的少年时代也 415 00:18:03,912 --> 00:18:06,311 就随之而结束了现在大学 416 00:18:06,336 --> 00:18:08,824 不直接在应届高中生中选拔这 417 00:18:08,824 --> 00:18:12,224 就意味着大家从此不得不走向社会开始 418 00:18:12,224 --> 00:18:14,886 过另一种生活城里的同学除 419 00:18:14,886 --> 00:18:16,862 过个别情况特殊者都要到 420 00:18:16,886 --> 00:18:19,324 附近的农村去插队乡里的学生 421 00:18:19,324 --> 00:18:21,500 得各回各家开始自己的 422 00:18:21,523 --> 00:18:26,398 农民生涯别了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少平 423 00:18:26,424 --> 00:18:28,636 和同学们的心情一样他对 424 00:18:28,662 --> 00:18:31,237 终于能离开这学校而高兴同时 425 00:18:31,261 --> 00:18:32,724 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惆怅 426 00:18:33,299 --> 00:18:36,523 是的再过几天他就要回双水村 427 00:18:36,523 --> 00:18:39,636 了从这点上来说他内心里 428 00:18:39,662 --> 00:18:42,875 隐隐地充满了烦恼说心里话他 429 00:18:42,886 --> 00:18:45,125 虽然不怕吃苦但很不情愿回 430 00:18:45,125 --> 00:18:47,724 自己的村子去劳动他从小在 431 00:18:47,724 --> 00:18:50,949 那里长大一切都非常熟悉他现在 432 00:18:50,949 --> 00:18:54,011 觉得越是自己熟悉的地方反倒越 433 00:18:54,011 --> 00:18:56,287 没意思他渴望到一个陌生的 434 00:18:56,299 --> 00:18:59,224 世界去他读过不少书脑子 435 00:18:59,237 --> 00:19:01,574 保持着许多想象中的环境他 436 00:19:01,574 --> 00:19:04,511 甚至想唉我在这世界上 437 00:19:04,612 --> 00:19:07,023 要是无亲无故孤单一人就好了 438 00:19:07,586 --> 00:19:10,724 那我就可以无牵无挂哪怕漫无目的地 439 00:19:10,836 --> 00:19:14,099 到遥远的地方去流浪哩当然这只是 440 00:19:14,112 --> 00:19:16,987 一种少年的可笑幻想罢了他超越 441 00:19:16,987 --> 00:19:19,287 不了严峻的现实也不可能把一种 442 00:19:19,311 --> 00:19:21,811 纯碎的唐吉诃德式的浪漫想法 443 00:19:21,912 --> 00:19:24,750 付诸行动他其实又是一个冷静而不 444 00:19:24,750 --> 00:19:25,386 浮躁的人 445 00:19:26,099 --> 00:19:28,398 孙少平热爱自己家里的每一个亲人 446 00:19:28,974 --> 00:19:31,750 但是他现在也开始对这个家庭 447 00:19:31,848 --> 00:19:34,598 充满了烦恼的情绪一家人整天 448 00:19:34,598 --> 00:19:37,037 为一口吃食和基本的生存条件 449 00:19:37,049 --> 00:19:39,636 而战可是连如此可悲而渺小 450 00:19:39,636 --> 00:19:42,424 的愿望也从来没有满足过在 451 00:19:42,424 --> 00:19:44,811 这里谈不到诗情画意也不允许 452 00:19:44,836 --> 00:19:47,061 有想象的翅膀一个人连肚子 453 00:19:47,074 --> 00:19:48,787 也填不饱怎么可能去想 454 00:19:48,811 --> 00:19:51,787 别的事呢他从此以后就要开始这样 455 00:19:51,799 --> 00:19:54,000 生活他每天要看的是家里 456 00:19:54,000 --> 00:19:58,349 的泪水疾病饥饿和愁眉苦脸他将 457 00:19:58,375 --> 00:20:00,575 没有住处在家里喝两碗稀汤 458 00:20:00,575 --> 00:20:03,423 饭后继续到金家湾那边找地方睡 459 00:20:03,987 --> 00:20:07,336 当然第二天还要早起因为要返回田家 460 00:20:07,336 --> 00:20:08,912 圪这面的一队来劳动 461 00:20:09,487 --> 00:20:12,362 毫无疑问他将再没有读书的时间 462 00:20:12,673 --> 00:20:15,412 白天劳动一天晚上一倒下就会 463 00:20:15,436 --> 00:20:18,662 呼呼入睡再说到什么地方去找 464 00:20:18,673 --> 00:20:21,287 书呢报纸可以到村里的小学 465 00:20:21,298 --> 00:20:24,224 去看但参考消息再也看不成 466 00:20:24,224 --> 00:20:27,048 了他将不可避免地又一次和 467 00:20:27,061 --> 00:20:29,849 外面广大的世界隔绝如果他当初 468 00:20:29,862 --> 00:20:31,900 不知道这世界如此之大也 469 00:20:31,900 --> 00:20:35,386 罢了反正双水村和石圪节就是他的世界 470 00:20:35,961 --> 00:20:38,136 但现在他通过书本已经走了 471 00:20:38,162 --> 00:20:41,000 那么多地方他的思想怎么再会 472 00:20:41,025 --> 00:20:43,112 仅仅局限于原来的那个小天地呢 473 00:20:43,673 --> 00:20:46,086 但不论他怎样想现实终究是 474 00:20:46,098 --> 00:20:49,636 现实几天以后铺盖一卷他就 475 00:20:49,636 --> 00:20:53,223 得动身回家当然眼下他还要正常 476 00:20:53,223 --> 00:20:55,211 地在学校度过这最后的几天 477 00:20:55,500 --> 00:20:57,287 他们班的集体相已经在学校 478 00:20:57,298 --> 00:20:59,200 大门口照过了他又和 479 00:20:59,211 --> 00:21:01,162 一些要好的同学分别也照了 480 00:21:01,173 --> 00:21:03,537 几张毕业证和档案里需要的 481 00:21:03,561 --> 00:21:06,311 单人相片他半月前就在县照相馆 482 00:21:06,311 --> 00:21:08,750 照过并且加洗了几十张已经 483 00:21:08,750 --> 00:21:10,836 按规矩给班里的同学每人 484 00:21:10,862 --> 00:21:13,311 送了一张其它的礼物他 485 00:21:13,311 --> 00:21:15,612 也送过了男同学一人 486 00:21:15,625 --> 00:21:17,936 一个小笔记本女同学一人一块 487 00:21:17,950 --> 00:21:20,336 手帕他同时也收下了几十张 488 00:21:20,348 --> 00:21:24,048 照片一堆笔记本和十几块手帕毕业 489 00:21:24,048 --> 00:21:27,686 的花费少说也得二三十元钱他 490 00:21:27,686 --> 00:21:29,961 在暑假的时候为了攒够这 491 00:21:29,961 --> 00:21:32,586 笔钱和妹妹兰香挖了二十多天 492 00:21:32,586 --> 00:21:34,924 药村才勉强够应付现在这 493 00:21:34,924 --> 00:21:37,836 局面在离校的两天前所有 494 00:21:37,836 --> 00:21:39,961 的公事和私事基本都完结了 495 00:21:40,525 --> 00:21:42,473 他把自己的一点零七碎八收罗在 496 00:21:42,473 --> 00:21:45,150 一起就一个人出了校门他 497 00:21:45,150 --> 00:21:47,275 想在离别之时再到县城 498 00:21:47,299 --> 00:21:49,711 转一转他不是去逛商店 499 00:21:50,074 --> 00:21:52,162 也没有什么具体事可办他 500 00:21:52,162 --> 00:21:54,086 是到自己曾熟悉的那些地方 501 00:21:54,186 --> 00:21:56,775 去走了一圈这些熟地方 502 00:21:56,875 --> 00:21:59,324 有的在城里但大部分在城外 503 00:21:59,886 --> 00:22:02,125 有些地方是他经常去寻觅吃食 504 00:22:02,125 --> 00:22:04,449 的山野有些地方是他读过 505 00:22:04,461 --> 00:22:06,237 书的土圪也有他曾饿 506 00:22:06,237 --> 00:22:08,125 着肚子睡过觉的小草窝 507 00:22:08,674 --> 00:22:10,886 当然他也没忘了来到原西河 508 00:22:10,886 --> 00:22:12,886 畔在他因最初的失恋而 509 00:22:12,886 --> 00:22:14,711 落过泪的地方再一次伤感 510 00:22:14,711 --> 00:22:16,598 地追忆当初的情景当他立 511 00:22:16,598 --> 00:22:18,848 在原西河边的时候他也想起 512 00:22:18,848 --> 00:22:21,174 了他的好朋友金波金波已经 513 00:22:21,186 --> 00:22:23,699 当兵去了青海他来信说在 514 00:22:23,711 --> 00:22:26,598 师部的文工团吹长笛还说他们 515 00:22:26,723 --> 00:22:29,574 住在藏民区附近有一个军马场他 516 00:22:29,574 --> 00:22:32,112 很羡慕金波什么时候能像他一样 517 00:22:32,211 --> 00:22:34,636 去远方闯荡一回呢他想 518 00:22:35,025 --> 00:22:37,275 下一次征兵的时候他能不能也 519 00:22:37,275 --> 00:22:39,886 去当兵临近吃下午饭的时候 520 00:22:40,261 --> 00:22:41,875 少平已经把该走的地方都 521 00:22:41,886 --> 00:22:45,025 走过了于是就返身回学校冬日 522 00:22:45,049 --> 00:22:47,150 西沉的残阳余晖在原西河 523 00:22:47,162 --> 00:22:48,886 对面的山尖上留了不多 524 00:22:48,886 --> 00:22:51,561 的一点原西河两岸的河边结 525 00:22:51,561 --> 00:22:53,275 了很宽的冰已经快在 526 00:22:53,287 --> 00:22:55,787 河中央连为一体了寒风从 527 00:22:55,799 --> 00:22:57,875 河道里吹过来彻骨般刺冷 528 00:22:58,436 --> 00:23:00,336 少平很快地进了破败的城门 529 00:23:00,336 --> 00:23:04,436 洞走到街面上街上冷冷清清已经没有 530 00:23:04,436 --> 00:23:08,400 了多少行人城市上空烟雾大罩远远近近 531 00:23:08,400 --> 00:23:11,811 灰漠漠一片县广播站高杆上的信号灯 532 00:23:12,000 --> 00:23:14,811 已经闪烁起耀眼的红光从不远 533 00:23:14,811 --> 00:23:17,400 的体育场那里传来人的喊叫声 534 00:23:17,511 --> 00:23:20,424 和尖锐的哨音所有这一切现在 535 00:23:20,436 --> 00:23:23,386 对少平来说都有一种亲切感他 536 00:23:23,386 --> 00:23:25,574 在这里生活了两年渐渐地对 537 00:23:25,586 --> 00:23:28,936 这座城市有了热情可是他现在就要 538 00:23:28,949 --> 00:23:32,237 向这一切告别了再见吧原西 539 00:23:32,799 --> 00:23:34,561 记得我初来之时对你 540 00:23:34,561 --> 00:23:37,125 充满了怎样的畏怯和恐惧现在 541 00:23:37,125 --> 00:23:40,112 当我要离开你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又 542 00:23:40,112 --> 00:23:41,375 对你充满了如此的不舍 543 00:23:41,386 --> 00:23:45,000 之情是的你曾打开窗户让我 544 00:23:45,000 --> 00:23:47,500 向外面的世界张望你还用生硬的 545 00:23:47,500 --> 00:23:49,523 手拍打掉我从乡里带来的 546 00:23:49,549 --> 00:23:51,686 一身黄土把你充满炭烟味 547 00:23:51,686 --> 00:23:54,261 的标志印烙在我的身上老实 548 00:23:54,261 --> 00:23:57,199 说你也没有能拍打净我 549 00:23:57,199 --> 00:23:59,886 身上的黄土但我身上也的确 550 00:23:59,898 --> 00:24:01,787 烙下了你的印记可以这样 551 00:24:01,787 --> 00:24:04,199 说我还没有能变成一个纯粹 552 00:24:04,199 --> 00:24:06,174 的城里人但也不完全是一个 553 00:24:06,199 --> 00:24:09,474 乡巴佬了再见吧亲爱的原西 554 00:24:09,648 --> 00:24:12,299 孙少平怀着愉快而又伤感的情绪 555 00:24:12,586 --> 00:24:15,574 用脚步用心灵一个下午回溯了 556 00:24:15,586 --> 00:24:18,011 自己两年的历程当他回到学校 557 00:24:18,023 --> 00:24:21,386 以后见田晓霞正在他宿舍里她 558 00:24:21,386 --> 00:24:23,612 显然是在等他你到哪儿 559 00:24:23,612 --> 00:24:26,523 去了她问他我出去走 560 00:24:26,523 --> 00:24:29,724 了走他说现在咱们走吧 561 00:24:30,287 --> 00:24:32,375 她穿着一件带帽子的棉猴大衣 562 00:24:32,711 --> 00:24:34,949 已经出了门他只好跟出来 563 00:24:35,261 --> 00:24:38,211 问到哪儿去我请你吃饭 564 00:24:38,773 --> 00:24:41,537 她说孙少平不愿到她家里去 565 00:24:41,898 --> 00:24:43,949 就说我在大灶上报饭了 566 00:24:44,174 --> 00:24:46,924 啊呀都快毕业了你还舍不得 567 00:24:46,949 --> 00:24:49,648 丢你那两个黑面馍她开玩笑说 568 00:24:50,211 --> 00:24:53,625 少平没吭声其实他今天下午报 569 00:24:53,625 --> 00:24:55,561 的是白馍他把几张欧洲 570 00:24:55,561 --> 00:24:58,099 票一直攒到了这几天少平 571 00:24:58,125 --> 00:24:59,886 原来以为晓霞让他到她家 572 00:24:59,886 --> 00:25:01,625 去吃饭但她却把他引 573 00:25:01,625 --> 00:25:05,174 到了街上的国营食堂万幸她 574 00:25:05,174 --> 00:25:07,037 把饭菜买齐后对他说 575 00:25:07,449 --> 00:25:09,250 咱们就要分别了我应该请你 576 00:25:09,273 --> 00:25:11,875 吃一顿饭家里人多这里 577 00:25:11,886 --> 00:25:15,199 咱们清静一点还可以拉话少平第一次 578 00:25:15,224 --> 00:25:18,336 单独和一个女同学一块下馆子因此 579 00:25:18,336 --> 00:25:21,625 他有点不好意思好在晓霞是个大方姑娘 580 00:25:21,949 --> 00:25:24,061 他们也熟悉才使他心里不 581 00:25:24,061 --> 00:25:26,799 特别慌他说我也应该请 582 00:25:26,799 --> 00:25:31,136 你一次礼尚往来别晓霞说等我 583 00:25:31,136 --> 00:25:33,287 回咱们双水村的时候你在你 584 00:25:33,287 --> 00:25:35,362 家里请我吃一顿饭也许 585 00:25:35,386 --> 00:25:37,625 更有意思你会到双水村来 586 00:25:37,625 --> 00:25:41,599 吗少平问她肯定会的我 587 00:25:41,599 --> 00:25:44,487 还从没回去看大爹大妈呢再说 588 00:25:44,949 --> 00:25:46,862 就是没他们我也会去看 589 00:25:46,862 --> 00:25:49,424 你的你要是到县城来也 590 00:25:49,436 --> 00:25:51,586 一定要来找我行不行 591 00:25:52,099 --> 00:25:55,398 行少平一边吃饭一边心里非常激动 592 00:25:55,398 --> 00:25:57,936 地想他竟然这么大方地和一个 593 00:25:57,936 --> 00:26:00,412 女的坐在一起吃饭拉话这 594 00:26:00,412 --> 00:26:03,662 简直不可思议话说回来他也只有和 595 00:26:03,674 --> 00:26:06,650 晓霞在一起的时候他这个年龄和女 596 00:26:06,650 --> 00:26:09,349 同学交往的羞怯心理才不至于成为 597 00:26:09,349 --> 00:26:11,974 一种严重的障碍他们常常像两个 598 00:26:11,974 --> 00:26:14,487 大人一样探讨一些大问题这使 599 00:26:14,500 --> 00:26:16,974 他们的关系限定在友谊和严肃 600 00:26:16,974 --> 00:26:19,375 的范围内毕业后你准备怎办 601 00:26:19,375 --> 00:26:21,787 呀晓霞一边给他碗里扒拉 602 00:26:21,787 --> 00:26:25,612 菜一边问他一切都明摆着劳动 603 00:26:25,625 --> 00:26:28,673 种地这些我都不怕主要是读书 604 00:26:28,673 --> 00:26:31,575 困难了没时间不说借书也 605 00:26:31,575 --> 00:26:34,825 不方便晓霞你要是找到好书 606 00:26:35,224 --> 00:26:36,537 看完后一定给我留着 607 00:26:36,849 --> 00:26:39,700 我到城里时就来拿看 608 00:26:39,700 --> 00:26:41,398 完后我就会想办法还 609 00:26:41,398 --> 00:26:45,599 你的这当然没问题就是参考消息 610 00:26:46,075 --> 00:26:48,023 我也可以一个星期给你集中寄 611 00:26:48,023 --> 00:26:49,886 一次你看完保存好就行 612 00:26:49,886 --> 00:26:52,423 了其它报纸听你说咱村 613 00:26:52,423 --> 00:26:55,273 的学校里都有不管怎样千万 614 00:26:55,287 --> 00:26:57,798 不能放弃读书我生怕我过几年 615 00:26:57,825 --> 00:27:00,298 再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完全 616 00:27:00,311 --> 00:27:02,400 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满嘴说的 617 00:27:02,423 --> 00:27:04,923 都是吃肩膀上搭着个褡裢 618 00:27:05,112 --> 00:27:07,723 在石圪节街上瞅着买个便宜猪娃 619 00:27:08,098 --> 00:27:10,525 为几根柴禾或者一颗鸡蛋和 620 00:27:10,537 --> 00:27:13,598 邻居打得头破血流牙也不刷 621 00:27:13,912 --> 00:27:16,025 书都扯着糊了粮食囤 622 00:27:16,261 --> 00:27:18,436 孙少平仰起头笑得都快 623 00:27:18,450 --> 00:27:22,250 喷饭了这个晓霞啊笑毕他 624 00:27:22,250 --> 00:27:24,561 说我不会变成你描绘的那种 625 00:27:24,575 --> 00:27:28,561 形象他立刻严肃起来你不知道我心里 626 00:27:28,586 --> 00:27:31,750 很痛苦不知为什么我现在特别 627 00:27:31,761 --> 00:27:34,750 想到一个更艰苦的地方去越远越好 628 00:27:35,325 --> 00:27:37,775 哪怕是在北极的冰天雪地里或者 629 00:27:37,775 --> 00:27:40,261 像杰克伦敦小说中描写的严酷 630 00:27:40,261 --> 00:27:42,787 的阿拉斯加我很赞赏你的这种 631 00:27:42,787 --> 00:27:45,636 想法晓霞用热情而鼓励的目光 632 00:27:45,737 --> 00:27:48,162 望着充满激情的少平我不是 633 00:27:48,162 --> 00:27:51,261 为了扬名天下或挖金子发财不知 634 00:27:51,275 --> 00:27:53,461 为什么我心里和身上攒着一种 635 00:27:53,461 --> 00:27:55,711 劲希望自己扛着很重的 636 00:27:55,711 --> 00:27:57,787 东西为一个不为人所知的 637 00:27:57,787 --> 00:27:59,987 地方不断头地走啊走或者 638 00:28:00,011 --> 00:28:01,836 什么地方失火了没人敢去 639 00:28:01,836 --> 00:28:03,961 救让我冲进去哪怕当下烧 640 00:28:03,961 --> 00:28:07,237 死都可以晓霞你说这些想法 641 00:28:07,261 --> 00:28:09,324 怪不怪我也说不清楚 642 00:28:09,436 --> 00:28:11,723 这是为什么但我心里就是这样 643 00:28:11,723 --> 00:28:14,461 想的我回到家里当然也为 644 00:28:14,473 --> 00:28:17,625 少吃没穿熬煎但我想就是有吃 645 00:28:17,625 --> 00:28:19,461 有穿了我还会熬煎的 646 00:28:20,025 --> 00:28:23,174 说实话几年前我没这么些怪 647 00:28:23,174 --> 00:28:27,211 想法但现在我就是这样想的我不 648 00:28:27,211 --> 00:28:29,424 知道这是为什么也不知道这情绪 649 00:28:29,436 --> 00:28:33,186 对不对坚决正确晓霞把两个不能连 650 00:28:33,186 --> 00:28:35,174 在一起的词连在一起笑 651 00:28:35,174 --> 00:28:37,287 着对他说这是他两个创造 652 00:28:37,287 --> 00:28:40,061 的一种幽默用词法时不时从双方 653 00:28:40,061 --> 00:28:42,223 的嘴里冒出来其中的滋味 654 00:28:42,324 --> 00:28:44,900 只有他两个才能品尝到这顿 655 00:28:44,900 --> 00:28:47,348 饭他们吃得时间很长谈 656 00:28:47,348 --> 00:28:50,211 的话也很多他们相约他们还要 657 00:28:50,223 --> 00:28:53,049 见面她要回双水村来他也 658 00:28:53,061 --> 00:28:55,375 还要到县城来找她他们只是 659 00:28:55,386 --> 00:28:58,650 没好意思说互相可以通信回到学校 660 00:28:58,650 --> 00:29:01,237 后晓霞把她托父亲在省城 661 00:29:01,250 --> 00:29:03,098 买的那个多兜黄挂包作为 662 00:29:03,112 --> 00:29:05,949 毕业礼物送给了少平少平给她 663 00:29:05,961 --> 00:29:07,211 送了一个漂亮的大黑皮 664 00:29:07,223 --> 00:29:10,112 笔记本晚上亮灯的时候少平正 665 00:29:10,112 --> 00:29:12,223 破例和几个同学在宿舍打扑克 666 00:29:12,574 --> 00:29:15,211 跛女子侯玉英突然来找他她 667 00:29:15,211 --> 00:29:16,973 也不进宿舍来踮着脚 668 00:29:16,973 --> 00:29:19,636 立在门口让少平出来一下说 669 00:29:19,636 --> 00:29:20,761 她有个话要给他说 670 00:29:21,324 --> 00:29:23,061 少平看见她脸上带着一种 671 00:29:23,086 --> 00:29:25,848 紧张和激动并且气喘嘘嘘的不知 672 00:29:25,862 --> 00:29:27,537 发生了什么事就把手里的 673 00:29:27,549 --> 00:29:29,848 扑克塞给旁边一个观战的同学 674 00:29:30,074 --> 00:29:32,348 跳下炕走了出来在院子 675 00:29:32,348 --> 00:29:35,549 里侯玉英悄悄地对他说郝红梅 676 00:29:35,574 --> 00:29:37,561 做下丢脸事了她说这 677 00:29:37,561 --> 00:29:39,561 话的时候脸上露出一副 678 00:29:39,586 --> 00:29:43,775 幸灾乐祸的神色什么事少平的头皮 679 00:29:43,886 --> 00:29:47,875 一阵发麻他心想红梅和养民是不是 680 00:29:47,900 --> 00:29:50,237 有什么不规矩行为让人家捉住 681 00:29:50,237 --> 00:29:53,199 了马上要分手说不定两人感情 682 00:29:53,199 --> 00:29:56,473 冲动你猜侯玉英故弄玄虚地向他 683 00:29:56,487 --> 00:29:59,811 挤了挤眼少平着急地说你 684 00:29:59,811 --> 00:30:01,824 快说是什么事嘛我猜 685 00:30:01,824 --> 00:30:04,025 不着侯玉英这才一脸的 686 00:30:04,037 --> 00:30:07,525 神秘说郝红梅在二门市上偷手帕 687 00:30:07,799 --> 00:30:11,974 让售货员抓住了啊少平一下子震惊 688 00:30:11,974 --> 00:30:15,686 得张开嘴巴什么时候今天下午快吃饭 689 00:30:15,686 --> 00:30:19,686 的时候现在她人在哪儿二门市后面 690 00:30:19,799 --> 00:30:21,924 一个办公窑里锁着我爸 691 00:30:21,936 --> 00:30:24,049 让我到学校来找领导你 692 00:30:24,049 --> 00:30:26,487 去了没有少平一步跨到 693 00:30:26,511 --> 00:30:29,849 侯玉英面前瞪着眼问她侯玉英被 694 00:30:29,849 --> 00:30:32,136 他的凶相吓了一跳本来 695 00:30:32,574 --> 00:30:35,674 她来是给孙少平报喜讯的她 696 00:30:35,674 --> 00:30:38,849 知道过去郝红梅和少平相好后来又 697 00:30:38,849 --> 00:30:41,386 抛开少平和班长顾养民相好了 698 00:30:41,949 --> 00:30:43,987 自从孙少平救了她的命以后 699 00:30:44,273 --> 00:30:47,086 她就一心一意想报答少平并且对 700 00:30:47,099 --> 00:30:49,662 这个过去她瞧不起的乡巴佬崇拜得 701 00:30:49,686 --> 00:30:53,049 五体投地今天郝红梅大概穷得给同学 702 00:30:53,049 --> 00:30:55,199 送不起毕业礼物买手帕的 703 00:30:55,199 --> 00:30:57,362 时候又偷着拿了几块让 704 00:30:57,375 --> 00:30:59,949 售货员抓住了她父亲听她说 705 00:31:00,261 --> 00:31:01,824 这女贼是她的救命恩人 706 00:31:01,824 --> 00:31:03,949 的仇人就立刻让她到学校 707 00:31:04,049 --> 00:31:06,398 来找领导好把这个贼娃子 708 00:31:06,537 --> 00:31:09,261 美美处理一家伙她到学校没顾 709 00:31:09,261 --> 00:31:11,336 上找领导就先兴奋地给 710 00:31:11,349 --> 00:31:14,311 少平报讯来了现在她看见 711 00:31:14,324 --> 00:31:16,974 少平一脸凶相很奇怪他听 712 00:31:16,974 --> 00:31:19,299 了这事为什么不高兴反而给 713 00:31:19,299 --> 00:31:22,211 她瞪眼睛好像她侯玉英倒成 714 00:31:22,211 --> 00:31:24,474 了个贼娃子她看少平这样 715 00:31:24,487 --> 00:31:26,886 逼问她只好说我还没顾 716 00:31:26,886 --> 00:31:28,886 上找领导呢你不能去找 717 00:31:29,449 --> 00:31:32,037 少平仍然很凶狠地瞪着眼对 718 00:31:32,037 --> 00:31:34,336 谁也不能说也不能对顾养民 719 00:31:34,336 --> 00:31:37,461 说你听见了没你要是说 720 00:31:37,461 --> 00:31:40,037 了我就掐死你侯玉英吓得 721 00:31:40,049 --> 00:31:42,375 跛腿倒退了一步惊慌地看 722 00:31:42,375 --> 00:31:45,099 着孙少平以为这个人疯了她 723 00:31:45,099 --> 00:31:47,737 赶忙说我听你的话谁 724 00:31:47,737 --> 00:31:49,599 也不给说这事除过 725 00:31:49,612 --> 00:31:53,936 你爸还有谁知道哩少平问再就是 726 00:31:53,961 --> 00:31:56,674 你们村的金光明红梅就是他 727 00:31:56,674 --> 00:31:58,898 抓住的你说不让找学校 728 00:31:58,898 --> 00:32:02,412 领导那现在怎么办侯玉英畏怯地看 729 00:32:02,412 --> 00:32:05,386 着孙少平那张火爆爆的脸少平 730 00:32:05,412 --> 00:32:08,136 抬起头想了一下说走 731 00:32:08,686 --> 00:32:11,186 我跟你到门市上去侯玉英只好 732 00:32:11,199 --> 00:32:12,724 转过身一瘸一跛地 733 00:32:12,750 --> 00:32:15,023 引着孙少平向自己家里走去 734 00:32:15,287 --> 00:32:16,136 第四十三章 735 00:32:17,099 --> 00:32:19,450 郝红梅像一只兔子被猎人关 736 00:32:19,450 --> 00:32:24,625 进了笼子惊慌绝望痛不欲人她在 737 00:32:24,650 --> 00:32:26,875 二门市后面的这个窑洞里哭得 738 00:32:26,886 --> 00:32:30,386 死去活来她在心里喊叫说一切都 739 00:32:30,386 --> 00:32:34,125 完了本来眼看就要高中毕业她心中 740 00:32:34,148 --> 00:32:36,625 充满了无限的快乐她终于熬 741 00:32:36,625 --> 00:32:40,125 到了头另外更让她心花怒放的是 742 00:32:40,449 --> 00:32:42,586 她和养民的关系也眼看快要 743 00:32:42,599 --> 00:32:45,112 成功了虽然他们还没有具体谈论 744 00:32:45,136 --> 00:32:48,037 婚姻的事但她相信顾养民确实 745 00:32:48,049 --> 00:32:50,711 爱上了她尽管毕业后她要 746 00:32:50,711 --> 00:32:53,548 回农村去劳动但未来的生活 747 00:32:53,662 --> 00:32:55,686 已在她面前展示了灿烂的 748 00:32:55,700 --> 00:32:58,825 前景她知道她不会在农村呆 749 00:32:58,836 --> 00:33:01,398 很长时间的养民的父母亲 750 00:33:01,398 --> 00:33:04,136 都是黄原地区像样的人物他们怎么 751 00:33:04,136 --> 00:33:06,336 能让他们的儿媳妇在农村劳动 752 00:33:06,336 --> 00:33:08,875 呢他们一定会想办法在黄原 753 00:33:08,898 --> 00:33:10,750 给她找工作她将在那个 754 00:33:10,773 --> 00:33:13,162 梦想中的城市和养民一块 755 00:33:13,186 --> 00:33:16,461 幸福而荣耀地生活这并不是梦想 756 00:33:16,875 --> 00:33:19,048 养民实际上已经给她暗示过 757 00:33:19,075 --> 00:33:22,673 这一切因此当毕业来临农村来 758 00:33:22,673 --> 00:33:25,886 的同学都心神不安忧郁惆怅的时候 759 00:33:26,200 --> 00:33:28,700 红梅心里却像五月的阳光照耀 760 00:33:28,700 --> 00:33:32,650 着一般亮堂堂暖洋洋太阳就是顾 761 00:33:32,650 --> 00:33:35,436 养民这位高贵人家的子弟给 762 00:33:35,436 --> 00:33:37,511 她的生活带来了无限美好的 763 00:33:37,525 --> 00:33:40,325 希望最使她感动的是养 764 00:33:40,325 --> 00:33:42,362 民不嫌她的地主成分说 765 00:33:42,375 --> 00:33:44,912 他们家文化革命中父亲也被打 766 00:33:44,912 --> 00:33:47,173 成了反动学术权威挨过整 767 00:33:47,336 --> 00:33:50,348 受过批判他说成分不能决定 768 00:33:50,450 --> 00:33:52,487 一个人是好是坏多有 769 00:33:52,487 --> 00:33:54,811 水平的见识啊亲爱的养民是 770 00:33:54,825 --> 00:33:57,412 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当郝红梅在 771 00:33:57,423 --> 00:33:59,298 毕业的这几天里万般欢乐的 772 00:33:59,311 --> 00:34:01,973 时候却遇到了一个让她扫兴 773 00:34:01,973 --> 00:34:04,000 的情况班里所有的同学在 774 00:34:04,011 --> 00:34:06,787 分别之际都互相赠送礼物以作 775 00:34:06,798 --> 00:34:09,775 留念原来她想大概是相互要好 776 00:34:09,775 --> 00:34:11,875 的同学之间才这样呢她初中 777 00:34:11,875 --> 00:34:14,112 毕业时就是相好的同学才 778 00:34:14,112 --> 00:34:16,875 互赠礼物但这里却兴这样 779 00:34:16,887 --> 00:34:19,349 一种人人都送的风气这也 780 00:34:19,362 --> 00:34:22,137 难怪人一上点岁数就变得 781 00:34:22,150 --> 00:34:25,550 世故了不管平时关系怎样这种时候 782 00:34:25,675 --> 00:34:28,237 好像都成了兄弟姐妹既然大家 783 00:34:28,237 --> 00:34:31,750 都是这样她也只得随俗入俗但让她 784 00:34:31,762 --> 00:34:33,974 头疼的是她的钱不够买 785 00:34:34,000 --> 00:34:36,099 这么多礼物她原来积攒下的 786 00:34:36,099 --> 00:34:38,112 钱只够买当初她准备给 787 00:34:38,112 --> 00:34:40,449 人送的东西这点钱也是在 788 00:34:40,474 --> 00:34:43,675 牙缝里省下来的现在她来不及 789 00:34:43,675 --> 00:34:45,175 再筹备这其余的一笔钱 790 00:34:45,175 --> 00:34:48,150 了家里一分钱也拿不出来她 791 00:34:48,150 --> 00:34:51,112 又不能开口向顾养民要钱两个 792 00:34:51,112 --> 00:34:53,387 人现在八字还没见一撇 793 00:34:53,724 --> 00:34:56,224 就开口向人家要钱这简直 794 00:34:56,237 --> 00:34:58,425 成了那种不要脸的妇女她是 795 00:34:58,425 --> 00:35:01,150 一个高中生怎能这样庸俗不堪呢 796 00:35:01,711 --> 00:35:04,474 话说回来如果她这样养民也 797 00:35:04,474 --> 00:35:08,175 会唾弃她的没有办法眼看一两天 798 00:35:08,275 --> 00:35:10,199 同学们都要离校了她 799 00:35:10,199 --> 00:35:13,199 还对自己的礼物一筹莫展她脸 800 00:35:13,199 --> 00:35:15,487 上的笑容已经消失得一于二净 801 00:35:16,050 --> 00:35:19,286 焦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最使她恐惧 802 00:35:19,286 --> 00:35:21,387 的是同学们已经都把自己 803 00:35:21,387 --> 00:35:23,612 的礼物送给她了这逼迫她 804 00:35:23,724 --> 00:35:26,536 非要给人家回赠不行她已经凑合 805 00:35:26,536 --> 00:35:28,275 着把男同学们的笔记本都 806 00:35:28,286 --> 00:35:30,137 送过了但十几个女同学的 807 00:35:30,150 --> 00:35:32,425 手帕还没买下她剩下的 808 00:35:32,425 --> 00:35:35,012 钱只够买几块另外那十来块 809 00:35:35,025 --> 00:35:36,875 手帕的钱到哪儿去找呢 810 00:35:37,425 --> 00:35:39,461 但她又不能让女同学看出 811 00:35:39,461 --> 00:35:42,186 她没钱给她们回赠礼物她 812 00:35:42,186 --> 00:35:44,500 不时掩饰着自己的慌乱对她们 813 00:35:44,500 --> 00:35:46,974 说她到商店跑了几次发现 814 00:35:47,000 --> 00:35:49,311 没什么太好看的手帕了等一两天 815 00:35:49,336 --> 00:35:51,786 再去看有没有新来的可是 816 00:35:52,112 --> 00:35:54,262 再有两天就要离校了还 817 00:35:54,262 --> 00:35:55,449 能再等那新来的手帕 818 00:35:55,449 --> 00:35:58,911 吗郝红梅觉察出有几个女同学 819 00:35:59,012 --> 00:36:00,487 已经用鄙夷的目光看她了 820 00:36:01,050 --> 00:36:03,449 她没有办法只好在这天商店 821 00:36:03,474 --> 00:36:06,211 快关门的时候硬着头皮去了街上 822 00:36:06,786 --> 00:36:09,461 她想先买几块再说吧她 823 00:36:09,474 --> 00:36:11,875 来到就近的二门市部时活页板的 824 00:36:11,887 --> 00:36:13,762 门面已经关住了只剩下一个 825 00:36:13,775 --> 00:36:17,512 小门实际上已经停止营业那个小门是 826 00:36:17,525 --> 00:36:21,362 留给售货员下班走的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硬 827 00:36:21,362 --> 00:36:23,500 从那小门里挤了进去她 828 00:36:23,500 --> 00:36:25,612 看见柜台后面只留了一个梳 829 00:36:25,625 --> 00:36:27,862 大背头的售货员正在封炉子 830 00:36:28,275 --> 00:36:30,911 显然其他售货员都走了那大 831 00:36:30,911 --> 00:36:34,324 背头售货员见她进来立刻说下班了 832 00:36:34,887 --> 00:36:37,061 她只好乞求似的说我只买 833 00:36:37,061 --> 00:36:40,425 几块手帕能不能麻烦一下呢那售货员 834 00:36:40,449 --> 00:36:42,061 见她这样说就一只手 835 00:36:42,086 --> 00:36:44,561 提着铁铲子走过来用另 836 00:36:44,561 --> 00:36:46,773 一只手从柜底下拉出 837 00:36:46,786 --> 00:36:49,648 一叠手帕放在柜台上郝红梅 838 00:36:49,648 --> 00:36:51,686 按自己的钱数挑了五块不同 839 00:36:51,699 --> 00:36:53,648 花色的手帕就把钱交给了 840 00:36:53,661 --> 00:36:57,000 售货员售货员接过钱以后就赶忙 841 00:36:57,012 --> 00:36:58,148 又去封冒死烟的炉子 842 00:36:58,161 --> 00:37:00,461 去了剩下的那叠手帕也 843 00:37:00,461 --> 00:37:02,586 没顾上收拾仍然扔在柜台 844 00:37:02,586 --> 00:37:04,936 上郝红梅在往自己的书包装 845 00:37:04,936 --> 00:37:07,737 那五块手帕的一刹那间产生了邪念 846 00:37:08,099 --> 00:37:10,237 她没有时间来检讨她这行为 847 00:37:10,237 --> 00:37:12,686 的全部危险与可怕便很快瞥 848 00:37:12,686 --> 00:37:14,224 了一眼那个封火炉的售货员 849 00:37:14,500 --> 00:37:16,637 见他脊背朝着她就闪电般 850 00:37:16,661 --> 00:37:18,237 伸出手在柜台上的那叠 851 00:37:18,237 --> 00:37:20,586 手帕上面抓了一把在她 852 00:37:20,599 --> 00:37:22,974 还没来得及将手中的赃物塞 853 00:37:22,974 --> 00:37:25,474 进自己书包的时候那售货员大概 854 00:37:25,487 --> 00:37:27,661 是凭第六感觉也闪电般转过 855 00:37:27,661 --> 00:37:31,036 身来于是一切都完了这个叫 856 00:37:31,061 --> 00:37:34,161 金光明的售货员把贼娃子很快带 857 00:37:34,161 --> 00:37:37,898 到门市后面交给了主任侯生才侯生才 858 00:37:37,925 --> 00:37:41,836 立即进行了审问郝红梅痛哭流涕如实招 859 00:37:41,836 --> 00:37:44,387 了侯主任一听她是自己 860 00:37:44,387 --> 00:37:46,112 女儿一个班的同学倒动了 861 00:37:46,137 --> 00:37:48,661 恻隐之心说不定是他玉英的好朋友 862 00:37:48,661 --> 00:37:51,237 呢他于是让金光明先把这 863 00:37:51,237 --> 00:37:53,273 女娃娃引到他的办公室去 864 00:37:53,750 --> 00:37:55,936 他自己要到家里向女儿问问 865 00:37:55,961 --> 00:37:58,175 这姑娘的情况侯主任走了 866 00:37:58,175 --> 00:38:01,161 以后金光明也要回去吃饭就把 867 00:38:01,175 --> 00:38:03,211 郝红梅领进他的办公室门一 868 00:38:03,211 --> 00:38:05,050 锁屁股一拧就回了家 869 00:38:05,612 --> 00:38:08,686 侯主任回到家里一问女儿才知道 870 00:38:08,686 --> 00:38:10,512 这个女贼平时就不是个好 871 00:38:10,512 --> 00:38:13,074 东西又听说她还把玉英的 872 00:38:13,099 --> 00:38:15,311 救命恩人孙少平哄闪了一回 873 00:38:15,762 --> 00:38:17,161 这就更不能轻饶她了 874 00:38:17,724 --> 00:38:19,936 他打发女儿到学校去立刻把 875 00:38:19,949 --> 00:38:24,349 领导找到这儿来哼什么东西这种 876 00:38:24,349 --> 00:38:27,811 贼娃子干脆甭给发毕业证书还要 877 00:38:27,811 --> 00:38:29,800 给档案里写上一笔听说 878 00:38:29,824 --> 00:38:32,637 还是地主成分这不是阶级斗争的新 879 00:38:32,637 --> 00:38:34,811 动向吗女儿跛着脚走了 880 00:38:34,811 --> 00:38:37,425 以后侯生才匆忙地扒了几口饭 881 00:38:37,523 --> 00:38:38,699 又返回到门市后面 882 00:38:39,099 --> 00:38:41,887 他来到门市后面一看金光明办公室 883 00:38:41,887 --> 00:38:44,750 的门锁了锁了他狐疑地 884 00:38:44,750 --> 00:38:47,449 想是不是金光明把这女贼放 885 00:38:47,449 --> 00:38:51,211 了可能哩光明也出身地主家庭 886 00:38:51,500 --> 00:38:54,824 一个阶级的嘛侯生才不由自主地走 887 00:38:54,824 --> 00:38:57,262 到金光明门上想在门缝里看 888 00:38:57,262 --> 00:38:59,161 一看人在不在里面他还 889 00:38:59,175 --> 00:39:01,474 没弯下腰就听见里面有哭声 890 00:39:02,036 --> 00:39:05,612 在哩就是的他金光明岂敢把贼 891 00:39:05,612 --> 00:39:07,949 娃子放了他不想端公家的饭 892 00:39:07,949 --> 00:39:10,375 碗子了侯生才这才又回到 893 00:39:10,375 --> 00:39:12,862 自己的办公室洗了几个茶杯等 894 00:39:12,875 --> 00:39:14,798 中学的领导人来处理这个行窃的 895 00:39:14,811 --> 00:39:18,362 女贼这时候侯玉英正领着孙少平 896 00:39:18,362 --> 00:39:21,449 往这里赶来了一路上少平内心 897 00:39:21,474 --> 00:39:25,137 波涛汹涌他没有想到红梅在这即将 898 00:39:25,148 --> 00:39:27,173 离校的时候给自己招致了 899 00:39:27,199 --> 00:39:30,398 如此严重的灾祸他知道这事 900 00:39:30,423 --> 00:39:33,362 一旦公开处理红梅的一生就要被 901 00:39:33,387 --> 00:39:36,125 彻底毁灭了他无法目睹活人的 902 00:39:36,148 --> 00:39:39,449 这种惨状在他看来一个人哪怕 903 00:39:39,461 --> 00:39:42,186 让汽车压得当场断气也比 904 00:39:42,199 --> 00:39:44,724 背着个贼名活一辈子强尤其 905 00:39:44,750 --> 00:39:49,161 对一个女人来说这简直惨不可言他心急火燎 906 00:39:49,161 --> 00:39:51,887 地走在跛女子旁边夜晚料峭 907 00:39:51,887 --> 00:39:54,186 的寒风吹拂着他烫热的脸颊 908 00:39:54,762 --> 00:39:58,324 这时候他觉得二门市后面关的不是 909 00:39:58,336 --> 00:40:01,487 郝红梅而是他的妹妹兰香他要 910 00:40:01,512 --> 00:40:03,961 奋不顾身地挽救她就像他冒着 911 00:40:03,987 --> 00:40:06,161 生命危险救下了他身边走 912 00:40:06,161 --> 00:40:08,637 着的这个跛女子他似乎看见 913 00:40:08,750 --> 00:40:11,324 红梅也像侯玉英一样两只手揪 914 00:40:11,324 --> 00:40:13,686 着两把丛草洪水已经淹没了 915 00:40:13,699 --> 00:40:17,536 半身她绝望地呼喊着救命救命 916 00:40:18,086 --> 00:40:20,923 你坚持一会我来了他 917 00:40:20,923 --> 00:40:23,250 在心里向她喊叫说跛女子 918 00:40:23,275 --> 00:40:25,262 走到太慢了他真想 919 00:40:25,286 --> 00:40:27,599 一把扯住她的袖口飞快 920 00:40:27,599 --> 00:40:29,786 地向二门市跑去可又想 921 00:40:29,811 --> 00:40:31,762 也不能怨侯玉英走得慢她 922 00:40:31,762 --> 00:40:34,798 腿不好路灯如同一些诡秘的眼睛 923 00:40:35,137 --> 00:40:37,561 窥视着夜行的人风摇动着 924 00:40:37,586 --> 00:40:40,324 街道两边的门环发出咣当咣当的 925 00:40:40,336 --> 00:40:43,862 声响冬夜中的原西城充满清冷和 926 00:40:43,875 --> 00:40:48,550 凄凉但是此刻孙少平心中温热地想起 927 00:40:48,900 --> 00:40:51,362 两年前在这样寒冷的日子里 928 00:40:51,675 --> 00:40:53,512 他总是和郝红梅在中学的饭 929 00:40:53,512 --> 00:40:57,400 场上不期而遇那时候两个穿戴破烂的 930 00:40:57,411 --> 00:41:00,436 乡下娃曾多么难为情地躲避众人 931 00:41:00,436 --> 00:41:02,449 的嘲笑偷偷地取回自己的 932 00:41:02,461 --> 00:41:04,875 两个黑面馍一股辛辣的味道 933 00:41:04,987 --> 00:41:06,487 顿时涌上了他的咽喉与 934 00:41:06,500 --> 00:41:08,449 鼻管使得两大滴热泪迅疾 935 00:41:08,449 --> 00:41:10,349 地冲出眼窝洒落在脚下的 936 00:41:10,375 --> 00:41:13,699 石板街上当孙少平跟着侯玉英来到二门市 937 00:41:13,699 --> 00:41:16,300 她父亲的办公室时侯生才惊讶地 938 00:41:16,300 --> 00:41:19,512 问他们你们学校的领导哩孙少平 939 00:41:19,512 --> 00:41:22,487 立刻说侯叔叔这事不要经领导 940 00:41:22,487 --> 00:41:25,525 了由我来处理侯生才吃惊地 941 00:41:25,536 --> 00:41:27,512 看着这个严峻的青年不知 942 00:41:27,525 --> 00:41:29,875 他怎处理这事呀会不会先 943 00:41:29,875 --> 00:41:31,862 跑到隔壁把这个耍弄过他 944 00:41:31,862 --> 00:41:34,199 的女学生捶一顿少平马上 945 00:41:34,211 --> 00:41:37,099 接着说叔叔我请求你的是 946 00:41:37,324 --> 00:41:39,336 除过现在的几个人这事决 947 00:41:39,336 --> 00:41:41,637 不能再让任何一个人知道而且 948 00:41:41,661 --> 00:41:43,961 永远不能让人知道你要对 949 00:41:43,961 --> 00:41:47,211 我起誓我们村的金光明你要 950 00:41:47,211 --> 00:41:48,824 把这话给他说到因为 951 00:41:48,824 --> 00:41:50,875 你是他的领导他会听你说的 952 00:41:51,436 --> 00:41:53,675 你要想想郝红梅是我和 953 00:41:53,686 --> 00:41:56,362 你们家玉英的同学她因为家穷 954 00:41:56,574 --> 00:41:58,561 给同学送不起礼物才犯 955 00:41:58,561 --> 00:42:01,461 了这个错误你应该相信她是 956 00:42:01,474 --> 00:42:04,875 一个好人谁也不能伤害她如果谁 957 00:42:04,875 --> 00:42:06,949 要是伤害了她我就不会原谅 958 00:42:07,336 --> 00:42:08,949 迟早会向伤害她的人算账 959 00:42:08,949 --> 00:42:12,625 的你喝水侯主任一直震惊地 960 00:42:12,737 --> 00:42:15,675 听这个青年说话他万万没有想到 961 00:42:16,036 --> 00:42:18,137 这后生竟然这样来处理这件 962 00:42:18,137 --> 00:42:20,824 事尽管他没听说过起誓这 963 00:42:20,824 --> 00:42:23,112 两个字但他明白这是叫他 964 00:42:23,137 --> 00:42:26,112 赌咒发誓不能断送这个贼娃子的名誉 965 00:42:26,137 --> 00:42:28,862 和前途侯主任那颗精于计算 966 00:42:28,862 --> 00:42:30,987 的冷冰冰的心此刻又一次让 967 00:42:31,000 --> 00:42:33,025 一片人情的烫水淹没了他 968 00:42:33,025 --> 00:42:35,875 总为这个年轻人冒着生命危险抢救 969 00:42:35,900 --> 00:42:37,949 自己的女儿心中很不平静了 970 00:42:37,961 --> 00:42:40,887 一段时间叔叔请你把这钱 971 00:42:40,911 --> 00:42:44,500 交给金光明那十几块手帕还让红梅 972 00:42:44,512 --> 00:42:47,849 拿走请记住她没有偷这 973 00:42:47,849 --> 00:42:50,561 手帕是她买的少平把自己 974 00:42:50,561 --> 00:42:52,961 身上剩余的钱掏出来一边往 975 00:42:52,987 --> 00:42:55,286 办公桌上放一边对侯主任说 976 00:42:55,836 --> 00:42:58,375 我知道哩这手帕不是偷的 977 00:42:58,936 --> 00:43:00,875 侯主任硬把钱往少平手 978 00:43:00,875 --> 00:43:03,875 里塞大方地说啊呀这怎能 979 00:43:03,887 --> 00:43:06,436 让你出钱呢既然这女娃娃 980 00:43:06,523 --> 00:43:08,398 是你和玉英的同学这钱 981 00:43:08,425 --> 00:43:10,949 让我出少平仍然把钱放下 982 00:43:10,949 --> 00:43:13,762 说就这样了一会光明来 983 00:43:13,762 --> 00:43:17,112 了把门打开让红梅走你几个 984 00:43:17,137 --> 00:43:19,074 不要过来让我单独领她出去 985 00:43:19,487 --> 00:43:22,536 那好那好侯主任感叹地 986 00:43:22,536 --> 00:43:26,750 说你这年轻人心肠真好啊呀 987 00:43:27,000 --> 00:43:29,324 现在没这种年轻人了我年轻的 988 00:43:29,324 --> 00:43:31,887 时候也和你一样门上来个讨饭的 989 00:43:32,262 --> 00:43:33,561 尽管玉英她妈关住门不 990 00:43:33,561 --> 00:43:35,311 让进来但我总要掰半个 991 00:43:35,311 --> 00:43:37,300 馍打发这些可怜人不一会 992 00:43:37,536 --> 00:43:40,199 金光明来了侯生才立刻把他拉 993 00:43:40,199 --> 00:43:42,175 到一边在光明的耳朵边说 994 00:43:42,175 --> 00:43:45,661 了半天金光明明白了他走过来 995 00:43:45,974 --> 00:43:47,824 亲热地在少平的肩胛上拍 996 00:43:47,824 --> 00:43:53,061 了拍说人才双水村的人才金光明 997 00:43:53,086 --> 00:43:55,250 很快领着少平去开他办公室 998 00:43:55,250 --> 00:43:58,125 的门门打开后光明按侯 999 00:43:58,125 --> 00:44:00,961 主任的指示又转身回隔壁窑洞 1000 00:44:00,974 --> 00:44:03,311 去了少平的心咚咚地狂 1001 00:44:03,311 --> 00:44:06,250 跳着走进了窑洞他看见红梅 1002 00:44:06,273 --> 00:44:07,836 瞪着一双哭红的眼睛 1003 00:44:08,125 --> 00:44:10,449 惊慌地看着他少平走到 1004 00:44:10,461 --> 00:44:13,862 她跟前说红梅我把一切都 1005 00:44:13,862 --> 00:44:17,099 处理好了现在你走吧什么 1006 00:44:17,661 --> 00:44:20,148 红梅仍然惊慌地看着他不 1007 00:44:20,148 --> 00:44:22,750 知这个从天而降的同学怎样处理好 1008 00:44:22,750 --> 00:44:25,398 了她知道她伤过这个人 1009 00:44:25,398 --> 00:44:27,411 的心他大概是乘她落井 1010 00:44:27,425 --> 00:44:29,824 之时幸灾乐祸地投石来了 1011 00:44:30,387 --> 00:44:32,800 但她根据两年的同学生活又 1012 00:44:32,800 --> 00:44:36,148 深知孙少平不是这样的人正在她胡盘算 1013 00:44:36,148 --> 00:44:39,036 的时候少平把前前后后的一切都 1014 00:44:39,036 --> 00:44:42,262 给她说了红梅立刻如梦初醒她 1015 00:44:42,273 --> 00:44:46,023 就像死里逃生一般出声哭了起来少平把 1016 00:44:46,036 --> 00:44:47,536 桌上的赃物塞进她的 1017 00:44:47,550 --> 00:44:51,512 书包说别哭了事情已经完结 1018 00:44:51,911 --> 00:44:55,099 赶快走吧红梅一边哭一边赶紧 1019 00:44:55,112 --> 00:44:57,375 拿起她的书包跟着少平一溜烟 1020 00:44:57,387 --> 00:45:00,050 似的就从门市后面出来了到 1021 00:45:00,061 --> 00:45:02,836 街上的时候少平对她说你 1022 00:45:02,836 --> 00:45:05,036 先回去我一个人慢慢后边走 1023 00:45:05,436 --> 00:45:07,836 昏暗的路灯下红梅无限感激地 1024 00:45:07,849 --> 00:45:10,648 看着他嘴唇颤动着一句话也 1025 00:45:10,661 --> 00:45:11,250 说不出来 1026 00:45:12,099 --> 00:45:14,273 她这样久久地站了一阵然后 1027 00:45:14,273 --> 00:45:16,536 就低着头抹着眼泪在 1028 00:45:16,536 --> 00:45:19,224 前面先走了少平一直目送着 1029 00:45:19,250 --> 00:45:21,550 红梅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的黑暗 1030 00:45:21,550 --> 00:45:23,949 中然后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1031 00:45:24,311 --> 00:45:27,036 一个人慢慢向学校走去严厉 1032 00:45:27,036 --> 00:45:28,987 的寒风像碎针扎在脸 1033 00:45:28,987 --> 00:45:31,387 上一般刺疼但他心里感到 1034 00:45:31,387 --> 00:45:34,211 很烫贴好了一切都平息 1035 00:45:34,211 --> 00:45:36,411 了红梅又能正常地生活在 1036 00:45:36,436 --> 00:45:39,811 人们之间生活在阳光之下把黑夜 1037 00:45:39,836 --> 00:45:42,250 留给鬼魅吧白天应该是属于人 1038 00:45:42,250 --> 00:45:45,336 的第二天城里的学生们已经纷纷 1039 00:45:45,349 --> 00:45:47,750 离校了乡里的学生将在 1040 00:45:47,762 --> 00:45:50,949 母校住宿最后的一天明天一大早就要 1041 00:45:50,974 --> 00:45:54,137 各自东西各回各家学校大门口 1042 00:45:54,474 --> 00:45:57,974 同学们依依不舍地在相互送别有的 1043 00:45:57,987 --> 00:46:01,099 女同学都哭了是的两年共同 1044 00:46:01,099 --> 00:46:04,061 的生活相互之间也许发生过口角 1045 00:46:04,286 --> 00:46:07,548 误会甚至龋龊但是一旦到了 1046 00:46:07,574 --> 00:46:10,000 分别的时刻一切过去的不愉快 1047 00:46:10,112 --> 00:46:12,625 就都烟消云散了只留下美好而 1048 00:46:12,637 --> 00:46:16,125 温暖的回忆和难分难舍的感情在人的一生 1049 00:46:16,125 --> 00:46:19,074 中最美好的时光也许正是在自己的 1050 00:46:19,099 --> 00:46:24,099 中学时代那时我们多么年轻纯洁真挚内心 1051 00:46:24,125 --> 00:46:26,362 充满了生活的诗情少平和大家 1052 00:46:26,375 --> 00:46:28,811 一样不时簇拥着一位离校 1053 00:46:28,811 --> 00:46:30,836 的同学走出了学校的大门口 1054 00:46:31,211 --> 00:46:33,461 他们的结束与开始之门他 1055 00:46:33,461 --> 00:46:35,849 和乡里的同学们一块相约什么时候 1056 00:46:35,849 --> 00:46:38,112 到各自的村子里看望对方下午 1057 00:46:38,125 --> 00:46:40,686 快吃饭时侯玉英肩膀上挎个 1058 00:46:40,699 --> 00:46:42,362 黄书包又一瘸一跛来 1059 00:46:42,362 --> 00:46:45,311 找他她怪不好意思地给少平 1060 00:46:45,336 --> 00:46:47,137 送来一个非常精致的大笔记本 1061 00:46:47,536 --> 00:46:49,900 外面还用两条红丝线束着 1062 00:46:50,449 --> 00:46:53,311 她说咱们就要分别了这点礼品 1063 00:46:53,336 --> 00:46:56,186 送给你你要是进城来希望一定 1064 00:46:56,186 --> 00:46:58,911 到我们家串串门侯玉英说完就 1065 00:46:58,911 --> 00:47:00,811 很快转过身走了走了 1066 00:47:00,811 --> 00:47:03,074 几步以后又很不自然地回过 1067 00:47:03,074 --> 00:47:05,862 头向他笑了笑孙少平这 1068 00:47:05,862 --> 00:47:08,336 才想起他还一直没接到侯玉英 1069 00:47:08,362 --> 00:47:11,161 回赠的毕业礼物原来她在最后的一刻 1070 00:47:11,387 --> 00:47:13,436 才把这么一个漂亮笔记本送给他 1071 00:47:13,750 --> 00:47:16,324 这个心眼很稠的人送东西 1072 00:47:16,349 --> 00:47:19,586 都是三等两样少平见她前几天送给 1073 00:47:19,586 --> 00:47:22,612 别人的笔记本根本不如这个好现在 1074 00:47:23,012 --> 00:47:26,474 侯玉英已经走出了校门口孙少平奇怪 1075 00:47:26,900 --> 00:47:28,824 这笔记本上怎还缠着两条 1076 00:47:28,824 --> 00:47:31,150 红丝线他好奇地把这两条 1077 00:47:31,150 --> 00:47:34,512 丝线解开翻开笔记本的破皮突然从 1078 00:47:34,525 --> 00:47:35,949 里面掉出一张折起来的 1079 00:47:35,961 --> 00:47:38,737 纸片他打开纸片原来是一封 1080 00:47:38,737 --> 00:47:42,050 信亲爱的少平自从你昌冒 1081 00:47:42,286 --> 00:47:45,474 着生命危险奋不过顾身地 1082 00:47:45,500 --> 00:47:47,175 抢救了我的生命后我就 1083 00:47:47,175 --> 00:47:49,925 从心里面爱上了你因为我腿不好 1084 00:47:50,411 --> 00:47:52,425 可能你看不上我但我们家 1085 00:47:52,449 --> 00:47:55,349 光景好父母亲工资也高我 1086 00:47:55,349 --> 00:47:57,862 是城市户口因为腿不好也不要 1087 00:47:57,862 --> 00:48:01,237 去农村播插队你要是和 1088 00:48:01,237 --> 00:48:03,000 我结婚了我父亲一定会给 1089 00:48:03,000 --> 00:48:04,875 你在城里找到工作我们一定会 1090 00:48:04,887 --> 00:48:06,900 很幸福的我会让你一辈子 1091 00:48:06,925 --> 00:48:09,561 吃好穿好把全部爱情都献给 1092 00:48:09,561 --> 00:48:12,849 你你要是心里情原愿回家 1093 00:48:12,849 --> 00:48:15,237 后给我回信说明你回家后 1094 00:48:15,461 --> 00:48:17,675 需要钱和什么东西我一定全力 1095 00:48:17,686 --> 00:48:21,762 以付赴支原援你盼着 1096 00:48:21,775 --> 00:48:25,849 鸿雁早飞来爱你的人玉英孙少平看完 1097 00:48:25,849 --> 00:48:28,425 他有生以来接到的第一封恋爱信脸 1098 00:48:28,425 --> 00:48:30,800 上露出温和而讽刺的笑容他 1099 00:48:30,800 --> 00:48:33,036 把侯玉英的信揉成一团正 1100 00:48:33,036 --> 00:48:36,000 准备随手扔掉但马上又想到这样 1101 00:48:36,012 --> 00:48:38,650 不合适他于是很快到隔壁抽烟 1102 00:48:38,650 --> 00:48:41,599 的同学那里借了火柴走进厕所 1103 00:48:41,824 --> 00:48:44,050 把这封信烧掉了然后 1104 00:48:44,161 --> 00:48:47,025 他回到自己的宿舍收拾东西准备 1105 00:48:47,050 --> 00:48:50,599 明天一早就回家呀第四十四章自从出嫁 1106 00:48:50,612 --> 00:48:54,750 罢女儿双水村大队书记田福堂情绪一直很 1107 00:48:54,750 --> 00:48:56,800 好他不仅满意地了结了一 1108 00:48:56,800 --> 00:48:59,061 桩心事而且还攀了一个高门 1109 00:48:59,074 --> 00:49:02,612 亲家最近以来不论在村中还是 1110 00:49:02,612 --> 00:49:05,625 在石圪节的土街上他听到许多庄稼人 1111 00:49:05,724 --> 00:49:08,586 都在热心地议论他啊呀在 1112 00:49:08,599 --> 00:49:11,161 这个天地里他田福堂越来越成个 1113 00:49:11,175 --> 00:49:13,625 人物了他尽管身体不太好 1114 00:49:14,036 --> 00:49:17,987 但现在感到自己浑身是劲他想这 1115 00:49:17,987 --> 00:49:20,400 今后家里也就再没什么牵挂了 1116 00:49:20,661 --> 00:49:23,025 乘威信高涨之时得把双水村 1117 00:49:23,025 --> 00:49:25,425 的工作搞得更加出众不能光 1118 00:49:25,425 --> 00:49:27,811 在石圪节当先进还要把名声扬 1119 00:49:27,811 --> 00:49:30,137 到外面让原西县和黄原地区 1120 00:49:30,250 --> 00:49:32,349 也知道有个叫田福堂的人 1121 00:49:32,911 --> 00:49:35,911 谁说农民干不成大事看看人家 1122 00:49:35,936 --> 00:49:39,148 陈永贵早年间老陈不也是个 1123 00:49:39,175 --> 00:49:41,375 大队书记吗可就这么一个穿 1124 00:49:41,375 --> 00:49:43,925 对襟衣服头上包着毛巾的农民 1125 00:49:44,211 --> 00:49:45,711 在中央都坐了一把椅子 1126 00:49:46,286 --> 00:49:49,561 有些穿制服的干部瞧不起农民哼 1127 00:49:50,112 --> 00:49:52,637 农民里面能人多着哩田福堂现在 1128 00:49:52,648 --> 00:49:55,599 思谋他怎样才能在双水村这个小天地 1129 00:49:55,599 --> 00:49:58,375 里干出一番大事情来当然 1130 00:49:58,737 --> 00:50:01,500 农民嘛除过和土地打交道还 1131 00:50:01,500 --> 00:50:05,336 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业绩说来说去文章 1132 00:50:05,362 --> 00:50:07,898 还得在土地上做种庄稼 1133 00:50:08,012 --> 00:50:10,925 当然是老本行关键要在农田基建 1134 00:50:10,936 --> 00:50:14,648 方面下功夫怎样下功夫他一时倒也 1135 00:50:14,661 --> 00:50:17,474 想不出什么新名堂来双水村 1136 00:50:17,574 --> 00:50:19,561 井坝打了不少梯田也修 1137 00:50:19,561 --> 00:50:21,949 得前后村子都出了名你 1138 00:50:21,949 --> 00:50:24,023 不看庙坪山从根到顶都修 1139 00:50:24,023 --> 00:50:27,273 成了个花卷馍了川道里由于公社 1140 00:50:27,300 --> 00:50:31,161 徐主任的争取前年冬天和去年春天全 1141 00:50:31,161 --> 00:50:34,112 公社集中好多劳力来会战也修整 1142 00:50:34,112 --> 00:50:37,699 得有模有样了看来这个冬春他 1143 00:50:37,699 --> 00:50:40,262 也来不及再谋划干大事等秋后 1144 00:50:40,273 --> 00:50:44,661 庄稼收割毕再说到时就不能小打小闹 1145 00:50:45,036 --> 00:50:46,523 得干一件有震动性的工作 1146 00:50:46,536 --> 00:50:49,250 才行总之因为门里门外 1147 00:50:49,250 --> 00:50:51,550 的事都很顺心福堂的事业心 1148 00:50:51,574 --> 00:50:53,512 更强了抱负也比以前更 1149 00:50:53,512 --> 00:50:56,262 大了对于一个五十岁的农民来说 1150 00:50:56,648 --> 00:51:00,074 这倒也不容易就是的嘛田福堂 1151 00:51:00,086 --> 00:51:03,324 心里说年纪虽大革命意志可 1152 00:51:03,324 --> 00:51:07,375 不能衰退正在田福堂踌躇满志进而心猿意马地 1153 00:51:07,375 --> 00:51:10,250 考虑自己如何施展抱负的时候有 1154 00:51:10,250 --> 00:51:12,023 件事却又叫他头疼起来 1155 00:51:12,461 --> 00:51:15,211 他儿子润生高中毕业回家来了 1156 00:51:15,762 --> 00:51:18,836 唉这件事的确让他头疼 1157 00:51:19,411 --> 00:51:21,675 现在高中毕业的学生都得回来 1158 00:51:21,686 --> 00:51:24,061 劳动就是他有办法给儿子找 1159 00:51:24,061 --> 00:51:27,750 个公差也不行因为政策规定不 1160 00:51:27,750 --> 00:51:30,311 经过两年以上的劳动锻炼没资格 1161 00:51:30,324 --> 00:51:33,449 推荐出去工作或上学连中央领导 1162 00:51:33,449 --> 00:51:36,000 的娃娃都要到农村来插队落户 1163 00:51:36,362 --> 00:51:40,112 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他田福堂的儿子怎么 1164 00:51:40,112 --> 00:51:40,737 可能例外 1165 00:51:41,099 --> 00:51:45,436 但是他自己知道润生从小娇生惯养平时 1166 00:51:45,461 --> 00:51:47,400 连一回水也不担更不要 1167 00:51:47,400 --> 00:51:49,811 说整天把日头从东山背到 1168 00:51:49,824 --> 00:51:53,137 西山了娃娃吃不了苦这不 1169 00:51:53,536 --> 00:51:56,500 他高中毕业回来眼看已经快一个月 1170 00:51:56,786 --> 00:51:59,711 还没出山劳动一天哩人家孙玉厚 1171 00:51:59,711 --> 00:52:02,211 家的少平回来的第三天就上 1172 00:52:02,211 --> 00:52:05,061 了村里的农田基建工地福堂看见 1173 00:52:05,061 --> 00:52:07,800 他儿子本人也很苦恼这娃娃 1174 00:52:07,824 --> 00:52:10,449 性格像他妈比较绵软可身体 1175 00:52:10,461 --> 00:52:14,161 又像他瘦瘦弱弱的说心里话他 1176 00:52:14,161 --> 00:52:17,048 也舍不得让润生出山受苦他自己 1177 00:52:17,048 --> 00:52:18,762 都好多年没参加什么劳动了 1178 00:52:19,086 --> 00:52:20,773 怎忍心让儿子去受这罪 1179 00:52:21,336 --> 00:52:24,612 当然他是书记要忙着做工作 1180 00:52:24,887 --> 00:52:27,561 不劳动别人也不能说什么可 1181 00:52:27,561 --> 00:52:29,336 他的儿子也不劳动这就 1182 00:52:29,349 --> 00:52:32,523 说不过去了不劳动不行嘛这倒 1183 00:52:32,523 --> 00:52:35,173 不是说为了那几个工分那点 1184 00:52:35,186 --> 00:52:39,048 工分能值几个钱况且就是儿子不 1185 00:52:39,048 --> 00:52:41,125 挣工分他也能养活了他 1186 00:52:41,523 --> 00:52:44,436 问题不在这里问题是以后有个 1187 00:52:44,449 --> 00:52:47,673 工作和学习机会大队推荐时润生 1188 00:52:47,673 --> 00:52:50,724 不参加劳动不好通过就是众人因为 1189 00:52:50,724 --> 00:52:53,336 他田福堂的面子同意把大队公章 1190 00:52:53,336 --> 00:52:55,362 盖在推荐表上还有上面的 1191 00:52:55,375 --> 00:52:58,411 机关哩而村里有些人说不定当面 1192 00:52:58,411 --> 00:53:00,699 举拳头赞成背后马上就跑到 1193 00:53:00,711 --> 00:53:04,237 上面告状去了再说假如给双水村 1194 00:53:04,237 --> 00:53:06,536 来一个名额呢那人家孙玉厚的 1195 00:53:06,548 --> 00:53:09,112 娃娃劳动好当然轮人家娃娃去 1196 00:53:09,487 --> 00:53:11,786 人家其它条件都不比他家差 1197 00:53:12,349 --> 00:53:14,349 不像金家湾那面他还可以 1198 00:53:14,349 --> 00:53:16,661 在成分上做点文章孙玉厚是 1199 00:53:16,673 --> 00:53:19,650 老贫农田福堂想了后果又想 1200 00:53:19,673 --> 00:53:23,025 眼前的现实想来想去他也没什么好 1201 00:53:23,025 --> 00:53:26,461 办法他难过地看见儿子现在一天 1202 00:53:26,474 --> 00:53:28,311 也没多少话在家中走 1203 00:53:28,311 --> 00:53:31,161 里走出只是个抽纸烟本来他 1204 00:53:31,161 --> 00:53:33,961 很反感儿子抽烟年轻轻的就 1205 00:53:33,961 --> 00:53:35,811 抽成了一副老烟瘾这还 1206 00:53:35,824 --> 00:53:38,637 了得弄不好将来和他一样成 1207 00:53:38,637 --> 00:53:40,911 了气管炎但他又想到娃娃 1208 00:53:40,923 --> 00:53:45,349 苦闷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抽就抽去吧 1209 00:53:45,911 --> 00:53:48,112 他发现他搁在家里的纸烟 1210 00:53:48,387 --> 00:53:50,086 都让这小子抽完了可 1211 00:53:50,086 --> 00:53:53,286 他仍然烟不离嘴奇怪他 1212 00:53:53,286 --> 00:53:55,237 买纸烟的钱是哪里来的 1213 00:53:55,800 --> 00:53:58,336 慢慢一想他才估计到是 1214 00:53:58,336 --> 00:53:59,737 他妈偷偷给他塞钱哩 1215 00:54:00,300 --> 00:54:03,625 唉也难怪他老两口就这么个 1216 00:54:03,650 --> 00:54:06,711 宝贝儿子从小娇惯了这么大就是 1217 00:54:06,724 --> 00:54:08,487 儿子开口问他要钱买烟 1218 00:54:08,762 --> 00:54:11,186 他也得给在田福堂为儿子 1219 00:54:11,186 --> 00:54:14,474 的事万般焦虑的时候有一天他 1220 00:54:14,474 --> 00:54:16,711 的主要助手孙玉亭来他家串门 1221 00:54:17,286 --> 00:54:18,400 在拉谈了一会村里的 1222 00:54:18,411 --> 00:54:20,911 工作以后玉亭对他提起了润生的 1223 00:54:20,911 --> 00:54:24,362 事说福堂哥你最近大概为 1224 00:54:24,387 --> 00:54:27,000 润生的事犯愁着哩田福堂心里 1225 00:54:27,000 --> 00:54:29,711 想这玉亭真是把他的 1226 00:54:29,724 --> 00:54:33,425 心思摸透了他的一切喜怒哀乐玉亭 1227 00:54:33,449 --> 00:54:35,849 马上就能入微地体察到难怪 1228 00:54:35,862 --> 00:54:38,237 金俊武敲怪话说他打个喷嚏 1229 00:54:38,599 --> 00:54:41,137 玉亭就感冒了玉亭既然提起了 1230 00:54:41,150 --> 00:54:43,936 这事他就只好说唉就 1231 00:54:43,949 --> 00:54:46,824 是的这娃娃身体不好从小也没 1232 00:54:46,824 --> 00:54:49,125 受过苦现在回来要参加劳动 1233 00:54:49,362 --> 00:54:52,512 怕吃消不了我想来想去也没 1234 00:54:52,512 --> 00:54:55,349 个好办法怎没办法玉亭盯 1235 00:54:55,349 --> 00:54:57,612 着愁眉苦脸的书记我也一直替 1236 00:54:57,612 --> 00:54:59,436 你想这事呢最近倒想 1237 00:54:59,436 --> 00:55:02,686 出了一个好办法什么办法田福堂 1238 00:55:02,711 --> 00:55:05,349 很感兴趣地问让润生教书去 1239 00:55:05,911 --> 00:55:09,586 教书到哪里去教呢田福堂立刻 1240 00:55:09,586 --> 00:55:12,724 感到玉亭有点不着边际了就在咱 1241 00:55:12,724 --> 00:55:16,387 本村教本村本村两个教师 1242 00:55:16,686 --> 00:55:19,324 位置满满的能增加进去人吗 1243 00:55:19,887 --> 00:55:23,137 咱办初中玉亭兴奋地说只要 1244 00:55:23,150 --> 00:55:24,836 办起了初中不就得增加 1245 00:55:24,849 --> 00:55:28,025 教师吗现在党号召发展教育事业 1246 00:55:28,311 --> 00:55:30,961 提倡社队办初中咱们村完全 1247 00:55:30,961 --> 00:55:33,762 有条件搞这事实际上这也 1248 00:55:33,775 --> 00:55:35,724 不难只要增加一个初中班就 1249 00:55:35,724 --> 00:55:38,199 行了村里小学一年又毕业不了 1250 00:55:38,224 --> 00:55:42,400 几个娃娃再说公社教育专干前几年也 1251 00:55:42,400 --> 00:55:43,974 给我提念让咱们村办初中 1252 00:55:43,974 --> 00:55:46,425 班呢田福堂听玉亭这么一说 1253 00:55:46,724 --> 00:55:49,175 倒开始认真思考这个大胆的设想 1254 00:55:49,550 --> 00:55:51,625 觉得这里面还真有些门道哩 1255 00:55:52,186 --> 00:55:55,300 他就说咦你这主意倒 1256 00:55:55,300 --> 00:55:59,224 还新鲜玉亭你再往下说另外 1257 00:55:59,550 --> 00:56:02,836 从政治路线方面说咱们贫下中农应该 1258 00:56:02,849 --> 00:56:05,686 占领教育阵地可咱们村两个教师 1259 00:56:05,925 --> 00:56:08,750 一个是地主家的儿媳妇姚淑芳另外一个 1260 00:56:08,762 --> 00:56:11,612 金成虽然是俊山的娃娃但成分 1261 00:56:11,637 --> 00:56:14,512 也是中农咱们学校的教师连一个 1262 00:56:14,536 --> 00:56:17,000 贫下中农也没有啊这怎么行呢 1263 00:56:17,561 --> 00:56:19,686 只要从这方面把问题提出来 1264 00:56:20,137 --> 00:56:21,949 他队里的其他领导人也没 1265 00:56:21,949 --> 00:56:24,625 话可说田福堂越听越觉得 1266 00:56:24,737 --> 00:56:26,862 玉亭说的有道理他从箱 1267 00:56:26,862 --> 00:56:28,612 盖上的烟盒里给玉亭拿 1268 00:56:28,612 --> 00:56:30,561 了一根纸烟然后手在头皮 1269 00:56:30,561 --> 00:56:33,273 上搔了半天说也许这事 1270 00:56:33,286 --> 00:56:35,599 能办哩但要开个会 1271 00:56:35,599 --> 00:56:38,211 通过才行咱们马上就召开支部 1272 00:56:38,211 --> 00:56:41,023 会讨论孙玉亭鼻子嘴里烟雾大 1273 00:56:41,023 --> 00:56:44,112 冒性急地对书记建议田福堂又 1274 00:56:44,112 --> 00:56:47,175 搔了半天头皮才说玉亭你 1275 00:56:47,175 --> 00:56:50,625 是个精明人应该想到这事牵扯我润生 1276 00:56:51,000 --> 00:56:53,273 因此我不能出面召开这会能不能 1277 00:56:53,286 --> 00:56:55,987 这样干脆你来给咱出面你 1278 00:56:55,987 --> 00:56:58,686 是学校的贫管会主任嘛你出面 1279 00:56:58,711 --> 00:57:02,786 名正言顺只要贫管会通过了大队支部没理由 1280 00:57:02,800 --> 00:57:06,148 反对就是有人反对那时我出来说话 1281 00:57:06,175 --> 00:57:09,250 就主动了没问题我今晚上就 1282 00:57:09,262 --> 00:57:12,773 召集贫管会开会专门讨论这事田福堂 1283 00:57:12,800 --> 00:57:15,711 马上又补充说要办初中恐怕 1284 00:57:15,724 --> 00:57:18,137 还得增加两个教师那就先 1285 00:57:18,137 --> 00:57:20,000 考虑让你哥家的少平去 1286 00:57:20,561 --> 00:57:23,398 润生嘛只要大家同意我也就 1287 00:57:23,411 --> 00:57:25,574 不推辞让娃娃到学校去锻炼 1288 00:57:25,586 --> 00:57:29,161 上几年按文件规定农村当教师 1289 00:57:29,262 --> 00:57:31,286 也算劳动锻炼到时门外 1290 00:57:31,286 --> 00:57:33,461 有工作和学习的机会就能 1291 00:57:33,474 --> 00:57:35,773 符合推荐条件了这我知道哩 1292 00:57:36,336 --> 00:57:39,849 田福堂说孙玉亭从田福堂家出来后 1293 00:57:40,161 --> 00:57:42,398 已经快到吃午饭的时候他 1294 00:57:42,398 --> 00:57:44,487 也没回家去穿着那双缀 1295 00:57:44,487 --> 00:57:46,711 麻绳子的烂布鞋绞着两条 1296 00:57:46,711 --> 00:57:48,824 腿匆忙地向后村头他哥家 1297 00:57:48,836 --> 00:57:49,211 走去 1298 00:57:50,099 --> 00:57:53,349 玉亭一路上很激动他又一次感到 1299 00:57:53,474 --> 00:57:56,699 自己在双水村是个举足轻重有智有 1300 00:57:56,699 --> 00:57:59,474 谋的人物连田福堂都感到头疼 1301 00:57:59,474 --> 00:58:03,324 的问题他孙玉亭三下五除二就迎刃而解了 1302 00:58:03,887 --> 00:58:06,387 不用说福堂将因此而更会器重 1303 00:58:06,398 --> 00:58:08,824 他的不论是从政治上还是 1304 00:58:08,836 --> 00:58:11,273 其它方面说他想他当然是 1305 00:58:11,300 --> 00:58:14,599 双水村革命事业的接班人将来福堂和 1306 00:58:14,612 --> 00:58:16,750 俊山年纪大了就看他带领 1307 00:58:16,773 --> 00:58:20,425 双水村人民继续沿着毛主席的无产阶级革命 1308 00:58:20,425 --> 00:58:23,574 路线前进哩另外他还高兴的 1309 00:58:23,574 --> 00:58:25,961 是在村里办个初中班他 1310 00:58:25,961 --> 00:58:27,699 哥家的少平也能到学校 1311 00:58:27,699 --> 00:58:30,786 去教书作为村里学校的贫管会主任 1312 00:58:31,112 --> 00:58:34,148 孙玉亭一直为贫下中农没有占领这块 1313 00:58:34,173 --> 00:58:37,224 教育阵地而感到很痛心金光明的 1314 00:58:37,237 --> 00:58:40,161 老婆姚淑芳一天穿戴得像个资产阶级 1315 00:58:40,173 --> 00:58:42,875 小姐怎么能教育好贫下中农的后代 1316 00:58:43,449 --> 00:58:46,148 只是她属于公派教师他把这 1317 00:58:46,148 --> 00:58:48,711 女人没办法他前几年曾跑到 1318 00:58:48,724 --> 00:58:51,398 公社找教育专干让他把姚淑芳 1319 00:58:51,500 --> 00:58:53,561 调到外村去但专干不 1320 00:58:53,561 --> 00:58:57,074 同意说姚淑芳家在双水村生活和 1321 00:58:57,086 --> 00:58:59,474 各方面都比较方便又是一个教龄 1322 00:58:59,487 --> 00:59:01,449 不短的老师没理由把人家 1323 00:59:01,461 --> 00:59:03,862 调开他也就再没办法了 1324 00:59:04,423 --> 00:59:07,074 另一个教师金成仗着他爸是大队 1325 00:59:07,086 --> 00:59:09,775 副书记本人又在学校负责也 1326 00:59:09,775 --> 00:59:12,650 常不把他孙玉亭放在眼里他知道 1327 00:59:13,150 --> 00:59:15,949 姚淑芳和金成虽然表面上尊重他 1328 00:59:15,961 --> 00:59:18,923 这个贫管会主任但心里都瞧不起他 1329 00:59:19,487 --> 00:59:23,250 哼我孙玉亭除过缺吃少穿外什么 1330 00:59:23,250 --> 00:59:29,661 地方不如你们共产党员贫农成分怎孙玉亭 1331 00:59:29,686 --> 00:59:33,525 一路走一路庄严地想双水村资产阶级 1332 00:59:33,625 --> 00:59:36,025 把持教育阵地的历史就要结束了 1333 00:59:36,574 --> 00:59:40,411 再说润生和少平不仅是贫下中农子弟 1334 00:59:40,775 --> 00:59:44,048 还是自家人他这个贫管会主任就再 1335 00:59:44,048 --> 00:59:46,875 不会像晁盖一样被架空了玉亭 1336 00:59:46,900 --> 00:59:49,599 走得紧急又用脑子虽然天气 1337 00:59:49,599 --> 00:59:51,974 冷但额头上却渗出了汗水 1338 00:59:52,548 --> 00:59:53,650 他上了他哥家的小 1339 00:59:53,650 --> 00:59:57,336 土坡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知道 1340 00:59:57,362 --> 00:59:59,512 他哥一家人听到这消息一定 1341 00:59:59,512 --> 01:00:02,661 会很感激他而且也会另眼看待 1342 01:00:02,661 --> 01:00:05,875 他了哥别以为玉亭光知道连累 1343 01:00:05,887 --> 01:00:08,275 你们吃你们一碗饭抽你们 1344 01:00:08,286 --> 01:00:10,711 几袋烟我在大事上给你们 1345 01:00:10,737 --> 01:00:14,250 帮大忙哩哥你说你早年 1346 01:00:14,250 --> 01:00:15,987 间供我念书后来又给我 1347 01:00:15,987 --> 01:00:17,675 娶了媳妇可我也帮你 1348 01:00:17,686 --> 01:00:19,262 娶了个不要财礼的儿媳妇嘛 1349 01:00:19,824 --> 01:00:21,512 现在我又把少平拉扯到学校 1350 01:00:21,512 --> 01:00:23,224 去教书这该把欠你的 1351 01:00:23,224 --> 01:00:25,474 情补上了吧孙玉亭进了 1352 01:00:25,487 --> 01:00:27,112 他哥家的门看见除过 1353 01:00:27,125 --> 01:00:29,186 他的老母亲和大嫂外其余 1354 01:00:29,199 --> 01:00:31,286 五个人都出山劳动还没有回家 1355 01:00:31,286 --> 01:00:33,824 来他大嫂正在锅灶上忙着 1356 01:00:33,836 --> 01:00:36,300 做饭老母亲坐在一堆被褥 1357 01:00:36,300 --> 01:00:38,525 里手里拿些白药片用 1358 01:00:38,525 --> 01:00:40,375 手指头拨拉着一颗一颗细心 1359 01:00:40,375 --> 01:00:42,224 地数着他不想先把这 1360 01:00:42,224 --> 01:00:44,286 事给大嫂说等其他人回来 1361 01:00:44,300 --> 01:00:46,699 再说他于是就费劲地把那 1362 01:00:46,699 --> 01:00:48,750 双烂鞋脱在脚地上上 1363 01:00:48,750 --> 01:00:50,425 了他哥家的土炕坐在 1364 01:00:50,436 --> 01:00:52,824 他妈身边老母亲心疼地用 1365 01:00:52,824 --> 01:00:54,099 瘦手摸了摸小儿子的 1366 01:00:54,125 --> 01:00:57,675 破棉袄说这么单薄你冷呀 1367 01:00:58,237 --> 01:00:59,449 叫你媳妇再给你絮上 1368 01:00:59,449 --> 01:01:02,137 一点棉花玉亭对他妈说家里 1369 01:01:02,161 --> 01:01:04,099 连一点旧棉絮都没了那 1370 01:01:04,099 --> 01:01:05,536 你把我那个旧棉袄拿回去 1371 01:01:05,936 --> 01:01:07,775 拆了给你絮上老母亲 1372 01:01:07,800 --> 01:01:09,186 难过地揩了揩自己的红眼 1373 01:01:09,762 --> 01:01:12,125 这时候在锅上忙着的少安 1374 01:01:12,125 --> 01:01:14,324 妈说我们还剩点旧棉花 1375 01:01:14,586 --> 01:01:17,824 罢了你拿去能哩玉亭马上 1376 01:01:17,836 --> 01:01:20,036 应承了下来他今天在这家 1377 01:01:20,036 --> 01:01:24,137 中理直气壮既然给他那他就要 1378 01:01:24,699 --> 01:01:26,599 而且今天这顿午饭他也就 1379 01:01:26,625 --> 01:01:28,599 不客气了他把鞋脱在脚 1380 01:01:28,599 --> 01:01:31,286 地上就是准备在这里吃饭的不 1381 01:01:31,286 --> 01:01:34,550 一会他哥少安两口子少平和 1382 01:01:34,561 --> 01:01:37,161 兰香都先后进了家门窑里 1383 01:01:37,175 --> 01:01:39,586 顿时乱纷纷地挤满了人他哥 1384 01:01:39,599 --> 01:01:41,599 和少安两口子进门还给他打 1385 01:01:41,599 --> 01:01:43,875 了个招呼但少平和兰香就 1386 01:01:43,875 --> 01:01:46,161 像没看见他一样尽管大家都 1387 01:01:46,161 --> 01:01:48,036 没显出什么特别的热情欢迎他 1388 01:01:48,400 --> 01:01:50,849 玉亭也不计较他常来哩 1389 01:01:51,237 --> 01:01:54,025 这家人已经习以为常了但他想 1390 01:01:54,500 --> 01:01:56,286 必须在吃饭前把他准备让 1391 01:01:56,286 --> 01:01:58,336 少平当教师的事说给这 1392 01:01:58,336 --> 01:02:02,336 一家人听否则他就不好意思四平八稳 1393 01:02:02,362 --> 01:02:03,637 坐在炕上吃这顿饭 1394 01:02:03,936 --> 01:02:05,112 他知道锅里没给他做 1395 01:02:05,112 --> 01:02:07,686 进去他吃了他哥家就 1396 01:02:07,686 --> 01:02:09,550 有一个人没饭可吃他 1397 01:02:09,550 --> 01:02:11,012 等大家都聚在窑里时 1398 01:02:11,250 --> 01:02:13,574 就很快把他想方设法在村里办 1399 01:02:13,586 --> 01:02:15,836 初中班准备让少平去当教师 1400 01:02:15,836 --> 01:02:17,648 的事给他哥一家人叙说 1401 01:02:17,648 --> 01:02:19,586 了一通不出他所料 1402 01:02:20,074 --> 01:02:22,012 一家人都马上开始为这消息 1403 01:02:22,036 --> 01:02:25,411 而兴奋起来哈呀这事当然应该 1404 01:02:25,425 --> 01:02:28,512 高兴要是少平教了书两个假期 1405 01:02:28,523 --> 01:02:31,211 不算一年就能挣二千六百工分 1406 01:02:31,637 --> 01:02:35,086 公社一个月还补助六块钱呢要是假期 1407 01:02:35,086 --> 01:02:37,512 里出工劳动队里还单另给 1408 01:02:37,523 --> 01:02:40,762 记工分这样下来一年比一个最好 1409 01:02:40,762 --> 01:02:43,199 的劳力都挣得多要是少 1410 01:02:43,199 --> 01:02:45,699 平当社员恐怕一个工评八分就 1411 01:02:45,711 --> 01:02:48,474 到顶了还要好好卖劲干活才行 1412 01:02:48,474 --> 01:02:51,250 呢少安问二爸这事大队 1413 01:02:51,250 --> 01:02:54,211 开会研究了没还没哩估计 1414 01:02:54,237 --> 01:02:57,786 问题不大贫管会肯定能通过支部 1415 01:02:57,800 --> 01:02:59,887 五个人福堂和我当然没问题 1416 01:03:00,449 --> 01:03:04,324 海民不会反对金俊山他不好意思反对他 1417 01:03:04,336 --> 01:03:07,550 儿子可以教书难道福堂的儿子就不能 1418 01:03:07,550 --> 01:03:10,311 教吗主要反对的人大概会 1419 01:03:10,311 --> 01:03:13,824 是金俊武不过党的原则历来是 1420 01:03:13,849 --> 01:03:18,436 少数服从多数他一个人反对也不顶事孙玉厚老两口 1421 01:03:18,461 --> 01:03:21,112 没有想到他们的这个弟弟能给 1422 01:03:21,112 --> 01:03:24,023 他们帮这么大的忙看来家里 1423 01:03:24,023 --> 01:03:25,961 有个人在大队负责还顶事 1424 01:03:25,961 --> 01:03:28,161 哩少安也为自己的弟弟能 1425 01:03:28,175 --> 01:03:31,461 教书感到高兴他知道少平在学校 1426 01:03:31,474 --> 01:03:34,586 多年尽管不是娇惯出来的娃娃但 1427 01:03:34,599 --> 01:03:36,811 一时也怕适应不了繁重的体力劳动 1428 01:03:37,387 --> 01:03:40,000 再说有个当教师的全家人 1429 01:03:40,023 --> 01:03:43,311 也体面一些难道他们一家人天生 1430 01:03:43,324 --> 01:03:44,961 都要让黄土弄得灰头灰脑吗 1431 01:03:45,512 --> 01:03:48,661 孙少平更为这消息而激动他不是 1432 01:03:48,675 --> 01:03:51,148 庆幸逃避劳动主要是教书能有 1433 01:03:51,148 --> 01:03:54,586 时间看书看报另外他不仅能顶 1434 01:03:54,586 --> 01:03:57,536 一个全劳力挣工分一年还有七十二元 1435 01:03:57,536 --> 01:03:59,661 的补助费可以为家里还一些账 1436 01:03:59,661 --> 01:04:03,000 债孙玉亭报告完这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1437 01:04:03,324 --> 01:04:05,349 就心安理得在大哥家吃了一 1438 01:04:05,349 --> 01:04:07,561 顿中午饭然后他把自己空 1439 01:04:07,561 --> 01:04:09,586 瘪的烟布袋补充满胳膊窝 1440 01:04:09,586 --> 01:04:11,161 里夹着大嫂给他的一 1441 01:04:11,161 --> 01:04:13,425 卷旧棉絮趿拉起烂鞋 1442 01:04:13,523 --> 01:04:14,773 就很有精神地回了家 1443 01:04:15,099 --> 01:04:18,324 晚饭以后玉亭把其余几个贫管会委员 1444 01:04:18,423 --> 01:04:21,012 找到自己家里研究办初中班的事 1445 01:04:21,574 --> 01:04:23,887 几个委员大都是田家圪这面 1446 01:04:23,887 --> 01:04:25,936 的金家湾那面除过几家人 1447 01:04:25,936 --> 01:04:30,811 外贫下中农很少不用说孙玉亭的提议三 1448 01:04:30,811 --> 01:04:33,862 秤二码就通过了为了趁热打铁 1449 01:04:34,161 --> 01:04:37,786 田福堂和孙玉亭商量第二天晚上就紧接着 1450 01:04:37,786 --> 01:04:41,023 开大队支部会讨论孙玉亭分析得 1451 01:04:41,050 --> 01:04:45,711 完全正确支部会上田海民不反对金俊山 1452 01:04:45,737 --> 01:04:48,936 不好意思反对只有金俊武一个人不痛快 1453 01:04:49,500 --> 01:04:51,474 俊武是个精人他也不直接 1454 01:04:51,487 --> 01:04:54,148 反对开始时还说这当然是 1455 01:04:54,148 --> 01:04:56,387 件好事嘛如果咱们办了初中 1456 01:04:56,387 --> 01:04:58,898 班村里的娃娃就不要跑路去 1457 01:04:58,898 --> 01:05:01,324 石圪节上学了大队也再不要给 1458 01:05:01,349 --> 01:05:04,375 石圪节中学出钱田福堂和孙玉亭还没 1459 01:05:04,375 --> 01:05:06,612 来得及为金俊武的话高兴这家伙 1460 01:05:06,637 --> 01:05:09,375 就调转了话头不过咱村眼下 1461 01:05:09,487 --> 01:05:12,574 就办初中条件恐怕不行旁的 1462 01:05:12,586 --> 01:05:15,449 不说教室哩现在挤得满满 1463 01:05:15,449 --> 01:05:18,273 的增加一个班在什么地方上课 1464 01:05:18,849 --> 01:05:21,000 大家都瞪起眼被金俊武问 1465 01:05:21,000 --> 01:05:23,887 住了田福堂想了一会说 1466 01:05:24,324 --> 01:05:26,512 猪场有一孔窑洞哩要不 1467 01:05:26,849 --> 01:05:28,887 把一年级的碎脑娃娃搬到 1468 01:05:28,911 --> 01:05:31,262 大队猪场去腾出窑来让 1469 01:05:31,275 --> 01:05:33,836 初中班上课人娃娃和猪娃娃 1470 01:05:33,862 --> 01:05:36,936 住在一块这恐怕金俊武脸上 1471 01:05:36,949 --> 01:05:40,099 露出嘲讽的笑容大队猪场就丢下 1472 01:05:40,112 --> 01:05:43,512 两口老母猪干脆卖了孙玉亭说 1473 01:05:44,074 --> 01:05:47,375 当然可以田福堂立即接上孙玉亭的 1474 01:05:47,387 --> 01:05:50,536 话碴金俊武看来无力再改变这个 1475 01:05:50,548 --> 01:05:54,086 形势了大家都不反对他一个人反对 1476 01:05:54,186 --> 01:05:56,798 也的确不顶事他虽然明白这是 1477 01:05:56,811 --> 01:06:00,099 田福堂和孙玉亭为自家人捞好处但 1478 01:06:00,112 --> 01:06:04,048 没办法拒挡他们他心想这样一来学校 1479 01:06:04,074 --> 01:06:06,474 四个教师就有三个是大队领导人 1480 01:06:06,474 --> 01:06:08,887 的亲属了没办法他的娃娃 1481 01:06:08,911 --> 01:06:11,449 没长大嘛金俊武尽管心里很不 1482 01:06:11,449 --> 01:06:15,086 痛快最后也只好勉强同意了于是 1483 01:06:15,411 --> 01:06:18,112 春天开学以后双水村就办起了 1484 01:06:18,137 --> 01:06:20,974 初中班高中毕业回村的田润生 1485 01:06:21,000 --> 01:06:24,375 和孙少平走马上任到学校当了教师 1486 01:06:24,949 --> 01:06:30,561 第四十五章乡谚强扭的瓜不甜李向前结婚以后才真正 1487 01:06:30,574 --> 01:06:32,449 体验到了以上这句俗话的 1488 01:06:32,461 --> 01:06:35,987 滋味自从婚礼仪式一结束他的不幸 1489 01:06:36,012 --> 01:06:39,061 就开始了结婚虽然已经几个月但 1490 01:06:39,061 --> 01:06:42,025 他还是等于一个光棍实际上这样一种 1491 01:06:42,050 --> 01:06:45,474 夫妻生活还不如他打光棍光棍没有 1492 01:06:45,487 --> 01:06:47,561 女人的温暖但也不要受女人 1493 01:06:47,561 --> 01:06:50,099 的折磨从洞房花烛之夜起到 1494 01:06:50,112 --> 01:06:53,250 观在他用尽了甜言蜜语甚至下跪 1495 01:06:53,275 --> 01:06:55,650 乞求央告润叶死活不和他 1496 01:06:55,661 --> 01:06:59,112 同床每天晚上她不脱衣服在 1497 01:06:59,125 --> 01:07:00,961 墙角的一张小床上独自 1498 01:07:00,974 --> 01:07:03,599 睡觉而把他一个人丢在那张 1499 01:07:03,625 --> 01:07:06,275 漂亮的双人床上两个人就像 1500 01:07:06,300 --> 01:07:08,349 陌生的路人住在同一个旅馆 1501 01:07:08,349 --> 01:07:11,711 里李向前夜夜倒在床上流泪叹息 1502 01:07:12,086 --> 01:07:14,286 他真想大声狂叫又想用 1503 01:07:14,286 --> 01:07:16,387 拳头把所有的东西砸个稀巴烂 1504 01:07:16,661 --> 01:07:19,211 刚结婚的时候向前以为这是润叶 1505 01:07:19,224 --> 01:07:22,099 怕羞大概所有刚结婚的姑娘都是这样 1506 01:07:22,675 --> 01:07:24,500 于是他就原谅了润叶的反抗 1507 01:07:24,936 --> 01:07:28,637 并且还在内心责备自己操之过急因此 1508 01:07:29,000 --> 01:07:31,650 他晚上强迫自己安分守己地睡在 1509 01:07:31,661 --> 01:07:34,411 大床上他想也许过一段 1510 01:07:34,425 --> 01:07:36,800 时间他就会得到妻子的温存 1511 01:07:37,150 --> 01:07:38,625 他耐下心等待着这一天 1512 01:07:38,625 --> 01:07:41,724 的到来虽然父母亲都是领导干部但 1513 01:07:41,737 --> 01:07:44,936 李向前没有一点从政的素质他喜欢 1514 01:07:44,936 --> 01:07:47,211 于一种自在的体力活他在 1515 01:07:47,224 --> 01:07:49,925 小时候就迷上了开汽车觉得 1516 01:07:49,925 --> 01:07:53,099 这工作可以走南闯北也没人成天 1517 01:07:53,199 --> 01:07:55,911 跟在身边指手划脚他想走就 1518 01:07:55,911 --> 01:07:58,500 走想停就停两只手把 1519 01:07:58,500 --> 01:08:02,525 着方向盘可以随心所欲把一个庞然大物摆弄 1520 01:08:02,525 --> 01:08:05,250 得像一只绵羊一般乖顺司机 1521 01:08:05,262 --> 01:08:08,887 工作虽然餐风饮露很辛苦但人心情 1522 01:08:08,900 --> 01:08:12,074 畅快呀高中毕业后他父亲想 1523 01:08:12,074 --> 01:08:14,425 让他在县革委会机关当干部但 1524 01:08:14,425 --> 01:08:16,774 他坚决不干而给县供销社的 1525 01:08:16,787 --> 01:08:19,000 一位老司机当了助手在 1526 01:08:19,000 --> 01:08:21,836 这方面他表现得心灵手巧又能 1527 01:08:21,849 --> 01:08:24,125 吃下苦因此不到一年功夫 1528 01:08:24,311 --> 01:08:26,875 就考取了驾驶执照独立开车了 1529 01:08:27,436 --> 01:08:30,224 就像实现了一个美梦一般李向前 1530 01:08:30,250 --> 01:08:32,175 完全沉醉在了自己的职业中 1531 01:08:32,737 --> 01:08:35,399 对待汽车他一点也不马虎哪怕 1532 01:08:35,412 --> 01:08:37,524 为了洗干净一个螺丝帽他可以把 1533 01:08:37,524 --> 01:08:39,725 饭丢下不吃汽车在他的 1534 01:08:39,737 --> 01:08:42,125 眼里是有生命的就像 1535 01:08:42,149 --> 01:08:44,300 爱马的人看见自己的坐骑一样 1536 01:08:44,698 --> 01:08:46,362 他每次向自己的汽车走去 1537 01:08:46,362 --> 01:08:48,811 的时候心里就有一种抑制不住 1538 01:08:48,811 --> 01:08:51,287 的激动和亢奋甚至要温柔地 1539 01:08:51,311 --> 01:08:54,561 把这个钢铁家伙抚摸一下当然在 1540 01:08:54,573 --> 01:08:57,737 其它方面他也是一个平平凡凡的普通人 1541 01:08:58,311 --> 01:09:00,475 他不爱看书也不关心多少 1542 01:09:00,500 --> 01:09:03,350 正经八板的社会大事他喜欢听轶闻 1543 01:09:03,362 --> 01:09:05,936 趣事和同行东拉西扯地编一些不 1544 01:09:05,936 --> 01:09:08,561 上串的话有时候看起来见识很 1545 01:09:08,561 --> 01:09:11,037 广但实际上说的都是些没 1546 01:09:11,037 --> 01:09:13,800 名堂的事除过汽车行道对 1547 01:09:13,800 --> 01:09:16,412 吃穿用的东西他也很 1548 01:09:16,412 --> 01:09:19,511 在行炒一手好菜知道什么衣服 1549 01:09:19,537 --> 01:09:22,175 正流行并且极其关注新出现的 1550 01:09:22,198 --> 01:09:25,136 日用产品有些玩艺儿他已经用了 1551 01:09:25,149 --> 01:09:27,586 多时可原西县的人还没听说 1552 01:09:27,586 --> 01:09:30,511 过比如电动刮胡子刀等等但这个 1553 01:09:30,524 --> 01:09:33,636 身体略嫌发胖的青年心肠倒 1554 01:09:33,636 --> 01:09:35,537 并不坏他不像他这个 1555 01:09:35,561 --> 01:09:38,698 行道的有些青年动不动打架生事或者 1556 01:09:38,725 --> 01:09:41,225 时不时在公路上演出一些恶作剧来 1557 01:09:41,774 --> 01:09:44,649 李向前本质上是个本份人他只是 1558 01:09:44,649 --> 01:09:47,237 在吃穿住和开汽车这 1559 01:09:47,237 --> 01:09:50,061 几个范围内兢兢业业而又精精明明地 1560 01:09:50,086 --> 01:09:52,625 奔波操劳其它范围的事他没什么 1561 01:09:52,636 --> 01:09:55,649 兴趣但是这一切方面所用的 1562 01:09:55,662 --> 01:09:57,886 心思加起来再乘以二也 1563 01:09:57,886 --> 01:09:59,886 抵不上他对田润叶所用的心思 1564 01:10:00,461 --> 01:10:02,948 这没有办法一个男人一旦迷上 1565 01:10:02,948 --> 01:10:05,698 了一个女人就觉得这女人是他 1566 01:10:05,698 --> 01:10:08,425 的生命他的太阳除过这个 1567 01:10:08,425 --> 01:10:11,162 女人世界上所有的女人都暗淡 1568 01:10:11,162 --> 01:10:13,649 失色了为了得到这女人的爱 1569 01:10:14,011 --> 01:10:17,612 他可以付出令人难以想象的牺牲甚至 1570 01:10:17,625 --> 01:10:20,274 得到的不是爱而是鄙视和污辱 1571 01:10:20,686 --> 01:10:23,511 心里也很难为此而悔恨自己正如 1572 01:10:23,524 --> 01:10:25,461 两句信天游唱的我爱我的 1573 01:10:25,475 --> 01:10:27,100 干妹妹狼吃了我也不 1574 01:10:27,100 --> 01:10:29,487 后悔经过很长时间的不屈不挠的 1575 01:10:29,500 --> 01:10:32,750 追求李向前终于如愿以偿地和润叶结 1576 01:10:32,750 --> 01:10:34,875 了婚就像当年他终于开 1577 01:10:34,875 --> 01:10:37,461 上了汽车一样他觉得这又是 1578 01:10:37,475 --> 01:10:39,250 把一个美梦变成了现实 1579 01:10:40,100 --> 01:10:42,337 他是多么爱她啊她身上 1580 01:10:42,337 --> 01:10:45,212 的一切在他看来都是完善无缺的 1581 01:10:45,561 --> 01:10:47,912 简直可以说是个天仙但这位 1582 01:10:47,923 --> 01:10:49,948 天仙虽然已经和他同宿一 1583 01:10:49,948 --> 01:10:53,224 房可好像仍然还在天上现实 1584 01:10:53,250 --> 01:10:55,337 又无情地变成了一个美梦他 1585 01:10:55,337 --> 01:10:57,050 不能把自己所爱的人搂 1586 01:10:57,050 --> 01:10:59,073 进自己的怀抱当他耐下 1587 01:10:59,087 --> 01:11:01,287 心安分守己地睡在床上好多 1588 01:11:01,287 --> 01:11:03,837 天以后他的妻子还没有克服 1589 01:11:03,850 --> 01:11:06,487 羞怯仍然独个儿睡在墙角的小 1590 01:11:06,487 --> 01:11:08,862 床上不理他李向前苦恼得 1591 01:11:08,886 --> 01:11:12,074 实在没办法了他突然想干脆 1592 01:11:12,087 --> 01:11:14,250 让我离家一段时间让润叶一个 1593 01:11:14,250 --> 01:11:16,250 人呆着在她这段独处 1594 01:11:16,250 --> 01:11:18,737 的时间里也许就会开始想念 1595 01:11:18,737 --> 01:11:21,475 他盼他回来当他再返回 1596 01:11:21,475 --> 01:11:23,912 家时不要他去找她她 1597 01:11:23,923 --> 01:11:25,811 自己说不定就会迫不及待地扑入 1598 01:11:25,824 --> 01:11:29,311 他的怀抱这个带有浪漫色彩的想法使 1599 01:11:29,324 --> 01:11:31,886 李向前很兴奋就像要实行一个 1600 01:11:31,912 --> 01:11:34,037 精心的计划一样他打点了一点 1601 01:11:34,048 --> 01:11:36,561 行装找了个借口就一个人 1602 01:11:36,587 --> 01:11:39,449 走了北京他父母直到现在也 1603 01:11:39,462 --> 01:11:41,511 并不太清楚自己儿子的不幸 1604 01:11:41,912 --> 01:11:44,923 只是觉得儿子新婚不久就一个人 1605 01:11:44,949 --> 01:11:48,386 去外地出差多少有些不合情理他们曾 1606 01:11:48,386 --> 01:11:50,436 劝说他把润叶也一块带上去 1607 01:11:50,436 --> 01:11:52,625 玩但向前说他妻子身体不 1608 01:11:52,625 --> 01:11:55,099 舒服就不一块去了李向前到 1609 01:11:55,099 --> 01:11:56,862 了北京以后找了个旅馆住 1610 01:11:56,862 --> 01:11:59,649 下他也没开车又没什么具体 1611 01:11:59,649 --> 01:12:01,849 事几乎完全是要白白地熬 1612 01:12:01,849 --> 01:12:03,974 过一段时光他就像自己给 1613 01:12:03,974 --> 01:12:06,500 自己判了个有期徒刑在这里屈指 1614 01:12:06,511 --> 01:12:08,061 计算着刑满释放的那一天 1615 01:12:08,074 --> 01:12:11,412 到来日子过得多么平静什么事情 1616 01:12:11,423 --> 01:12:14,298 都没有可他的心如火焚如油 1617 01:12:14,298 --> 01:12:16,311 煎真的就像一个囚犯坐牢 1618 01:12:16,324 --> 01:12:18,750 一般难熬白天他拿着一张 1619 01:12:18,761 --> 01:12:21,298 月票从一辆公共汽车上跳下来 1620 01:12:21,500 --> 01:12:24,037 又上了另一辆公共汽车首都 1621 01:12:24,061 --> 01:12:26,712 所有的名胜古迹都去了两次以上 1622 01:12:27,274 --> 01:12:29,462 那一晚上他躺在旅馆的床 1623 01:12:29,462 --> 01:12:32,024 上像通常一样翻过身调 1624 01:12:32,024 --> 01:12:34,061 过身睡不着他又回到 1625 01:12:34,061 --> 01:12:36,798 了自己的家现在他似乎看见 1626 01:12:36,798 --> 01:12:38,375 润叶已经拆掉了墙角的那 1627 01:12:38,375 --> 01:12:40,662 张小床把自己的被褥抱 1628 01:12:40,662 --> 01:12:42,673 到了双人床上和他的被褥 1629 01:12:42,673 --> 01:12:45,561 摞在一起两只枕头也亲密地 1630 01:12:45,587 --> 01:12:47,750 紧挨在一起了润叶腰里 1631 01:12:47,774 --> 01:12:49,375 束起了一件叫人心疼的 1632 01:12:49,399 --> 01:12:51,750 小小的印花布围裙正在拿一 1633 01:12:51,750 --> 01:12:53,925 把笤帚把双人床单扫得 1634 01:12:53,936 --> 01:12:57,086 干干净净炉子的火正旺房间里 1635 01:12:57,112 --> 01:13:00,386 暖烘烘的炉上的铁壶冒着水蒸汽 1636 01:13:00,675 --> 01:13:03,274 发出轻微的咝咝声她现在坐 1637 01:13:03,274 --> 01:13:04,787 在炉边的小凳上正 1638 01:13:04,787 --> 01:13:07,099 给他洗衣服两只小巧的手 1639 01:13:07,211 --> 01:13:09,461 在肥皂水里浸得通红她 1640 01:13:09,461 --> 01:13:11,686 突然停止了揉搓衣服坐在小 1641 01:13:11,686 --> 01:13:13,750 凳上发起了呆她一定是 1642 01:13:13,761 --> 01:13:16,724 想起了他是的你看她都 1643 01:13:16,737 --> 01:13:18,711 不洗衣服了站起来冲掉 1644 01:13:18,711 --> 01:13:20,474 了手上的肥皂沫慢慢地 1645 01:13:20,487 --> 01:13:22,573 踱到那个小窗前面来对 1646 01:13:22,974 --> 01:13:25,362 小窗正是朝北开的啊啊 1647 01:13:25,925 --> 01:13:27,675 她是在向遥远的北方眺望 1648 01:13:27,675 --> 01:13:29,662 呢看她的嘴唇在微微地 1649 01:13:29,675 --> 01:13:31,787 翕动那一定是在喃喃地念叨 1650 01:13:31,787 --> 01:13:34,425 着他的名字呼唤他赶快回到 1651 01:13:34,448 --> 01:13:37,261 她身边来李向前热泪盈眶地沉浸在 1652 01:13:37,287 --> 01:13:39,899 自己的幻觉中不他不认为 1653 01:13:39,899 --> 01:13:43,561 这是幻觉这一切都是真的他于是在 1654 01:13:43,573 --> 01:13:46,800 第二天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在西单 1655 01:13:47,024 --> 01:13:50,311 在东单在前门大街在王府井跑来 1656 01:13:50,311 --> 01:13:53,099 跑去买了一整天东西他主要 1657 01:13:53,112 --> 01:13:55,386 是给润叶买衣服他把身上 1658 01:13:55,386 --> 01:13:57,412 带的钱除留够路费以外 1659 01:13:57,586 --> 01:13:59,474 全部都买了东西装满了 1660 01:13:59,500 --> 01:14:01,836 一个大箱和一个小箱大 1661 01:14:01,836 --> 01:14:03,250 箱里全是给润叶买的 1662 01:14:03,261 --> 01:14:05,698 衣服和日用品小箱里是给 1663 01:14:05,698 --> 01:14:07,349 他家和润叶家的老人买的 1664 01:14:07,349 --> 01:14:10,323 礼物他提着这两箱东西就 1665 01:14:10,323 --> 01:14:12,612 像多年在外的游子要回到亲人 1666 01:14:12,612 --> 01:14:15,237 的身边坐完火车又坐汽车 1667 01:14:15,436 --> 01:14:17,787 恨不能长上翅膀飞回到原 1668 01:14:17,787 --> 01:14:20,636 西县城眼泪在眼眶里旋转着 1669 01:14:20,912 --> 01:14:23,737 幸福的情感如同电流一般不时在 1670 01:14:23,761 --> 01:14:26,237 全身通过使他忍不住想咧开 1671 01:14:26,237 --> 01:14:28,573 嘴哭上几声他在省城下 1672 01:14:28,573 --> 01:14:30,425 了火车后就给润叶拍发了 1673 01:14:30,436 --> 01:14:32,375 一封电报我于×月× 1674 01:14:32,375 --> 01:14:34,086 日坐汽车到请接前本 1675 01:14:34,099 --> 01:14:36,086 来到原西车站后离家也就不太 1676 01:14:36,086 --> 01:14:37,899 远了他自己可以提着箱子 1677 01:14:37,912 --> 01:14:40,823 回家但他觉得还是应该给润叶 1678 01:14:40,849 --> 01:14:44,186 打个电报否则她说不定要埋怨 1679 01:14:44,186 --> 01:14:45,836 他不让她到车站来接 1680 01:14:45,836 --> 01:14:48,112 他当汽车快要到原西城的 1681 01:14:48,112 --> 01:14:51,711 时候李向前脸烫得炭火一般并且 1682 01:14:51,724 --> 01:14:54,561 能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农场 1683 01:14:54,823 --> 01:14:59,162 机械厂银行副食公司林业站自行车修理 1684 01:14:59,162 --> 01:15:01,725 部前面就是汽车站他早已把 1685 01:15:01,725 --> 01:15:03,886 头从车窗里探出来在车站 1686 01:15:03,886 --> 01:15:06,037 门口的人群中寻找那张亲爱的 1687 01:15:06,037 --> 01:15:08,537 脸到现在还没发现直到下 1688 01:15:08,537 --> 01:15:10,823 了汽车后李向前还没见润叶 1689 01:15:10,823 --> 01:15:13,761 的面他想大概润叶以为汽车 1690 01:15:13,875 --> 01:15:15,725 不会这么早到过一会才 1691 01:15:15,725 --> 01:15:18,162 来他于是就把两只皮箱放 1692 01:15:18,162 --> 01:15:21,112 在地上等待自己的妻子本来他 1693 01:15:21,112 --> 01:15:24,000 可以提起箱子很快就走到家但 1694 01:15:24,000 --> 01:15:26,375 他固执地认为润叶要来接 1695 01:15:26,375 --> 01:15:28,936 他他不能让自己的妻子失望 1696 01:15:29,511 --> 01:15:31,612 但是过了好大一会功夫 1697 01:15:32,011 --> 01:15:34,073 车站上的旅客和接人的亲友 1698 01:15:34,100 --> 01:15:35,961 都走光了还不见润叶来 1699 01:15:36,511 --> 01:15:39,350 现在在候车室外面的土场子上 1700 01:15:39,586 --> 01:15:42,350 只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陪伴 1701 01:15:42,350 --> 01:15:45,336 他的还是那两只皮箱向前又 1702 01:15:45,336 --> 01:15:48,162 想可能润叶没接到电报他现在 1703 01:15:48,186 --> 01:15:50,662 多么希望是邮电局出了差错因为 1704 01:15:50,675 --> 01:15:53,511 润叶没有来车站向前只好自己提 1705 01:15:53,511 --> 01:15:56,375 着两只皮箱向家里走去他 1706 01:15:56,386 --> 01:15:58,737 结婚后住在运输公司的家属院 1707 01:15:59,311 --> 01:16:02,162 一路走着的时候向前尽管已经 1708 01:16:02,162 --> 01:16:04,274 受了点打击但并不沮丧 1709 01:16:04,850 --> 01:16:07,136 他反而又责备起了自己是的 1710 01:16:07,461 --> 01:16:10,375 这么几步路他不该打电报让润叶 1711 01:16:10,386 --> 01:16:13,037 来接他说不定润叶有事忙着 1712 01:16:13,336 --> 01:16:15,399 或者正在家里给他准备洗脸的 1713 01:16:15,412 --> 01:16:18,073 热水和饭菜他终于走到了 1714 01:16:18,100 --> 01:16:20,823 自家的门前心狂跳着把 1715 01:16:20,836 --> 01:16:23,612 两只皮箱放在脚下然后举起微微 1716 01:16:23,612 --> 01:16:25,436 抖着的右手敲了一下门 1717 01:16:26,000 --> 01:16:29,362 没有动静他想润叶大概是和 1718 01:16:29,362 --> 01:16:31,461 他开玩笑哩等他自己进了 1719 01:16:31,461 --> 01:16:33,448 门她说不定就会从大立柜 1720 01:16:33,475 --> 01:16:35,800 或门背后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1721 01:16:36,024 --> 01:16:37,899 用胳膊勾住他的脖子在 1722 01:16:37,899 --> 01:16:39,686 他的脸上吻一下他从 1723 01:16:39,698 --> 01:16:42,300 身上摸出钥匙打开了门他 1724 01:16:42,311 --> 01:16:44,100 呆呆地怔在了门口头 1725 01:16:44,100 --> 01:16:45,725 上顿时像被人狠狠打了 1726 01:16:45,737 --> 01:16:48,461 一棍他看见家里空无一 1727 01:16:48,461 --> 01:16:51,836 人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他的床 1728 01:16:51,836 --> 01:16:54,237 上仍然是一个枕头一床被子 1729 01:16:54,600 --> 01:16:56,561 墙角的那张床也是老样子 1730 01:16:57,112 --> 01:17:00,024 家里冷冷清清炉子里没一点火星 1731 01:17:00,100 --> 01:17:02,261 他拖着两条沉重的腿走进 1732 01:17:02,261 --> 01:17:04,274 了房子把两只皮箱扔在了 1733 01:17:04,287 --> 01:17:06,798 脚地上他自己也一扑踏 1734 01:17:06,798 --> 01:17:09,087 坐在两只皮箱中间抱住头痛 1735 01:17:09,099 --> 01:17:14,311 哭起来命运啊竟如此残酷无情一刹那间 1736 01:17:14,698 --> 01:17:16,875 狂怒的火焰骤然间在这个绝望 1737 01:17:16,875 --> 01:17:19,837 的人心中熊熊地燃烧起来他 1738 01:17:19,837 --> 01:17:22,511 发疯似的跳起来两脚就把 1739 01:17:22,524 --> 01:17:24,024 地上的那只大皮箱踩瘪 1740 01:17:24,024 --> 01:17:26,362 了他把那一件件花花绿绿 1741 01:17:26,362 --> 01:17:28,962 的衣服从箱子里扯出来两只 1742 01:17:28,962 --> 01:17:31,386 手拼命地使着劲把这些衣服 1743 01:17:31,500 --> 01:17:33,475 都撕成了一些碎布条扔 1744 01:17:33,475 --> 01:17:35,975 得满地都是做完这件粉碎性 1745 01:17:35,975 --> 01:17:38,000 的工作李向前就连鞋也没 1746 01:17:38,000 --> 01:17:40,537 脱倒在自己的床上蒙住头 1747 01:17:40,548 --> 01:17:43,699 睡了他当然不可能睡着只是在 1748 01:17:43,699 --> 01:17:46,000 被子里无声地啜泣着不知 1749 01:17:46,024 --> 01:17:49,386 什么时候他听见妻子回家来了他 1750 01:17:49,386 --> 01:17:51,149 仍然在床上蒙头大睡 1751 01:17:51,412 --> 01:17:53,574 连动也没动像具活尸 1752 01:17:54,136 --> 01:17:56,612 在一阵沉静之后他听见她在 1753 01:17:56,625 --> 01:17:59,386 收拾地上他撕碎的东西他的 1754 01:17:59,386 --> 01:18:01,487 心又一次怦怦地狂跳起来 1755 01:18:02,048 --> 01:18:03,850 他多么希望润叶来到他床边 1756 01:18:04,261 --> 01:18:06,724 对他说她对不起他请他 1757 01:18:06,737 --> 01:18:09,500 原谅她一直到了夜间他盼望 1758 01:18:09,500 --> 01:18:12,087 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他现在知道 1759 01:18:12,386 --> 01:18:14,537 她已经上了她的床睡觉 1760 01:18:14,537 --> 01:18:17,662 了再也忍受不住了他一下子 1761 01:18:17,686 --> 01:18:19,587 从自己的床上跳下来走 1762 01:18:19,587 --> 01:18:21,298 到墙角她的床边一把 1763 01:18:21,324 --> 01:18:23,212 将她的被子揭开然后就用 1764 01:18:23,224 --> 01:18:24,875 两只握方向盘的铁钳船的 1765 01:18:24,875 --> 01:18:27,474 手把她上身的衬衣和乳罩 1766 01:18:27,587 --> 01:18:29,912 撕得粉碎他脸上先是挨 1767 01:18:29,912 --> 01:18:31,849 了一记耳光然后又被狠狠 1768 01:18:31,862 --> 01:18:34,474 抓了一把火辣辣地疼他 1769 01:18:34,474 --> 01:18:36,987 不管这一切只是疯狂地抱住她 1770 01:18:37,287 --> 01:18:39,625 开始撕她的裤子两个人在 1771 01:18:39,625 --> 01:18:41,824 黑暗中拼命地厮打过来在这 1772 01:18:41,837 --> 01:18:44,612 万般寂静的黑夜里李向前要强奸 1773 01:18:44,625 --> 01:18:47,037 他的妻子了经过一阵剧烈的 1774 01:18:47,048 --> 01:18:50,149 搏斗后强奸未遂他和妻子都 1775 01:18:50,149 --> 01:18:52,662 伤痕累累两个人几乎都要晕死 1776 01:18:52,662 --> 01:18:56,074 过去向前突然放开妻子一下子跪在 1777 01:18:56,087 --> 01:18:58,962 她床前痛哭流涕地说原谅我 1778 01:18:58,962 --> 01:19:02,724 吧我对不起你我错了我 1779 01:19:02,724 --> 01:19:04,761 再也不会这样了他说完这些话 1780 01:19:05,061 --> 01:19:08,186 就站起来打开家门摇摇晃晃地向 1781 01:19:08,198 --> 01:19:10,500 外面的黑暗中走去三天以后 1782 01:19:11,061 --> 01:19:13,875 田润叶已经从床上起来了她 1783 01:19:13,875 --> 01:19:15,787 拖着疼痛的身子勉强换了 1784 01:19:15,811 --> 01:19:18,412 一身衣服梳了梳自己喜雀窝一般 1785 01:19:18,436 --> 01:19:21,625 乱蓬蓬的头发李向前那晚上出走后 1786 01:19:21,862 --> 01:19:25,073 再也没有回来三天来她几乎没吃 1787 01:19:25,086 --> 01:19:28,774 什么东西脸色蜡黄眼窝深陷就像 1788 01:19:28,787 --> 01:19:31,750 刚从地狱里回到人间一般此刻 1789 01:19:32,099 --> 01:19:35,524 夜幕又一次笼罩了大地窗外星星 1790 01:19:35,537 --> 01:19:37,936 在蓝天上眨巴着眼睛张望着 1791 01:19:37,961 --> 01:19:40,912 人世间这个不幸的小房屋她呆 1792 01:19:40,912 --> 01:19:43,011 呆地坐在床边脑子是 1793 01:19:43,024 --> 01:19:46,224 杂乱的又是空泛的她听见门 1794 01:19:46,224 --> 01:19:50,211 外咚地一声响什么声音她 1795 01:19:50,211 --> 01:19:52,474 怀着恐惧站起来轻轻开了一点 1796 01:19:52,487 --> 01:19:56,261 门缝她看见李向前像死人一般横 1797 01:19:56,261 --> 01:19:59,037 在门口一股强烈的酒味扑鼻 1798 01:19:59,037 --> 01:20:01,625 而来她闭住眼沉重地叹 1799 01:20:01,625 --> 01:20:04,311 了一口气然后就弯下腰把这个 1800 01:20:04,336 --> 01:20:06,662 烂醉如泥的人往房子里拖门 1801 01:20:06,662 --> 01:20:08,862 外一夜肯定会把这个醉汉冻死 1802 01:20:08,862 --> 01:20:11,487 的本来已经没一点力气了但 1803 01:20:11,487 --> 01:20:13,800 她仍然拼命把这死沉沉的躯体 1804 01:20:14,024 --> 01:20:15,599 拉到了房中的脚地上 1805 01:20:16,162 --> 01:20:19,586 李向前已经醉得不省人事身上脸上 1806 01:20:19,612 --> 01:20:21,311 和头发上都糊满了肮脏 1807 01:20:21,311 --> 01:20:23,336 的呕吐物发出一股刺鼻的 1808 01:20:23,349 --> 01:20:25,800 臭味她现在开始连扯带剥 1809 01:20:26,125 --> 01:20:27,561 把他的脏外衣扔在一边 1810 01:20:28,136 --> 01:20:30,649 但她无论如何再没有力气把他 1811 01:20:30,662 --> 01:20:32,836 弄到床上去她干脆把他 1812 01:20:32,862 --> 01:20:35,274 大床上的被褥拉到地下铺开 1813 01:20:35,662 --> 01:20:37,862 把这个沉重而失去知觉的人 1814 01:20:37,961 --> 01:20:40,037 硬拖进去她给他盖好 1815 01:20:40,037 --> 01:20:42,086 被子又看见他脸上也糊 1816 01:20:42,086 --> 01:20:43,823 满了泥土和脏物就拿 1817 01:20:43,836 --> 01:20:46,073 热毛巾给他擦干净她安顿 1818 01:20:46,073 --> 01:20:48,537 他睡下后就拉灭电灯回到 1819 01:20:48,550 --> 01:20:50,461 她的小床上睡了第二天 1820 01:20:50,474 --> 01:20:53,386 早晨李向前醒来后看见他睡在 1821 01:20:53,399 --> 01:20:57,237 脚地上身上还盖着被子老半天他 1822 01:20:57,237 --> 01:20:59,474 才回忆起这以前的种种事情 1823 01:21:00,037 --> 01:21:01,987 他现在明白他躺着的这个 1824 01:21:02,011 --> 01:21:04,698 舒适而暖和的安乐窝是润叶为 1825 01:21:04,698 --> 01:21:06,724 他搞的他的心呼一下 1826 01:21:06,724 --> 01:21:09,311 热了他立刻从地上跳起来 1827 01:21:09,573 --> 01:21:12,050 冲动地向妻子扑了过去在 1828 01:21:12,050 --> 01:21:13,274 他还没来得及搂住她的 1829 01:21:13,274 --> 01:21:15,550 时候他的脸上就啪地 1830 01:21:15,662 --> 01:21:17,725 又挨了一记耳光他像 1831 01:21:17,750 --> 01:21:20,287 木雕一般呆立在脚地上看见 1832 01:21:20,300 --> 01:21:22,112 妻子把收拾好的一个提包拎 1833 01:21:22,112 --> 01:21:23,811 在手上连看也没看 1834 01:21:23,811 --> 01:21:25,561 他一眼就打开门头也不 1835 01:21:25,561 --> 01:21:26,136 回地走了